最后一条龙 第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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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牙签从嘴巴里抽出来,呆呆的愣着,一时竟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新生活。

我说:“老夏……”

老夏怒:“叫我爸!”

“爸。”

“说。”

我呢喃,“没事,我就是想叫叫你。”

老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早晚你要把老子气死!”说罢从房间拿了斧子和锯,气乎乎的走了。

夏多多瞥我一眼,像个骄傲的女王在俯视蝼蚁,冷笑,“傻逼。”

……谁能想象,一个娇滴滴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口头禅竟然是‘傻逼’?

印象中我们足足快有十年没见面了,如今好不容易见到,居然开口就骂。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我心理年龄都三十了,还被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骂,我忍不了。

“夏多多,你说谁呢?”

“……”

“你再骂一句我对你不客气!”

“……。”

“你除了骂人就不会说别的话了是吧?”

“傻逼。”

要不是担心自己打不过她,我真的想把桌子掀了。

夏多多从小跟着我小姑父习武,上中学那会儿就单手能劈砖,连劈二十块不带皱眉毛的。用小姑父的话说,三五个彪形大汉徒手都近不了身。

小时候我总被她打,有次受不了就偷了老夏一瓶酒,拿着也想找小姑父拜师,去了他摸摸我的胳膊肘子和膝盖骨,说不是学武的料子,让我别再白费心思。要是旁人说这话,我铁定不死心,可是小姑父不一样,正宗祖上传来的功夫,而且为人正直不阿,黑白两道都敬着的主儿,绝不会哄骗我这真心诚意的小孩子。

后来我也就死了心,在夏多多跟前努力修成忍者神龟,而且还学会了开导自己。她就这样,看不上谁都骂傻逼,又不是我一个人享受这待遇,骂就骂吧,反正伤不了我分毫。

我目送夏多多戴了帽子,优雅从容的走出家门,确定她走远了才松口气。

“好妹妹,你受委屈了!”夏萌萌拉住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活生生的一个林黛玉。

请不要怀疑泪花的真实性,她是真的胆小外加同情心泛滥。她不止怜悯我还怜悯田地干活的牛,路边被人踩倒的草,树上调零的花,还有老夏地中海上脱下来的头发……

我这个二姐诶,身体不好性格也柔弱,碰不得说不得,呼吸口气儿都不能动静大了怕惊着她。

“你别哭,我没事儿。”虱子多了不痒,挨顿骂而已嘛,我老早就习惯了。

“你别往心里去呀,爸爸姐姐都是为你好……”她想摸我的头以示安慰,又怕沾到上面粘乎乎的摩丝,纤手抬在半空进退两难。

我自己摸了摸,那触感简直找不到恶心以外的形容词,张开两根手指还能拉出粘稠的蜘蛛丝,又闻了闻,腻歪的劣质香气直冲眼睛。

真神奇,当年中二期的我是怎么顶着它们还以为自己个性、另类旁人诧异的目光都是羡慕嫉妒恨过来的啊!

对着镜子考虑了十秒不到,我决定在找许世唯之前先去理发店。

青宛理发店不多,平日女客居多。本地男大多不进理发店,会被人误会要占老板娘的便宜,一般都在集市上理,五毛钱一次。

我选了离家近的‘美丽发廊’,老板娘快五十岁了仍风韵尤存,头发拉了丝儿,是时下最流行的狮子头。就是长发烫直了张开如孔雀开屏,根根硬的跟面条一样,尾端再卷出个两大波浪。

正常人烫了这头,脑袋立马大出两倍。

她嗑着瓜子儿,亲切的跟我打招呼,“诶呀,是小三儿来啦,吃饭没?”

“啊?没,哦不,吃了。”我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字,宝乐婶。

“又要换发型啊,今天来个美人鱼怎么样?”

“美人鱼?”

她解释,“就是头发竖起来往中间抿,就像鱼背上的鱼鳍一样,据说城里头孩子最近可流行这个了!”

我脑海立刻浮现出一匹黑野猪的形象,连连摇头,“不用不用,就洗洗剪成普通人那样就行。”

“普通人”她顿了下,“扫把头怎么样?跟美人鱼是相反的,美人鱼头发朝后走,扫把朝前走……”

我噎了下,环视四周后被墙壁上的贴画赅得心惊肉跳,还真是城乡结合部非主流杀马肆虐的年代风格。

“宝乐婶,有没有正常……就是平凡一点的发型?”

她围着我转个圈儿,“你这头发想做一般的发型怕是不成,长短不齐都给剪坏啦,先给你修修吧,想扎头发以后慢慢留?”

我点头,“行。”

宝乐婶打开电视,新闻主视人板着脸向观众问好,“观众朋友大家晚上好,现在是叉叉年叉月叉日,农历叉月初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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