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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霄整衣登楼,离开楼梯两步就感觉到异常,楼上虽然只有一名客人却好似有千军万马一般,杀气四溢,无孔不入。常霄暗赞:丐帮的龙头果然了得,比金蟾长老明显高明一块。接近门口,所有杀气忽然消失无踪,一切都失去了生气,死寂一片。常霄心头一震,丐帮龙头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屋里的人一定是醉霞道人。自从上次交过手,常霄对这位第一剑客深具戒心,此人的修为博大渊深,难测深浅,如今就要会面当然要多加小心。缓步进门,两位顶尖高手初次会面,眼神一碰,已经开始交锋,虽然无形无影,却比刀剑相搏还要凶险。两人无言对视,好似两座山峰一般,僵持许久,醉霞道人一笑:“这里是你的家,贫道不能喧宾夺主。”常霄的神色缓和下来,微笑道:“真人被尊为第一剑客,整个中原都在掌控之中。”两人叙礼落座,醉霞道人皱眉道:“今日会面,老弟有什么心事?”常霄心里佩服,只凭短暂接触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事,第一剑客名不虚传。于是苦笑道:“我的心事真人应该明白。”醉霞道人摇头:“其实我很少过问江湖事,江湖霸主和第一剑客本来就是互相冲突的两个角色。”常霄有些诧异,江飞鸾和齐士真把江湖搞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醉霞道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人难以置信。醉霞道人解释道:“别人不懂,你应该明白,像你我这样的人不可能为名利动心,江湖霸主的位子对我没有吸引力。”常霄点头表示赞同:“不错,心无旁骛才能取得进步。”醉霞道人问道:“既然你明白其中道理,为何心事重重?”常霄叹口气:“常某步入江湖以来,一直诚以待人,遇事尽量忍让,给别人留几分余地。可是往往适得其反,混迹数年竟然一无所得,反而欠了别人的人情,还要被江湖人褒贬,难免不痛快。”醉霞道人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些琐事,江湖事不能太认真,江湖奉行的是强者至上,武功高只是一方面,还要有魄力,老弟遇事忍让只适用于平民百姓。”

这些话应该是朋友间的忠告,竟然从对手口里讲出来,外人难以理解,常霄却颇为认同,点头道:“江湖,我是越来越糊涂了。”醉霞道人解释:“当初贫道本来要彻底消灭幽冥剑士,可是临下手时改了主意,把这些人留在身边,本意就是威慑这些自命不凡的名门高手,黑道枭雄。恩威并施才能立足江湖,老弟一味施仁,太过手软,落到今日的地步并不奇怪。”两人虽然初次会面,却是神交已久,竟然好似老朋友一般谈心,醉霞道人指点道:“老弟解散聚龙帮,对万仙堂有大恩,结好雾灵山庄,真心协助伍青阳,用灵药解救神刀门主,提携高震,帮助南海稳定局势,如此奔忙都是为了旁人,没有为自己着想,可是你得到了什么?刚刚为岳父讨回珍宝就有人数黑道黄,说你贪财忘义,这就是江湖人的本质。”常霄被醉霞道人说中心事,摇头不语。醉霞道人笑道:“如今你应该明白了,之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主要是因为你凡事忍让,别人认为你软弱可欺,虽然刀法绝伦却不肯轻下杀手,没有人怕你。从前贫道也是这样,没有人拿我的话当回事,直到收服幽冥剑士,江湖人才开始有畏惧之意。”常霄不由叹息:“世事难料,怪不得总有人说我不像江湖人。”醉霞道人点头:“这句话贫道也认同,老弟确实不像江湖人。还要忠告老弟,丐帮的龙头阴险狡诈,极有可能与官府有来往,或许就是官府安插到江湖的棋子,跟丐帮打交道可要多加小心。”常霄一时心乱如麻,想不到江湖竟然如此混乱,是敌是友都很难确定。脑中闪过一事,问道:“听说真人与段青霄交过手,这位前辈的刀法有何神奇之处?”醉霞道人笑道:“那是贫道永铭肺腑的回忆,那时候段青霄的大名如日中天,贫道剑术初成,不自量力登门讨战。连败六名神刀门弟子才见到段青霄,这位奇人只出一刀就击落我手中宝剑。当时不明白其中道理,直到五年后才领悟到,原来段青霄的刀法已经完全融入天地间,出刀的时候连己身都忘在脑后。”常霄惊叹不已:“这位前辈竟然有这等修为,不知是怎样修成。”醉霞道人笑道:“老弟不要灰心,段青霄在你这个年纪肯定不及你目前的修为。”

五十五章 再聚群芳

这两位明暗交锋多次的对手竟然坐到一起谈心,而且几乎无话不谈,好似多年的好友,这件事恐怕出乎大多数江湖人的预料。虽然两人之间早晚会有一场比试,可是并不影响两人的交往,醉霞道人心怀坦荡,常霄也是推心置腹,从江湖纷争谈到武功源流,从各路高手谈到本身武功心得,两人畅谈许久,忘记了时辰,不知不觉过了午时,钟元上楼询问要不要摆酒待客,醉霞道人笑道:“听说老弟烤的苞米乃是天下第一美味,贫道很想品尝,你我比试一下手艺如何?”常霄点头:“正要领教真人的高明之处。”马上准备,两人携手下楼,竟然没有一丝防备之意。架起火堆,钟元,钟海把苞米放好,有意多备了一些,打算着再次品尝美味。常霄与醉霞道人并坐,专心烤苞米,钟元惊奇的发现,这两个人的神情惊人的相似,眼神几乎一模一样,四下里颇为寂静,钟元不敢多话,心里断定,这个客人非同小可。不久两人手上的苞米烤熟,互相交换品尝,常霄赞道:“还是真人技高一筹。”醉霞道人摇头:“老弟的变化虽少却深得个中三昧,你我各有短长。”钟元,钟海对视一眼,这是在说烤苞米还是在说武功?这样的话可没有几个人能听懂。看着两人品尝美味,两兄弟垂涎三尺,一步也不舍得离开。常霄与醉霞道人各出花样烤苞米,其中的变化很是细微,蕴涵着武学的宗旨,说的话也是不着边际,外人根本弄不明白。醉霞道人随手拿起三根苞米同时烤,常霄依样葫芦,烤熟之后交换品尝,常霄叹口气:“还是不及真人挥洒如意。”醉霞道人一笑:“分心三用有好处也有坏处,不能一概论之。”不知不觉苞米已经烤完,竟然没有留下一根,钟元,钟海颇为失望,醉霞道人回头笑道:“你们两个眼馋也没办法,想吃到这样的美味可不容易,令师也没有这样的口福。”钟元回头道:“兄弟,我的肚子早就叫了,我们赶紧吃饭去吧。”钟海叹口气:“等了半日,一口没吃着,赶紧走吧。”两兄弟自顾去寻吃食。

两位当代高手通过烤苞米交流武学心得,彼此都有一定了解,醉霞道人问道:“上次密林交手,老弟用的暗器是什么?竟然连贫道也不曾见过?”常霄笑道:“从天雷破秘籍上看到雷霆千里一招触动灵机,特意打造一种暗器,取名电光梭,与真人的御剑术有相似之处。”醉霞道人点头:“既然如此你我试演一番如何?”常霄大喜:“正要领教高招。”醉霞道人随手一挥,袖中射出一道寒光,紧接着身形好似羽毛一般轻飘飘飞起,跟随着寒光掠出十余丈,隐入山间密林之内。常霄抖出电光梭,身轻如燕,闪电射入密林。如果钟元看到,自然可以明白为什么常霄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退出五鬼巷,可惜两兄弟离开了,没有见识到这样奇妙的武功。密林中山风习习,两名高手各出奇技,醉霞道人的剑光曲折多变,灵动异常,常霄的电光梭却极为简单,快逾闪电。这一次不是交手,而是试演,而且这也不是两人真正的武功,刀法剑术才是两人的武功精华。在密林中穿行过后,两人重新回到观景楼,彼此都明白,两人的修为极为接近,很难分出优劣。醉霞道人沉吟道:“老弟,按说你这个年纪不可能领悟到这一层,超然物外,心头没有任何杂念,就算是释道中人也极为罕见,到底有何际遇?”常霄心里升起一股敬佩之情,醉霞道人果然了得,竟然感觉到自己心底的秘密,当下也不隐瞒,把当初在清风观受重伤,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经历和盘托出,最后道:“如果没有那一次经历,我不可能坚持苦练刀法十年之久,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醉霞道人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老弟已经勘破了生死玄关,将来不可限量。今日一会,受益匪浅,贫道就此告辞,有机会你我在泰山玉皇顶比试一下,自从段青霄在那里刀斩赤灵神之后许久没有人敢于涉足了,你我为武林再添一段佳话。”常霄抱拳:“敢不奉陪,能在泰山之巅比武已经是人生最大的幸事。”醉霞道人傲然道:“放眼江湖,有资格在泰山之巅比武者只有你我二人,老弟尽可把那些琐事抛在脑后,根本不用顾忌任何人,贫道去也。”从窗口飞掠而出,转瞬不见。

第一剑客的到访对常霄的影响极大,原来认为醉霞道人野心勃勃,要做江湖霸主,自己心里一直怀有敌意。可是后来发觉,雾灵山庄,万仙堂,南海船队,乃至丐帮,都是各怀心腹,江湖上的是非根本说不清。就算醉霞道人要做江湖霸主也是当之无愧,照此看来,这些混水还是不要趟的好。醉霞道人走后,钟元,钟海特意前来询问这位神秘客人的身份,常霄笑道:“如果你们猜不出来,聚龙山庄这些日子就算白白浪费了。”钟元脑筋转不过来,钟海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醉霞道人。”钟元问道:“兄弟,你怎么知道?”钟海笑道:“这还不好猜,当初我们在开封吃烤苞米的时候那个老汉跟庄主探讨,显然略逊一筹。今日这个客人非但不曾落后,竟然有些地方超过庄主,普天之下只有第一剑客有这个本事。”钟元还是不明白:“庄主数次坏了他的事,他怎能到这里做客?”常霄解释道:“第一剑客不会卷入江湖纷争,如果真的出手,根本没有哪一股势力能与之抗衡。”钟元不由惋惜:“早知道是他,就算求也求一根苞米尝尝,能吃到第一剑客亲手烤的苞米,足够让我风光一世了。”钟海点头:“怪不得他说我们兄弟没资格吃,别人说这话肯定是吹牛,第一剑客这么说,我只有认了。”两兄弟惋惜,常霄轻叹道:“从前总觉得自己的武功不错了,已经具备了向段青霄这位奇人挑战的资格。今日方知一山还有一山高,这位第一剑客已经很难超越,段青霄还在第一剑客之上,看来我是自视过高了。”钟元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位神秘的客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第一剑客,常霄唯一的对手醉霞道人,摇头道:“实在想不通,明明势不两立的对头竟然坐到一起,比老朋友还亲近。”常霄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说不清到底谁是朋友谁是仇敌,似乎跟我们交往的每个人都不简单。”醉霞道人乃是顶尖的高人,根本没必要欺骗任何人,既然说丐帮龙头与官府有关联一定确有其事,常霄心里一片迷惘。

群芳会的消息很快传遍大江南北,各地佳丽跃跃欲试,纷纷准备参加。高震倒不急,与尹天雷,玉蝴蝶在京城准备。玉蝴蝶自顾享受山珍海味,锦衣玉食,高震另有打算,出重金为三十六名火神骑士打造护身甲。花钱好似流水一般,身上的银票逐渐减少,再应付群芳会有些不足。尹天雷问道:“师兄,你不是说黑龙镖局存着一笔钱,何不取出来?”高震摇头:“那是我的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京城里官宦极多,哪里寻不出钱来?”尹天雷劝解道:“师兄,凭你的身手岂能失身做贼?”高震一笑:“师弟被腐儒欺骗了,那些达官显贵日费千金,还不是从百姓身上掠夺来的,金碧辉煌的皇宫更是无数百姓的血汗。为政者口口声声要百姓忠君爱国,为的只是自己享受,我拿他们的钱心安理得。”尹天雷虽然觉得不妥,却没什么话反驳,皱眉不语。高震知道这位师弟本性忠厚,就算死也不肯做贼,也不勉强,自顾准备一番准备下手。当夜就动手,尹天雷独自一人喝闷酒,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玉蝴蝶知道高震的打算,也不在意。发觉尹天雷喝闷酒颇为奇怪,过来问道:“天雷,有什么事不开心?”尹天雷施礼道:“师兄竟然做贼,我实在想不通。”玉蝴蝶嫣然一笑:“我说天雷,你也太傻了,从前我被万仙堂控制,经常与达官显贵周旋,无论文臣武将,还是皇亲国戚都是一个嘴脸。他们身居高位,穷极奢华,每日都在为自己打算,没有一刻想到百姓。谈起享受那是变化多端,闻所未闻,一坛酒就要上千两白银,赌起来更是一掷万金,为了讨美人欢心不惜珍宝,拿这些人的钱理所当然。”尹天雷叹气,始终转不过这个弯来,这是祖辈传下来的观念,就算饿死也不能做贼。玉蝴蝶自然明白,尹天雷始终想不通,怎么劝也不行。

高震身手一流,做这等事简直是探囊取物,珍宝扎眼又不好出脱,此番只取银票。京城的贪官污吏多如牛毛,连一个小小的狱吏都有不小的身家,高震收获颇丰。回到客栈,尹天雷还在生闷气,高震进门笑道:“师弟还在生我的气?”尹天雷看到高震连忙起身:“师兄,我们快走吧,被官府察觉可不得了。”高震摇头:“京城的事还没办完,师弟不要担心。”尹天雷生长在乡村,最害怕官府,脸色都变了。高震劝解道:“师弟,你可不知这官场的勾当,这些官吏丢失了银票,九成不敢报官。”尹天雷纳闷问道:“为什么?丢了这么多钱怎能不报官?”玉蝴蝶笑道:“你真是榆木疙瘩,这些钱都是贪污来的,报了官首先要说清楚这些钱的来源,弄不好丢官罢职,谁也不会惹祸上身。”尹天雷摇头:“反正我是不懂,你们尽管自便,我可要躲一躲。”马上回到自己房里蒙头大睡,足不出门。高震心里好笑,这个师弟太过迂腐,脑筋不开窍。于是自行其是,打造华丽的彩船,邀请乔东山,水晶夫人一干名流,这一次务必要比上一次更加风光。数日后诸事齐备,准备离开,尹天雷这才敢出门,看到官差还是心惊肉跳。高震知道尹天雷的武功极为扎实,就是没见过市面,胆小怕事,于是打趣道:“师弟,这一回群芳会佳丽云集,要看中哪个尽管开口,师兄给你做媒。”尹天雷连连摇头:“我的天雷破还差火候,以后再说。”高震笑道:“如果常霄来了最好,你可以向他学学。”尹天雷点头:“正想向庄主请教。”

沿水路南下,三十六名火神骑士簇拥,颇为风光,有了上次的经验,根本不用高震费神准备,当地的官府已经布置好了,主持之人还是颜士青,规模比上次还要大,这是捞钱的好机会,谁也不肯错过。四乡八镇的人早早赶来,都想见识一下天下第一美人的风采,就算看不着,欣赏一下各地的美女也是不虚此行。还有不少巨贾富豪,贪官污吏前来凑热闹,挑选中意的美人,或买或抢弄回家去享受,开封比过节还要热闹十倍。因为是常霄去信邀约高震,这一次群芳会总要捧个场,花影公主顺利生子,却不肯留在家里,非要跟着凑热闹,常霄只好准备了一条船,从水路前往开封。这一次没有引起江湖人的注意,各方势力都不太关心,袖手旁观。常霄本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只当散心,忽然有人送信,却是齐士真方面的人,信上说据可靠消息,丐帮的龙头会在龙亭出现,身份极为显贵。常霄半信半疑,与醉霞道人盘桓过后已经可以确定,这位第一剑客对自己没有恶意,如果真的下手,聚龙山庄根本保不住,就算取自己性命也不是不可能。既然如此,齐士真就没必要欺骗自己,如果这份情报属实,那么丐帮龙头八成是官府中人,拉拢自己显然是别有用心。历朝历代,官府都会派出密探潜入江湖,把水搅混,不让江湖人联合起来形成一股力量,威胁到政权。派人入主丐帮不是不可能,醉霞道人名动天下,实力雄厚,如果顺利成为江湖霸主,那就掌握了一股可怕的力量,几乎无所不能。不管有没有野心,朝廷都不能容忍,扶植江湖势力与之作对就是顺理成章。原来常霄认为醉霞道人确实有野心,如今的看法可大不相同,凭借御剑术,攻破雾灵山庄简直是轻而易举,有那么多高手助阵,横扫江湖也不难,何必费那么多心思?醉霞道人的话没错,江湖霸主与第一剑客本来就是互相冲突的角色,很难重合到一个人身上。

既然齐士真送来的情报可信,那么此行就有可能见到丐帮龙头的真面目,这个人隐藏极深,就连丐帮中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底细。照常理看来,习武之人不可能如此胆小怕事,作为一帮之主不敢露面成何体统?再说醉霞道人也没对丐帮怎么样。如今的江湖纷乱复杂,是非黑白很难说得清楚,常霄感觉到,醉霞道人极有可能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有意诋毁,造成江湖混乱的局面。能用这种手段的肯定不是习武之人,第一剑客乃是极流高手,全部身心都在剑术里面,根本不可能组织庞大的势力。由此推断,官府插手的可能性极大,这样做适得其反,原本醉霞道人沉迷剑术,不问世事,这么一来反倒形成了庞大的势力。从前自己的眼光被表面的现象蒙住了,还是万俟嵩老谋深算。一想到这些,常霄只觉头昏脑胀,江湖人的本质到底是什么?从前的路走错了么?虽然自己问心无愧,可是竟然没有得到哪一方真正的信任,反而欠了别人一大笔钱,比较起来,还是醉霞道人更像是知心的朋友。在会面之前,常霄决不会想到这些,这时反思,确实该考虑一下将来的立场,不能总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心里有事,自然不曾留心其他,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开封,喧闹的人声才让常霄回过神,钟元到城里转了一圈,回来笑道:“城里都满了,我们只能住在城外。”常霄点头:“就在船上休息,需用之物随时采买。”两兄弟开始准备,因为群芳会,开封城的大小客栈全部住满了人,物价翻了两倍,饮食果品菜蔬都涨了不少,常霄自然不在乎这点小钱,安顿好家人。开封乃是古都,极为繁华,钟元,钟海结伴到城里闲逛,带回一个消息,此番群芳会竟然把当今的皇叔,在苏杭养老的廉亲王惊动了,这位老王爷也要来看热闹。常霄心里一动,说不定丐帮的龙头会躲在这个亲王的影子里出现。

五十六章 粉饰太平

高震的船从京城南下,得知群芳会的影响极大,玉蝴蝶极为欢喜,尹天雷把心思全用在武功上,不管不问。高震心里明白,夺回通天堡几乎不可能,单一个江飞鸾已经很难缠,再加上齐士真,以及背后的醉霞道人,这股势力没人惹得起。此番进入中原主要是立足,有了上次的教训,高震不准备再修堡垒,只带着一干骑士纵马江湖就可以了,料想没人找自己的麻烦。眼看来到开封,热闹的场面出乎意料,玉蝴蝶喜笑颜开,尹天雷不喜欢热闹,躲在船舱里不出来。丢失了通天堡不是丢人的事,实力悬殊,换做旁人也只有离开一途。因此高震不把旧事放在心上,派人安排一切,准备一场盛会。花钱好似流水一般,反正来的容易。尹天雷在乡下连银子都很少见到,看高震谈笑间用去千两万两心里别扭,随随便便一张银票就够全村人两三年的花销,同样是人,为何差距如此悬殊?高震已经对不起列祖列宗,对这个师弟倒是极为关爱,知道尹天雷解不开心结,特意派人打听常霄的落脚处,很快知道了常霄所在船的位置,特意让尹天雷找常霄谈心。尹天雷马上下船,忽然听到马嘶之声,尹天雷点头笑道:“你也想念伙伴了,我带你去。”牵出黑马寻找常霄。本来船只很多,不好寻找,可是黑马有特别的感知能力,径直来到一条大船边,仰天嘶鸣,很快有了回音,烈焰与两个伙伴从水里跳出来,来到黑马跟前,显得颇为兴奋。黑马连蹦带跳,表示欢喜,四个伙伴一道下水玩耍。尹天雷整衣登船。黑马一叫,常霄已经知道尹天雷来了,特意让钟元接一下,经过这一段时间磨练,尹天雷筋骨愈加健硕,皮肤黝黑,二目精光四射,钟元赞道:“好汉子,大丈夫理当如此。”尹天雷笑道:“无非多吃了点苦,比起庄主可差远了。”

进入船舱,常霄正中高坐,尹天雷拜倒施礼,常霄摇头:“不必多礼,看你的样子确实进步不少,坐吧。”尹天雷告罪入座,满肚子的话不知从何说起。常霄一笑:“你面带愁云,有什么心事?”尹天雷叹口气,把高震在京城敛财的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询问道:“庄主,师兄可谓一流刀客,怎能做这等事?”常霄笑道:“这又算得什么?所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高震行事往往不择手段,为达目的不顾道义伦常,这并不奇怪。”尹天雷皱眉道:“如此作为岂不被人取笑?”常霄摇头:“只要你的本领够强,谁也不会取笑你,就算十恶不赦的山贼强人,一旦受了招安,转眼就是腰金衣紫的官员。世事如此,不必执着。”尹天雷苦思常霄的话,历朝历代都有被朝廷招安的山贼做官,打天下时更拉拢诸多绿林人。话虽如此说,多年传承的观念一时改不过来,轻叹道:“师兄这一次举办群芳会,一日就花出去数万两,我在家乡连二两的银元宝都没见过,为何那些达官显贵一掷千金,辛苦耕作的农人却数着铜钱度日?”常霄苦笑:“这个问题不好解答,历朝历代政权更迭,都是要依靠农人的力量,为政者贪图享乐,不顾百姓疾苦,导致怨声载道。必然有人趁机蛊惑人心,揭竿造反,百姓以为换个皇帝日子会好一些,谁知经过多次血战登上皇位的新君根本不是为了百姓,而是为了自己。一旦皇位稳固,照样吃喝玩乐,骄奢淫逸,到了无法收拾的时候又有人起来推翻他,百姓还是得不到什么好处。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尹天雷问道:“难道就没有农人的好日子过?”常霄反问:“你觉得现在的日子舒服还是在家乡的日子舒服?”尹天雷不假思索:“当然是家乡的日子舒服,解决了三餐之后再无一丝挂念,充分享受青山绿水,那才叫自在。”常霄一笑:“这就对了,没钱有没钱的乐趣,有钱不一定自在,得失之间早有定数。”

听了常霄的话尹天雷总算有些明白,点头道:“还是庄主明理。”常霄心道:你的心事找我排解,我的心事恐怕没人能解决。接下来就是谈论武功,常霄对尹天雷的进步赞许连连,这是在鼓励后进的年轻人,尹天雷颇为勤奋,进步着实不小,只是与高震和玉蝴蝶在一起总有些不对劲,这两个人的为人处事与自己太不协调。常霄明白尹天雷的想法,劝解道:“我知道你和高震的性情不一样,目前高震已经不缺少帮手,你可以找个借口离开,静心潜修武功。”尹天雷一向喜静,闻言喜道:“正合我意,只不过寻什么借口才好?”常霄笑道:“不妨回火神宫静修,那里没有外人,适合你的脾气。料想高震不会阻拦,他是个不甘寂寞的人,不会回到那里去。”尹天雷点头:“多谢庄主指点。”常霄心里明白,只要尹天雷离开,高震一定会埋怨自己,反正这个人对自己已经有了成见,以后的事不用放在心上。尹天雷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火神宫的宝藏,回到火神宫就可以完全放心,心里极为欢喜。常霄留尹天雷饮酒,询问关外的情形,对群芳会倒是无所谓。心里有些不放心,特意叮嘱尹天雷:“以后如果发生什么大事,我会让烈焰去找你,高震行事偏激,早晚会惹来祸事,一旦有什么意外我可对不住高氏一门。”尹天雷点头答应:“庄主放心,我一定随叫随到。”

畅饮一日,尹天雷告辞离开,径直回到高震的船上,高震问道:“师弟,庄主说了什么?”尹天雷答道:“庄主让我转告师兄,玉蝴蝶世之尤物,恐怕不会怀孕生子,为了高氏一门的血脉,希望师兄尽早设法。”高震本人无所谓,可是想到父亲,心里有些愧疚,点头道:“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还要师弟帮忙。”尹天雷点头:“义不容辞。”高震心里一直嫉恨常霄,这个人处处比自己强一大块,偏偏又无懈可击,找不到漏洞。不过对常霄的性情也十分了解,这个人的热心发自肺腑,很少为自己着想。高氏一门的血脉关他什么事?何必操这份心?群芳会的日期眼看就到,玉蝴蝶精心打扮,准备再次显耀一番。各方佳丽云集,高震听说当今的皇叔都要来心里更加欢喜,影响越大越好。各地的官员也来了不少,玉蝴蝶清楚这些官员的真正嘴脸,最好让他们丑态百出,威严扫地。于是装扮极为妖娆,当初与月影公主姐妹相称,曾经互赠服饰,月影公主赠送的天竺服饰里有一套舞娘的装束,极为暴露,除了酥胸和下体,其余部位一览无余,只有一层轻纱若隐若现。玉蝴蝶特意找出这件衣服,高震看后笑道:“你穿这样的衣服出去,怕是那老皇叔也要动心,台下的人怕要打起来。”玉蝴蝶嫣然道:“我就是想让天下人看看这些达官显贵的真正嘴脸。”高震倒是满不在乎,放眼天下,能跟自己争夺玉蝴蝶的人寥寥无几,这几个人又不可能为美色动心,因此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尹天雷虽然知道玉蝴蝶喜欢卖弄姿色,却不曾料到连这样的衣服也敢穿出去,这跟赤身露体有什么两样?师兄不计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玉蝴蝶还特意到尹天雷面前展示一下,尹天雷面红耳赤,低头不语。玉蝴蝶存心逗弄,问道:“天雷,这身衣服好不好看?”尹天雷头也不敢抬,喃喃道:“好看,好看。”玉蝴蝶盯住尹天雷质问:“你连看都没看怎么知道?”尹天雷更加窘迫,说什么都不妥,高震进来才解了围。

群芳会如期举行,各地佳丽纷纷登台亮相,玉蝴蝶自然要等到最后。颜士青特意邀请两位同年协助,都是风流倜傥的文士,一开场就透着热闹。各地佳丽纷纷登台,台下百姓大饱眼福,达官显贵一个个正襟危坐,道貌岸然,背地里差遣得力的家人把自己看中的美人记下来,等会后派人去办理。众人各自打着小算盘,常霄一行却不曾来,只留在船上,等最后一日见玉蝴蝶一面就可以了。高震志得意满,带领火神骑士耀武扬威,尹天雷躲在船里不出来。乔东山,水晶夫人,梅麓山三人都已经到了,此番自然不能与上次雷同,三个人带来了几十名弟子,用丝竹管弦给群芳会伴奏。这一场大会可谓盛况空前,就算皇帝亲临也没有这样热闹。老皇叔廉亲王高坐于楼船之上,身边十几名官吏陪伴,看到这样场景乐不可支,连称盛世,其实这跟盛世根本不沾边。陪伴的官员一起附和,自然是为了夸耀自己的政绩,好早日升迁。这些官员最喜欢粉饰太平,弄一些虚假的形式欺上瞒下,也是官场的惯例,古今如此,没什么好奇怪的。热闹了一日,近百名佳丽展示才艺,晚间更是热闹,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情趣,众多佳丽的衣饰华美,更衬得花容月貌。月影公主最爱凑热闹,自然忍耐不住,领着女儿蜻蜓到台前观看,钟元,钟海也想游玩一番,跟着同去。花影公主怕风留在船舱里,常霄独自一人坐在船舱品茶。群芳会的会场开始放焰火,常霄走到窗口观看,就在彩光四溢之时忽然有一道光芒射向常霄。

如果是普通人,根本不会察觉,可是常霄不是普通人,在漫天的光芒中觉察到这一道光芒非同寻常,手脚不动,身子横移三尺。光芒穿窗入室,常霄笑道:“真人御剑术出神入化,佩服。”座位上多了一人,果然是第一剑客。醉霞道人笑道:“你横移三尺,深得静中要旨,我们各有千秋。”叙礼落座,常霄问道:“真人何事上船?”醉霞道人答道:“还不是为了丐帮的龙头,本来已经有机会摸清他的身份,忽然被另一件事岔开了。”常霄心里纳闷,什么事能比丐帮龙头还重要?醉霞道人叹口气:“贫道发现一件关乎国运的事,从东方海上来了一批人,秘密潜入中原,与官府之人来往密切。”常霄一笑:“这样的小事岂能难住真人?”醉霞道人摇头:“老弟不知,据贫道多方打探,得知东方海岛上有一个国度,那里的人生性凶残,视人命如草芥,动辄砍头剖腹,对异国人更是残忍,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这批人来自这个岛国,肯定有重大的图谋。另外这些人中有一种号称忍者的杀手,专门负责暗杀追踪,所习与中原的武功截然不同,精于隐形潜踪,兵器更是歹毒,多半喂有剧毒,见血封喉,歹毒之极。”常霄的脸色也凝重下来,问道:“既然如此,何不尽早下手,除掉这些人?”醉霞道人摇头:“当今的皇帝对这个岛国的使者颇为礼遇,两国也确实有些来往,如果贸然动手,难免给对方以口实,惹起两国纷争。武林人不过问政事是江湖铁律,贫道实在不能出手。”常霄点头:“既然无法动手,最好尽快摸清这些人的意图以及武功的底细。”醉霞道人轻叹:“目前看来只好如此,贫道此来就是追踪这些人,这里有五名忍者混在人群中,不知有何图谋。”常霄琢磨片刻开言:“最好能生擒一名查问一下。”醉霞道人摇头:“已经试过了,他们口里都有毒药,一旦被擒立刻自尽,防不胜防。”常霄颇为惊异,这些人连生死都如此漠视。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常霄沉思后问道:“真人的意思如何?”醉霞道人摇头:“在没有摸清对方虚实之前不能贸然动手,本来只要查出跟这些人勾结的官员就可以弄清楚,可是贫道不能坏了江湖规矩。今日来此就是让老弟留心,如果遇到这些人千万多加小心,你我自然不惧,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常霄点头:“多谢真人美意。我会多加小心。”醉霞道人点头:“这就好,依贫道看来,这件事比丐帮龙头的事重要,一旦内外勾结,说不准闹出什么乱子。如今官府充斥着贪官污吏,一旦遇到大事,后果不堪设想。老弟保重,贫道走了。”袖中射出剑光,身形如飞消失在夜空。常霄心道:第一剑客不愧武林泰斗,竟然有忧国忧民的博大胸襟,从前的看法全错了。左思右想,这些人到这里做什么?群芳会上全是各地佳丽,如果这些人与某一位官员联络,不可能选这样的场合,八成是冲美女来的。如果事情真是这样的话,玉蝴蝶必然是首选目标,看来自己不能稳坐钓鱼台了。打定主意,等月影公主母女回来后就把钟元,钟海兄弟叫来。钟元问道:“庄主有何事吩咐?”常霄交代道:“你们两个留在船上,我要出去一趟。”钟海纳闷问道:“这时候出去做什么?”常霄一笑:“回头再说,你们记住,如果烈焰焦躁就是有敌人靠近,千万小心。”钟元领会,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点头道:“庄主放心,我们兄弟误不了事。”常霄向两个妻子交代一下,换了一身普通衣服离开座船。来自异国的武士让常霄充满了好奇,这些人的武功有什么特点?兵器与中原的刀剑有何不同?带着这些疑问,常霄缓慢接近高震的船。街上还很热闹,因为很多人只顾看美人,忘了吃饭,这时候都在抓紧填饱肚子,酒楼饭馆都极为热闹。大家高谈阔论,品评露面的美人姿色,乐在其中。常霄自然不会关心这些,作为杀手,必然与普通百姓有不同之处,别人看不出来,常霄这样的高手却能感觉到,路上并未发觉什么异常,想来这些杀手在等玉蝴蝶亮相才开始行动。虽然高震的修为不差,可是这些异国武士不同于中原高手,不能一概论之,另外常霄也想见识一下异国的武功。既然对方不动手,常霄先熟悉附近的环境,免得遇到情况时受到干扰,影响进一步的行动。

五十七章 颠倒众生

开封城里因为群芳会的缘故彻夜不眠,灯火辉煌,常霄小心观察,没发现什么异常。高震的船周围有不少官船停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群芳会还要进行两天,恐怕那些忍者不急于动手。刚要离开,忽然听到琴声,如果是普通曲调也就罢了,偏偏是水晶夫人的碧瑶琴,常霄被曲调吸引,心道:索性看一看船上人在做些什么。于是转到船后背光处,轻轻把身子贴上去,无声无息来到二层的窗边。里面是高震与乔东山,梅麓山二人在喝酒,琴声传自隔壁。常霄缓缓移动,透过轻纱看到水晶夫人正在抚琴,神情专注,聚精会神。琴声轻灵曼妙,果然不愧抚琴第一名家。另一面一名绝代佳人正随着琴声翩翩起舞,舞姿有些眼熟,好像是传自天竺的一种妖冶舞蹈。如果不是娶了天竺的公主为妻,常霄也不认得。这个美女自然是玉蝴蝶,常霄曾经与这位佳人同床共枕,自然很是熟悉。灯光下玉蝴蝶衣着暴露,柔软的腰肢频频抖动,媚态十足,足以颠倒众生。常霄心里赞叹:玉蝴蝶确实是当今第一美女。水晶夫人闭目弹琴,心神完全融入曲调中,忽然手指一跳,一根琴弦绷断,玉蝴蝶停下来问道:“夫人,出了什么事?”水晶夫人皱眉道:“这一根琴弦忽断,说明有刺客在附近。”窗外的常霄心里一惊,难道自己被发觉了?不可能,自己没有恶意,根本没有杀气,不可能被水晶夫人感觉到。里面玉蝴蝶倒无所谓:“放心,不会有事的。”水晶夫人调整琴弦,把琴郑重收好,心情一乱就不能再继续了。玉蝴蝶吩咐人摆上酒菜,水晶夫人入座后道:“这一股杀气很是强烈,非比往常,好像来自水里,怎么可能?”窗外的常霄心里一惊,难道有人潜藏在水中?自己一直很小心,水面上根本没有动静,如果是真的,那么这个杀手能在水里潜伏这么久确实大异寻常。玉蝴蝶不太相信水晶夫人的话,常霄却深信不疑,当身心完全融入乐声中,确实可以感觉到身边的风吹草动,这个道理与武学宗旨有相似之处。

因为当初经常陪火龙驹在海水里玩耍,常霄的水性颇为了得,加之功力深厚,本领卓绝,既然知道水里有人就不能放过。于是悄悄潜入水中,水里的感觉与陆地上截然不同,举手投足都要费不少力气。常霄曾经在水中练功,对这样的感觉极为熟悉,静下心体会身周的变化,绕着船底缓慢行进。不久就感觉到有异常,水流有变化,两条黑影从船底冲出来。常霄小心跟在黑影后面,龙亭的水面并不十分宽阔,两条黑影直奔对岸一条小船游去,没发觉有人跟踪。常霄眼见两人钻入小船上的芦蓬之内,缓缓靠近,贴在船边倾听。里面的人悄声低语,常霄却听得一清二楚,可是听到也没有用,这些人说的话自己一点也不懂,只凭语气推断,两个人在夸赞玉蝴蝶的姿色,船上的人兴奋异常。常霄已经可以断定,这些人是冲着美人来的。醉霞道人交代过,这些人极为凶残,视人命如草芥,再加上常霄心里痛恨好色之徒,就打算下手除掉这几个人。船上的人确实是来自东瀛的忍者,此番来到中原有一项重大的图谋,到这里来专为美色,做梦也不会想到死神已经逐步逼近。常霄既然决心动手,船上的人根本就没有活路,所谓的忍术在这样的高手面前根本不值一笑,常霄跃出水面,龙鳞宝刀好似游龙一般穿入芦蓬,里面的五人根本来不及反应,转眼间就到鬼门关去了。常霄再不停留,马上返回自己的船,换过衣服以后马上把钟元,钟海叫来。两兄弟知道有事,根本没睡,常霄吩咐道:“趁天还没亮,你们到龙亭西面找一只乌蓬小船,把船上的尸身处理一下,把他们的随身兵刃信件取来。”两兄弟答应欲行,常霄叮嘱:“小心些,这些人的兵刃暗器上都有毒。”两兄弟点头,匆匆离开。

这等小事自然轻而易举,两兄弟很快赶回来,钟元赞道:“庄主刀法当真出神入化,一刀夺取五条性命。”常霄笑道:“这一刀却融合了千百刀的精华。”钟海把三柄刀,两柄匕首,五个革囊放到桌上问道:“庄主,这五个人什么来头?怎么兵刃和装束都不像中原人?”常霄解释:“这五个人确实不是中原人,来自东海上的一个岛国,此番潜入中原肯定包藏祸心,到这里来却是为了贪恋美色。”三人一起检视兵器,发觉这些人的刀宽不到一寸,颇为锋利,暗器极为小巧,每件都喂了毒。钟元点头道:“冲这些兵刃完全可以认定,这五个人死得不冤。”钟海点头:“用这样歹毒的兵器肯定不是好人,宰一个少一个。”常霄低头寻思,这些人大老远的来到中原肯定有所图谋,人已经死了,只能从面前的线索下手。于是问道:“他们身上没有什么书信么?”钟元摇头:“除了兵器一无所有,想必是这些人行动前做了准备。”常霄点头:“目前看来,这些人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肯定不止这五人,按理应该追查下去,只是有朝廷官员牵扯其中,我不好插手。你们把这些兵器收好,将来或许用得着。”两兄弟收拾以后,天已经亮了,这才抓紧休息片刻。

群芳会继续进行,还是热闹非凡,谁也不曾察觉,五个大活人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常霄的心里还有一件事,就是丐帮的龙头究竟以什么身份前来,这个人一直躲在幕后,连齐士真都找不到他的踪迹可见这个人行事谨慎,按说自己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这么久还不安排会面确实比较反常,这样处事不像丐帮帮主,更不像武林人。醉霞道人的消息恐怕有些根据,这个人八成与官府有联系。可是金蟾长老为人爽快,武功修为精湛,怎能让官府中人出任丐帮的龙头?这里面的玄机一时参详不透。既然解决了五名杀手,剩下来的就是群芳会了,月影公主兴奋得像个孩子,这样隆重的场面确实少见。如果不是有女儿蜻蜓绊着,早就上台了。常霄却在观察到场的官员,到底哪一个才是丐帮龙头?正职的知府知县不大可能,他们不能轻易离开衙门。带兵的武官也不会,从各方面推测,丐帮的龙头应该是一个品位极高却没有专署衙门的官员,这样的人并不多。常霄仔细观察,没发觉到场的官员有什么破绽。丐帮的帮主一定精于武功,这几个人一眼就可以断定不曾习过武功。白白等了一日,没有任何收获,月影公主倒是兴高采烈,有说有笑。转眼就是最后一天,场面更加热烈,名动天下的第一美人终于要露面了,成千上万的人都在期盼。重头戏还是放在晚间,所有佳丽依次登台亮相,排定名次,领取奖品,皆大欢喜。常霄不喜欢凑热闹,只在远处遥观。忽然听到一阵骚动,众多看客窃窃私语,把目光集中到了官府的楼船上。常霄闪目观瞧,发觉一名宫装女子出现在楼船上,众多官员纷纷起身施礼,态度极为恭敬。只见这名女子衣冠精致,珠光宝气,衬托着美艳的面庞,更显富贵雍容。只见这名女子根本不把这些官员放在眼里,径直走到廉亲王身边落座。常霄登时明白,这名女子乃是皇室中人,怪不得百姓侧目。

虽然玉蝴蝶姿色无双,毕竟是民间佳丽,能见到当朝公主的机会确实很难得。不过官府规矩甚严,一句话说不好就要惹上杀身之祸,远远观望一下就可以了。常霄倒不甚在意,皇室的公主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生在帝王家罢了,再说皇室的生活未必真的快活。日色偏西,期盼已久的玉蝴蝶终于要出场了,群情激动,数万人振臂高呼玉蝴蝶的名字,场面蔚为壮观。常霄自然不为所动,月影公主满怀欣慕,自语道:“等我的女儿长大了,我一定为她举办这样的盛会。”常霄摇头:“你看到的只是镜花水月,虚幻的假象,对女儿没有任何好处。不信你可以问问玉蝴蝶,她的日子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快活。”月影公主一向把常霄视为神明,点头答应,不过还是羡慕这样的场景,如果自己在台上就好了。乐声响起,主角要出场了,四面立刻静下来,台上的帘幕缓缓拉开,八名美女鱼贯而出,伴着乐声翩翩起舞,演奏者乃是当今名家,舞者都是美艳佳人,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灯火映照之下,轻烟缭绕,美女飘忽若仙,乐声好似天籁,这样的场景着实让人沉醉。楼船上的官员看得如痴如醉,色眼眯成一条缝,如果不是这么多人在场,早就原形毕露了。轻烟逐渐浓厚,慢慢隐去八名美女的身形,越是看不清楚越吸引人。玉蝴蝶深明男人的心理,你真的投怀送抱反而被男人看不起。只要钓起男人的胃口,就可以任意支使他,比对父母还要尽心。不过这个道理只适用于普通人,常霄这样的英雄当然是例外,在经历的诸多男人中,常霄是唯一主动离开的,也是最难忘怀的,玉蝴蝶心里明白,今生今世,这个男人都会留在自己的记忆中。

群芳会的场面愈加热烈,玉蝴蝶虽然满足于眼前的虚荣,如果常霄表示接纳,自己会毫不犹豫抛开眼前的一切,全心全意陪伴他,可是这个希望已经没有实现的可能了。梅麓山的斑竹笛响起,玉蝴蝶知道自己该出去了,整理一下衣饰起身走上台。轻烟由浓变淡,众目睽睽之下,玉蝴蝶在八名美女陪伴下缓缓展露身形,全场数万人目不转睛,轻烟中第一美人身披轻纱,腰肢婀娜,玉臂莹白,玉腿玲珑,眉目传情,难画难描。不少人目瞪口呆,楼船上的官员直勾勾盯住玉蝴蝶,恨不得马上抢到手里。连皇叔廉亲王也惊叹不已,第一美人当之无愧。玉蝴蝶在乐声中展露身形,勾魂摄魄的眼神不知让多少人神魂颠倒。月影公主惊羡不已,常霄却明白玉蝴蝶如此装扮的本意,只是不好明说。钟元,钟海也看直了眼,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常霄冷眼旁观,台下失态者成百上千,楼船上的官员也是丑态百出,没有了原先的架子,这就是玉蝴蝶想看到的场面。圆月高升,月光下玉蝴蝶更显妩媚,舞姿暧昧,极尽挑逗之能事,暴露的衣着,加上绝世的姿容,让全场沸腾了。无数人不顾一切向前冲,被挤落水者不计其数,也没有人在乎,众人不顾一切,局面立时混乱起来。高震已经心满意足,派手下保护玉蝴蝶离开,把一切交给颜士青。没有了玉蝴蝶,众人立时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见识到玉蝴蝶已经不虚此行。官府出面维持局面,救助落水者,好在这里的人多半会水,没有人丧命。群芳会落幕,众人满脑子都是玉蝴蝶妖娆的舞姿,欢欢喜喜离开,普通百姓没什么非分之想,这样的美人肯定落不到平民百姓手里,有幸见到已经不虚此生。

百姓容易知足,这些官员可坐不住,纷纷打起了小算盘,准备下手明抢暗夺,把这个美人弄到手。常霄根本不关心这些,群芳会结束,可以离开了。于是招呼妻子回船,月影公主犹自恋恋不舍,想着跟玉蝴蝶谈谈心,常霄劝解道:“你也知道玉蝴蝶与我的纠葛,高震肯定不乐意见我,还是回去吧。”钟元叹道:“每见一次玉蝴蝶,我对庄主的敬佩就深了一层,这样的美女竟然舍得推开,庄主绝非凡人。”钟海点头:“就是,如果玉蝴蝶肯嫁给我,做牛做马也愿意,杀人放火也值得。”常霄苦笑道:“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还是赶紧走吧。”回到船上,准备登程,忽然有人送来纸条,常霄一看,上面有金蟾长老的暗记,当即吩咐钟元,钟海保护两位公主先回聚龙山庄,自己留下来与金蟾长老会面。船只走后,常霄如约来到城郊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四下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常霄找了一个最高的地方等候,足足等了半个时辰没有动静,常霄心里奇怪,金蟾长老不可能失信,难道遇上了什么难事?正在猜疑时远处出现人影,常霄目力极好,马上分辨出来者不是金蟾长老,难道长老有事,临时派人前来会面?按说金蟾长老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人影逐渐清晰,一身的黑衣,连头面都蒙的严严实实,不过从姿态上可以分辨出是个女人。常霄越发奇怪,金蟾长老怎么能派一个女人与自己会面?来不及多想,女子已经进入庙中,四下寻视,就是没有向上看。常霄觉得奇怪,武林人不可能忽略上面,这个女子轻功还过得去,应该是习武之人,怎么连最基本的江湖常识都不懂?女子找不到人,并不开口,自顾进入大殿。常霄更是奇怪,江湖人处处都要小心,到了陌生的地方都要仔细察看一番,冒冒失失进入大殿太大意了,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金蟾长老为何让这样一个女子前来?来者情况不明,常霄更要小心,并不急于现身,仔细观察这个女子的一举一动。只见这个女子摘下蒙面的黑布随手一甩,扔到一边,常霄一愣,这个女子有些面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却想不起来。只见这个女子从怀里取出一柄小巧的折扇,一边扇风一边皱眉。常霄猛然想起,怎么是她?

五十八章 火毒再现

金蟾长老约见常霄,来的却是一名女子,而且这个女子的身份出乎意料,竟然是出现在官船的皇家公主。因为服饰反差太大,常霄一时没有认出来,后来才想起这个人,心里自然惊诧,她到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她约自己来的么?只见这位公主等了片刻,显然沉不住气,自语道:“什么第一刀客,不过是浪得虚名。”转身就要走,常霄已经可以确定,约自己的人就是这个女子,于是无声无息出现在大殿门口,女子见到常霄,上下打量片刻,不耐烦道:“为何不守时?”常霄一笑:“是你不守时,我早就到了。”女子面色一变:“草莽之人竟然要本公…本帮主久等?”常霄心里诧异,这个皇家公主竟然是丐帮的帮主,实在想不到。于是微笑道:“想不到丐帮帮主竟然是皇室的公主,难怪金蟾长老讳莫如深。”女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公主?”常霄解释:“群芳会上见过一面。”女子点头:“不错,我就是当今皇室的玫瑰公主。”说完就等着常霄大礼参拜,可是常霄没有任何动作,这位玫瑰公主心里恼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对方不过是一个草莽江湖人,知道自己身份后竟然不行礼,实在是大逆不道。在常霄眼里,这位玫瑰公主实在配不上丐帮帮主这个重要的位置,心里已经在后悔这次会面。可是已经这样了,只能做些表面文章,淡淡道:“皇室公主有这样身手确实难得,此番约见常某有何大事?”玫瑰公主皱眉道:“不是你要见我么?怎么反过来问我?”常霄心道:如果知道你就是丐帮帮主,我才懒得搭理你,这次会面金蟾长老铁定不知。想归想,口里只能搭讪:“金蟾长老把丐帮客卿首位的位置给了我,按规矩我要见一见帮主,没有什么大事。”玫瑰公主大失所望,本来就看这个人不顺眼,听到这话更是泄气,忽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开口道:“听说你是江湖中首屈一指的高手,既然没什么事你就展示一下让本公主看看。”本来常霄心里已经很不耐烦,听到玫瑰公主居高临下的语气更是不满,可是对方是丐帮的帮主,总要留几分颜面,于是自谦道:“在下微末之技不值一提,承蒙江湖朋友抬爱,名不副实的紧,修为远不及帮主。”

这只是一般的客套话,可是玫瑰公主却信以为真,心情好了一些,点头道:“大内侍卫统领都不如我,称我是京城第一高手,还说我要到了江湖上,肯定所向无敌。”听了此话,常霄简直哭笑不得,如果没有皇室公主的光环,你这样的人连二流都算不上,普通的镖头都比你强。这位玫瑰公主还在得意,继续道:“最近江湖上有什么希奇古怪的事不妨说来听听。”常霄心里别扭,难怪行事如此马虎,原来是高高在上,根本没有江湖常识。跟这样的人有什么话好说,于是常霄敷衍道:“如今政清民安,江湖也没什么动静,就数群芳会算是大事,其余不值一提。”玫瑰公主点头:“倒是满热闹,我要回去了,有什么事让长老告诉我。”自顾走出大殿,有意卖弄一下轻功,不走大门,轻轻巧巧越过墙头,心道: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高手。这点功夫在常霄眼里实在算不得什么,此番会面总算有一点收获,知道了丐帮帮主的真正身份。常霄已经可以确定,朝廷扶植丐帮对付醉霞道人的目的就是让江湖人自相争斗,可是让这位公主出任丐帮的帮主太过儿戏,想来还是有高手在背后协助,否则根本躲不过齐士真的眼线。回到聚龙山庄,常霄对会面的事只字不提,今后自己的立场很难确定。眼前的事最紧要的是寻一注财帛还万俟嵩的人情,其实也就是赔偿南海金库的损失。燕南楼的态度已经很清楚,今后恐怕得不到南海船队的支持了。万俟嵩虽然不会开口问自己要,可是这么大的数目,总要给众多属下一个交代。常霄左思右想,没有好办法,刚巧月影公主抱着女儿骑着烈焰兜风回来,进门时月影公主对女儿道:“蜻蜓,有机会娘带你到大漠见识一下火龙驹,那可是名副其实的万马之王。”常霄心里一动,马的寿命比人要短,按常理推算,火龙驹已经是老年了,自己应该去探望一下,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遗憾终生了。

主意打定,马上与妻子商议,这一次不准备全家出去,只自己一人就可以了。月影公主还有些不满,常霄劝解:“这个季节是大漠风沙最盛的时候,你们可受不了,我一人就行了。”另外叮嘱一下钟元,钟海凡事小心,稍做准备就离开聚龙山庄,单人独骑远赴大漠。烈焰正值盛年,体力充沛,奔走如飞。常霄心念火龙驹,路上并不耽搁,很快就出关进入大漠。烈焰回到久违的故乡,更加兴奋,不用指引,直接奔向火龙驹的绿洲,大漠中风沙虽大却无法奈何这样的武林高手。常霄心里惦记火龙驹,许久不见,不知火龙驹有多大的变化。烈焰对风沙颇为敏感,知道该怎么躲避,顺利来到绿洲。这里没什么变化,风沙大的时候,马群一般会到避风的地方躲避,绿洲里空荡荡的。常霄来到泉水边,烈焰口渴,喝了几口水,蹦跳着撒花,常霄知道它的心情。回到久违的故乡,喝到甜美清凉的泉水,自然心里欢喜。捧起泉水喝了几口,泉水清凉,直透肺腑,说不出的舒服。路上奔波多日,常霄也有些疲惫,就在泉水边草地上休息。天色渐黑的时候一个红色的影子冲了进来,常霄飞身跃起,这个身影再熟悉不过。火龙驹以为有人侵入了自己的领地,看清楚是常霄不由大喜。靠近之下常霄不由一愣,火龙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虽然鬃毛长了不少,可是没有半分衰老的迹象,眼神依旧明亮,筋骨依然强健,精神比烈焰还要好,仍然是傲气十足的万马之王。烈焰乖乖躲在一旁,不敢靠近,常霄抱着火龙驹的脖项喃喃道:“好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火龙驹与常霄颇有感情,久别重逢极为欢喜,就在泉水边互相依偎着。常霄问道:“我还担心你老了,想不到你还是这么有精神。”火龙驹甩头朝向泉水,意思是说多亏了泉水。常霄想起,当初南海龙王赠送寒玉瓶的时候就说过此瓶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沉在泉水中日久,泉水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普通泉水,对火龙驹颇有好处。再加上火龙驹本来就不是平常的马,这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看到火龙驹精神如昔,常霄极为欢喜,比较起来,火龙驹才是自己最贴心的朋友。天明时分,火龙驹要巡视自己的领地,带领野马群纵横驰骋,常霄与烈焰加入了野马的队伍,一时间大漠中黄烟四起,沙尘漫天,万马奔腾,马蹄声惊天动地。看到这样的场景,常霄觉得心胸开阔不少,天地空旷,万马狂奔,没有恩怨,没有江湖,把一切烦心事都抛在脑后,自从进入江湖就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马群跑累了,各自离开休息,常霄发觉火龙驹从来不进入一个沙丘地带,心里觉得奇怪,来到火龙驹跟前问道:“好兄弟,为什么你们不去那边?”火龙驹把前蹄踩到沙子里,常霄登时明白,那里是流沙,谁也无法驻足。一般来讲,流沙下面肯定有很大的空间,可是谁也没办法移走这些沙子,不要说自己一人,就连皇帝也没这个本事。火龙驹久居大漠,自然知道流沙的厉害。常霄与火龙驹在一起,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把所有的烦心事抛在脑后,在大漠中尽情驰骋。这一呆就是五天,常霄与火龙驹一直在一起,睡觉也不分开。作为万马之王,价值不仅仅是自身,只要得到火龙驹,就等于得到了大漠中数万匹野马,这个价值难以估算。虽然火龙驹不好捕捉,还是有人惦记,不过常霄已经公告武林,没有江湖人愿意得罪这位聚龙庄主。一般的人物又无法奈何火龙驹,所以火龙驹的日子很是平稳。说来凑巧,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动起了脑筋。

大漠中盘踞着不少马贼,专门劫掠客商,最大的一股足有八百余人。匪首是个光头大汉,刀法为群贼之冠,杀人不眨眼,自称快刀天下第一,匪号万人斩,意思是杀过上万人,极为嚣张。这个万人斩惦记火龙驹非止一日,可是根本没办法捕捉,火龙驹行动太快,反应灵敏,总能提前发觉布好的陷阱,多次行动都无法得手,万人斩也就死了心了。忽然手下马贼来报,一批客商经过,油水不少,万人斩马上带领人马前去抢掠。这一批人装束不是中原人,万人斩并不在意,大漠中的商道经常有异国的使者商人往来。传下号令,众多马贼蜂拥围上去,准备下手。这一批人与平常客商大不相同,看到马贼并不慌张,为首一人举起一个奇形的骷髅杖,抖动之下,杖上的铃铛乱响,万人斩只觉头昏脑胀,所有马贼也觉得异常难受,六神无主。惊魂初定,一名黑衣男子朗声用汉语道:“尔等听着,火毒教到西域传法,速速下马归顺,还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死在眼前。”万人斩当然不甘心,咬牙道:“就凭你们想让我归顺,痴人说梦。”催马就冲过来,一名黑衣女子撒出一把粉末,万人斩闻到一股香气,不由自主打个喷嚏,女子取出一个水晶饰件,竟然也是骷髅之形。万人斩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过去,女子吩咐道:“还不下马参拜?”万人斩乖乖下马跪倒,女子颇为满意,吩咐道:“带我们去你的巢穴看看。”万人斩二话不说,马上引路,众马贼知道这批人不好惹,乖乖跟在后面。很快进入一个绿洲,房舍都是前人留下来的,这是马贼的巢穴。万人斩把这批人让到大屋,为首的女子正中端坐,冷冷道:“把你们积攒的珍宝交出来。”万人斩马上下令,不大一会儿,屋中多了一大堆珍宝,女子点头表示满意,问道:“大漠里最珍贵的宝物是什么?”万人斩不假思索回答:“当然是火龙驹。”

火毒教的摄心术对常霄无用,对付这些马贼绰绰有余,万人斩被对方控制,不假思索答出火龙驹,女子有些奇怪,问道:“什么马这样珍贵?”万人斩解释:“火龙驹是大漠野马之王,得到它就等于得到数万匹野马,可说是无价之宝。”女子登时动了心,数万匹马的价值确实难以估算。与同伙商议之后吩咐:“你带我们去收服火龙驹。”万人斩连连答应,女子吩咐从人把珍宝全数收好,跟着万人斩来寻火龙驹。可巧常霄还没有走,万人斩不知道火龙驹的绿洲,只能凭借经验,根据时辰推算火龙驹的大概位置。等候了片刻,果然远处腾起黄沙,万人斩用手一指:“火龙驹来了。”女子看到万马奔腾的场面心里有些发虚,到侧面一个沙丘上观看。火龙驹果然带领着野马群冲过来,一是火毒教的人与众不同,二是有常霄在,天大的危险也不用担心。径直冲过来,女子无暇细看,等火龙驹跑远就来不及了。于是震动手上的短杖,果然起到效果,当先的几十匹马登时迷乱,栽倒一大片,火龙驹也觉得很不舒服。正在这时,马群里传出浑厚的啸声,很快抵消了火毒教的摄心术。女子大吃一惊,注目观看,发觉一个魁梧的身影从马群里射出,转眼就到了沙丘上。常霄也不曾想到这里会有火毒教的人出现,喝问道:“你们不是出海了么?怎会来到这里?”女子一愣,这个人说的话不着边际,于是皱眉道:“你是何人?我们捕捉火龙驹关你什么事?”常霄也觉得诧异,这些人应该是火毒教的人,怎会不认得自己?原来火毒教人数众多,分散到各地,这一路只在西域敛财,招收门徒,不曾到中原,所以不认得常霄。听到这样的话常霄笑道:“原来你们的人还不少,奉劝你们一句,少打火龙驹的主意,趁早离开,否则悔之晚矣。”

摄心术确实神妙,火毒教的人事事顺利,从未受到挫折,自然不肯低头,女子冷笑道:“阁下太过不自量力了吧。”吩咐一声,万人斩应声而出,挥刀就扑向常霄,对于这样的马贼,常霄根本不看在眼里,夹手夺过万人斩的刀,微笑道:“这样的人也敢与我交手,来世再见吧。”随手一挥,万人斩登时魂归地府。在场的人大惊,为首女子郑重举起短杖,伸手怀中,常霄见识过,笑道:“又是这一套,你省省吧。”女子撒出香粉,取出水晶饰件,常霄从短杖上看出,这个女子比当初见过的老妇人地位要低一级,反正有恃无恐,等对方施展之后再说。女子用尽浑身解数,常霄还是不为所动,这时又有两名男子站到女子旁边协助,可是同样徒劳无功,常霄看出女子的眼神开始迷乱,吩咐道:“交出你们聚敛的财宝,马上离开。”女子被摄心术反制,二话不说,传出号令,放下大小包裹,掉头就走。火毒教的人仓皇离开,常霄微笑自语:“想不到这里还有人送礼,却之不恭,只好生受了。”虽然包裹不少,颇为沉重,在常霄看来也是小事,把所有珍宝并在一个大包里,足有三百多斤,可谓价值巨大,常霄心里欢喜,这下子可以还万俟嵩的人情了。回到绿洲,常霄特意叮嘱火龙驹:“好兄弟,那些人有邪术,今后不要靠近他们。”火龙驹领教了摄心术的威力,点头答应。常霄又陪伴火龙驹数日,确定火毒教的人不敢再来才放心,向火龙驹道别,准备回返中原。

五十九章 财可通神

淳化镇在陕西境内,距离西安不远,也是个不小的城镇,官绅富户不少,街上做买做卖,人来人往。赵家老店坐落在北门里,属于末等的客栈,因为地势偏远,生意冷清,只有三成房子住了人,还经常拖欠房钱。老板赵洪江已经五十出头,看外面天色已晚,心里叹息,今日好不容易收上来的房钱都交了官税,预备的酒菜卖不出去又要糟蹋了,厨师伙计都该给月银了,自己手头只有一些铜钱,连一贯都不够,这日子怎么过?正在胡思乱想,外面传来马嘶,赵洪江心里一动,是不是有客人来了?连忙让伙计出去看看,不大一会儿,伙计领进一人,身材魁梧,衣着很是普通,手上拎着一个大包裹,看不出是做什么的。赵洪江殷勤招待,问道:“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这位客人答道:“只住一晚,明早便行,安排些吃食,好生照顾我的马。”赵洪江连连答应,吩咐伙计安排客房,准备酒菜。很显然,这位客人就是常霄,离开大漠回家,从此处路过,手上的包裹就是从火毒教得来的珍宝。伙计准备提包裹,看常霄随手拿着,不甚费力,以为包裹不重,谁知拎了两三次竟然没能拿起来,常霄笑道:“你不要管了,先去准备酒菜。”伙计暗暗吃惊,这位客人好大力气。

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虽然不像有钱人也不很穷,自然应该殷勤招待,赵洪江问道:“客官用些什么酒菜?”常霄不太讲究饮食,答道:“不拘荤素,随意炒几个菜,一壶酒,下一大碗面。”赵洪江马上让厨师准备,回头继续搭讪道:“客官从哪里来?”常霄笑道:“到大漠去了一趟,准备回家,从此路过。这里的客栈生意不错,家家没有空房,我才找到这里。”赵洪江摇头:“客官不知,哪里是没有空房,这是看客官穿着普通,没什么油水可捞,有意推托。”常霄笑道:“人之常情,他们怕我付不起房钱,这个破包袱也不起眼。”伙计端上压桌的小菜,常霄并不挑剔,随口问道:“这里生意如何?”赵洪江叹口气:“勉强维持而已,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常霄看出这里生意冷清,微微点头。这时门外一名青年急匆匆走过,赵洪江叫道:“四郎哪里去?”青年转头施礼道:“赵掌柜,今日身上不便,上次所欠八百钱改日奉还。”赵洪江出门拉住青年道:“我不是问你要钱,今日客人稀少,厨下剩下不少菜肴,扔了怪可惜的,趁没坏时我们一起吃了岂不是好?”青年这才点头:“多谢赵掌柜美意,却之不恭了。”两人携手进店,赵洪江吩咐伙计:“你到厨房说一声,把今日剩下的菜肴都用上,大家一起吃。”伙计答应着到厨房帮忙,赵洪江与青年到桌边坐下。

常霄觉得有趣,问道:“赵掌柜,能否同桌喝几杯?”赵洪江点头:“难得客官看得起。”于是把两张桌子并到一起,摆好座位,拉着青年入座。常霄看出赵洪江是个好心人,有意帮助一二,问道:“赵掌柜,这个青年是本地人么?”赵洪江点头:“这是北门里的郑家四郎,久居此地,从前可是大户人家,不过如今落魄了。”常霄转头打量,发觉郑四郎一脸忠厚,不像浮浪子弟,心里觉得奇怪,问道:“为何落魄?”郑四郎低头不语,赵洪江叹气道:“说起来也是天意弄人,郑家一向乐善好施,诗书传家,乃是这里一等一的好人家。可是如今的世道不好,官府专门欺压良善,摊派钱粮,抽丁从军,事事不肯放过郑家,偏偏郑家不会争执,把三个儿子都送去投军,战死沙场。只剩下四郎支撑门户,本来家业已经萧条,又赶上父亲病重,被庸医榨取不少银两,还是没能救回来。丧事又费去不少,只剩下祖宅,勉强维持生计。四郎的母亲身体也不好,时常要买药,家里的陈设一件件当掉,都送给了药铺。”常霄问道:“既然诗书传家,何不应试求取功名?如果真有实学,搏个一官半职岂不是好?”赵洪江摇头:“客官不知,如今的科举只是做做样子,考官看中的是钱财的财,不是人才的才,没有人情不可能考取功名。四郎应试五六次都没用,知县的侄子一共不认得一百个字,却能得到考官的嘉许,混了个差使,耀武扬威,嚣张的很。”这些情况常霄并不十分了解,身在江湖,没有多少功夫留心这些事。这时厨师做好了菜,烫了几壶酒,伙计帮忙,摆好酒菜,围坐在一起。常霄觉得有趣,这些人虽然身份低微,却比那些达官显贵真诚多了。

饮酒畅谈,郑四郎喝了酒以后也开始谈笑,虽然身处逆境却没有怨天尤人,言语中提到,因为家里贫困,郑四郎未过门的妻子悔婚别嫁,成为富户的小妾,常霄心里叹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难道好人就活该受苦?举头三尺有神明,如果真有神明,为何善恶颠倒如此?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是这报应看不见,摸不着,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为非作歹,搜刮民脂民膏,照样锦衣玉食,子孙昌盛。都说死后要下地狱,平民百姓害怕,那些官员为什么不怕?这些问题恐怕没有什么人能解答。酒足饭饱,郑四郎起身道:“家母有病,不能久留,赵掌柜隆情厚谊,早晚有以报之。”常霄笑道:“这样的世道恐怕没有你翻身的日子,难得有缘见面,我给你一个机会,你在我的包袱里抓一把,抓到什么就看你的造化了,赵掌柜也可以抓一把。”说着把包裹放到一张空桌上。郑四郎摇头道:“素不相识,不便叨扰。”常霄笑道:“同座吃酒就是有缘,你不要看我的包袱不起眼,说不准就能达成你的心愿。”赵洪江劝道:“既然这位客官美意,四郎抓一把何妨?”也是该着郑四郎时来运转,探手伸进包裹,触手尽是珠玉,虽然看不见,郑四郎却感觉的出来,心里明白,这位客人非同小可。于是抓了一把,看也不看收在怀里,躬身施礼:“阁下绝非凡人,此恩容当后报。”常霄笑道:“这是上天恩赐,希望四郎能够达成心愿。”郑四郎点头,告辞离去。

赵洪江满心想看看郑四郎从包袱里抓出了什么,可是根本没看到,正遗憾时听常霄道:“赵掌柜古道热肠,也来抓一把试试。”赵洪江点头:“倒要看看客官的包袱里是什么。”手一伸进去,赵洪江马上明白郑四郎为何道谢了,原来这包袱里全是珠宝,这么大一包恐怕可以把全城买下来了。于是也学着郑四郎的样子,抓了一把收到怀里,施礼道谢,常霄伸个懒腰道:“明日我要赶路,这就歇息了。”起身就要走,赵洪江问道:“这个包袱不带在身边么?”常霄一笑:“这里又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事,不会有人惦记。”赵洪江心道:这还不值钱,恐怕再没有比这个包袱值钱的物事了。常霄自顾休息,把这个价值连城的包袱丢在桌旁,伙计和厨师不明所以,看常霄的穿着就可以确定这个破包袱里不可能有什么好东西。收拾一番各自休息,赵洪江可睡不着,等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在灯下把怀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之下,立时眼就直了,手上有圆润的珍珠,晶莹剔透的水晶,红宝石,蓝宝石,还有中原罕见的祖母绿,猫眼宝石,比较之下珍珠倒是最便宜的。全部出手的话,恐怕要值十几万两,这一注飞来的横财让赵洪江兴奋不已,不止为自己欢喜,也替郑四郎高兴,有了这笔钱,考取功名就有望了。这时候赵洪江已经明白,这位客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看着手上的珍宝,赵洪江根本没有睡意,索性来到栏柜后,不错眼珠盯着这个毫不起眼的破包袱。这里面装着无数人的梦想,恐怕皇帝见了也会垂涎三尺,如今却真实的摆在自己面前。虽然知道了包袱的价值,赵洪江却没有任何贪念,那一把的收获已经足够自己逍遥后半生的了,再说看常霄的样子肯定有非常的本领。面对着天大的财富相信没有几个人能入睡,赵洪江也不例外,这一夜非但没有任何睡意,连眼皮都很少眨,直到五鼓鸡鸣。

常霄清晨起床,洗脸漱口,整衣来到外面,伙计收拾的时候赵洪江才缓过神,这时候正在打算盘,其实心思还是在包袱上。看到常霄连忙招呼:“客官睡得好么?”常霄点头微笑:“还可以,赵掌柜气色不错,看来要转运了。”赵洪江施礼:“托客官的福。”伙计可不明白话里的含义,自顾安排早点,常霄先到外面马棚照看一下烈焰,这才回来吃早点。就冲赵洪江不贪心已经可以肯定,自己的决定没有错,这个人完全应该得到这笔钱。吃完早点结帐,赵洪江一皱眉,按说不应该收钱,可是一旦露出马脚难免被伙计怀疑,传出去就不好办了。常霄笑道:“别看我穿的寒酸,这点钱还不在眼里。”随手取出两块碎银,赵洪江道:“用不了这许多。”常霄摇头:“赵掌柜心好,该当得好报,这点小钱值得什么。”收拾一番离开淳化镇。赵洪江眼看着包袱离开自己的视线才算松了口气,心道:这个秘密对谁也不能说,今后可要多行善事,看来好心真的有好报。这个道理赵洪江相信,常霄可有些怀疑,好心人哪里都有,几个能遇到这样的好机会?自己一人能帮助多少?包袱的价值虽然巨大,比较天下百姓而言也做不了什么事,这一番经历对常霄的内心也有一定影响。因为心里惦记还万俟嵩的人情,常霄没有回家,直接到许昌万仙堂。这里的人大半认识常霄,殷勤招待,陆文俊一直留守,把常霄让到大厅。落座后开言:“庄主有何事吩咐?”常霄笑道:“我又不是堂主,怎能支使你?此来专为会晤令师。”陆文俊点头:“家师就在附近,午时就能回来。”常霄知道陆文俊颇有才干,熟知江湖各路人物,于是问道:“我刚从大漠回来,这些天中原有什么事?”陆文俊答道:“通天堡和齐士真方面没什么动静,丐帮好像内部出了点事,神刀门的段昔云近日出关,听说武功进步不少,南海船队的燕南楼借灵药提升功力,已经成为南海龙王的接班人。另外有不少人打玉蝴蝶的主意,都被高震轻松化解。”

这些事几乎都在意料之中,常霄不觉得意外,继续问道:“万仙堂有什么事?墨麒麟那边怎么样?”陆文俊微微摇头:“墨麒麟已经多次要求回总堂,让我到江南去,家师不肯才耽搁下来。”常霄心里明白,墨麒麟知道父亲准备让出堂主的宝座,生怕陆文俊抢夺,所以才要求回来。其实从各方面来看,墨麒麟都比不上陆文俊,这是万仙堂内部的事,自己管不着。于是只聊一些武林趣事,将近午时,万俟嵩回来,直接到大厅会面。陆文俊已经派人准备了酒宴,富丽堂皇的大厅只有那个破包袱最碍眼,因为是常霄带来的,谁也不好提起。酒宴之上万俟嵩问道:“老弟从大漠回来,拎着一个破包袱何用?”常霄一笑:“这个包袱可不得了,它的神通我都比不了。”万俟嵩当然不信,摇头道:“老弟纵横江湖,几乎无所不能,这个包袱值得什么?”常霄正色道:“我可不是开玩笑,就算当今的皇帝见了它也要低头。”这么一说厅上的人都对这个破包袱产生了兴趣,凭常霄的身份威望不可能大言欺人。常霄转头道:“文俊,你把包袱拿到正中打开,看我说的话对不对。”陆文俊答应起身,近前一拎,已经感觉到沉重,拿到中间,一层层解开,掀起最后一层,五彩的宝光射出,陆文俊愣在那里,这么大一笔财富就算石头人也会动心。常霄笑问:“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陆文俊连连点头:“庄主的话不错,这个包袱能让山河变色。”别人还没看到,万俟嵩发话:“文俊,你倒是打开,让为师也看看是什么好东西。”陆文俊答应着把包袱彻底打开,珍宝现出,大厅里的人吃惊不已,大部分人都惊呆了,这么大一笔财富竟然装在这样一个破包袱里面。

万俟嵩也觉得惊异,问道:“老弟从何处弄来这么一大笔财富?”常霄笑道:“我说的没错吧,这个包袱比我可厉害多了。”万俟嵩连连点头:“这笔财富可以让父子反目,夫妻成仇,兄弟拼命,确实威力无穷。”常霄解释道:“大漠中巧遇火毒教的人要抢火龙驹,我就把他们掠夺的珍宝抢过来了。”万俟嵩对火毒教略有耳闻,知道这批人颇为神秘,聚敛了无数珍宝,只有常霄曾经抢回过一批。于是叹道:“也就是老弟,换做任何人也做不到。”常霄解释:“当初我答应南海龙王保护金库,结果被齐士真发觉,财宝露了白,没奈何送给齐士真三车。后来燕南楼有埋怨之意,我才请堂主让一成价钱给南海船队,今日就是还这个人情来的。”万俟嵩这才明白,拈须道:“想不到燕南楼如此鼠目寸光,老龙王还是没有选对人。老夫以为那一成价钱是南海船队送给老弟的谢礼,竟然是这么一回事,看来跟燕南楼做生意也要多加小心。”万俟嵩知道常霄的脾气,不可能欠这么大的人情不还,于是吩咐陆文俊估算价钱,一件件细算。别人虽然在饮酒,目光却都盯在珍宝上,常霄只与万俟嵩谈笑,若无其事。陆文俊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早忘了饥渴,仔细估算价值,核对账目。忙了半个时辰,只挑出三分之一已经抵消了所有账目。陆文俊一抹头上汗水施礼道:“师父,这些已经足够了。”常霄倒觉得意外,这么一小堆怎能抵得上三车财宝?陆文俊解释道:“庄主不知,这一批珍宝来自西域,中原罕见,价值自然加倍,反之中原的珍宝到了西域也是一样。”

六十章 心愿得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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