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记 第34节(2 / 2)
青翎:“表哥再胡说,我可不理你了 。”
翟子盛心知不能逼的太紧,忙伸手抓住她:“别恼,别恼,表哥跟你说笑呢,正格的,今儿可是十五,先头咱们约好一起去逛灯市的,你不会忘了吧。”
青翎没好气的道:“逛灯市也得天黑啊,这会儿大清白日的瞧什么灯。”
翟子盛嘿嘿笑道:“我知道得天黑,不过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句罢了。”
青翎懒得理他,转身进屋收拾自己的东西去了,这次虽说才来了十几天,倒是比上回住了俩月的东西还多,娘亲那些交好的夫人们,每一个都给了见面礼,大多是首饰,有戒指,有手镯耳坠子,还有头上戴的簪子一类。
青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们来的时候如此匆忙,娘还戴了一匣子首饰,就是预备着给见面礼的,还有舅母叫针线房给自己做的衣裳,不知是不是为了讨舅舅欢喜,才做的表面功夫,上回自己住了两个月,舅母也没说给自己做件儿衣裳。
青翎倒不是挑这个理,只是觉得舅母这个人太过虚伪,眼界所限,格局太小,也难怪嫁了舅舅这么多年,依然打不进京里的女眷圈。
还有赵氏的妹子跟外甥女,那娘仨,简直是极品中的极品,老早的就过来找青翎,做出一副闺中密友的样子,又对青翎的衣着大肆评论了一番,说青翎这身衣裳,上回就看她穿过云云,接着对青翎的发式,戴的首饰,都做了一番颇具嘲讽意义的点评。最后间接说她们姐妹身上的行头如何如何贵重精致。
青翎扫过两人头上沉甸甸金灿灿的发簪,对张家姊妹的审美观由衷佩服,这姐妹俩就喜欢亮晶晶的,尤其钟爱金饰,平常两人手上戴着老宽的金镯子,今儿更恨不能十个手指头上都戴上戒指。
青翎点点头:“两位姐姐这一身打扮出去,今日必然能艳压灯市。”
嗤……翟子盛忍不住笑了出来,见若兰姐妹看过来,忙咳嗽了一声:“那个翎儿说的是,两位表妹今儿的打扮着实艳冠群芳。”
两人得意的道:“表哥谬赞了 ,只可惜来的匆忙没带太多衣裳,不然,今儿这样的日子该穿织金缎子的,在灯下才好看呢。”说着颇心急的往外头望了望:“表哥,青翎妹妹,时候不早,咱们是不是该走了,早些去说不准能多猜几个灯谜呢。”
青翎心说哪是着急猜灯谜啊,只怕是着急见陆敬澜才是真的,可见男色是祸水,一个陆敬澜就把张家姊妹弄得五迷三道的。
也不怪陆敬澜不乐意来翟府,这姐妹俩见了他眼睛噌噌直冒绿光,那意思恨不能直接扑过去亲两口才解恨,想到此抿着嘴偷笑,叫小满拿了斗篷过来披在身上。
其实青翎更想跟爹娘去,可想想爹娘恩爱的情形,自己去了岂不是现成的电灯泡吗,还是识趣点儿,给爹娘留些独处的空间吧。
一出翟府就瞧见陆敬澜站在陆家的马车前头,看见张家姊妹眉头皱了皱,到底家教在哪儿摆着,淡淡的点了点头,就算打招呼了。
张家姊妹却不理他冷不冷淡,忙凑了上去,一口一个陆家哥哥,陆家哥哥,捏着嗓子喊着肉麻非常,听得青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听陆敬澜道:“我家的马车大些,两位张家妹妹坐吧。”青翎还纳闷今儿怎么陆敬澜忽然改了性子,莫不真是烈男怕缠女,看对眼了?
两人听了大喜,争先恐后的上了车,等她们一上车,陆敬澜就跟赶车的长福使了眼色,长福又不傻,自然知道少爷的意思,心里说,张家这俩丫头没眼色,每每往少爷跟前儿凑,惹少爷的厌烦,偏偏拘着亲戚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今儿自己非替少爷收拾收拾这俩不长眼眉的,也不瞅瞅自己什么德行,就敢惦记他们家少爷,手里的鞭子扬起来狠狠抽了下去,那马吃痛,嘶鸣一声往前疾奔而去,跑老远,还能听见张家姐妹俩的尖叫声。
张家姊妹的丫头脸色大变,找不着别人只能找翟子盛:“表,表少爷,那马不是惊了吧?小姐可在车上呢。”
翟子盛:“惊什么,那是敬澜的马车,马匹都是精挑细选,性子极温驯的,想是听见表妹们着急猜灯谜,长福是想走快些罢了。”
两个丫头你看我我看你,心说便再急是这么个快法吗,只表少爷都这么说,她们当下人的能反驳不成,只得低下头不吭声了。
陆敬澜伸手牵了青翎跟子盛上了翟府的马车,青翎不禁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过来,谁说陆敬澜温文儒雅来着,收拾起人来,可是一点儿都不留情,不知道张家姊妹以后见了他,还会不会往上凑,这次是快马,下次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陆敬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青翎讲灯节的趣事:“小翎儿,听说那些灯谜有简单的,也有极雅致的,好猜的那些没趣儿,便猜中了也没什么像样的彩头,倒是那些难的,有趣,彩头也大,只不过能猜中的却少。”
青翎好奇的道:“可是年年都有灯节儿,那些简单的灯谜还好说,难的却从何处得来,难道都是那些买卖家自己想的吗?”
子盛笑道:“说你聪明,这会儿怎么犯起傻了,那些买卖家图的是个利字,趁着灯节儿的热闹,赚银子呢,哪会费这个心思,况且那些越雅的灯谜越难,谜底或是字,或是典故,大多出自经史子集,那些买卖家如何想的出,都是外头买来的。”
青翎好奇的道:“从何处买?”
陆敬澜笑道:“成贤街那边儿可是有不少落榜的举子。”
陆敬澜一提,青翎就明白了,来京赶考的也不都是富家少爷,寒门子弟更多一些,无论什么时代,有钱就有门路,有门路,前程就有了着落,就像张家的姊妹的爹那个土财主,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一样可以捐个官儿做。
反倒那些寒门子弟,科举是唯一近身的阶梯,家里不定拉的多少账,才凑齐了进京的盘缠,到了京城身上的银子也差不多用光了,一旦落榜,就只能滞留京城,不想饿死就得自己想招儿赚钱。读书人能做的不过就是卖卖字画文章,赶上灯节儿,做几个灯谜卖钱有什么新鲜的,只靠这个谋生,可没个准儿的,还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
说话儿就到了灯市口,一下车瞧见张家姊妹,青翎险些没笑出来,姊妹俩的头发也散了,戴的金钗也歪了下来,小脸煞白,扶着马车,一个劲儿的干呕,可见颠的够呛。
翟子盛故作不知:“若兰,若玉你们这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先家去歇着的好,别强撑着。”
两姊妹哪舍得回去啊,等了多少日子才等来跟陆敬澜出游的机会,岂肯放过,心里估摸也知道是陆敬澜使坏,眼睛却若有若无的瞪向青翎,那样儿仿佛颠她们的是自己。
青翎莫名其妙,这什么人啊,简直是非不分,明明是陆敬澜收拾她们,怎么恨上自己了。
姐俩儿听了子盛的话,忙一连声道:“我们没事儿,只是马跑的快了些,有些颠,过会儿就好了。”叫了丫头来重新整理头发衣裳,一行人这才往灯市里头走。
京城的灯市在筒子河边儿上,河水上了冻,映照着灯光更加的流光溢彩,远远看过去,沿着河两岸光灿灿像两条火龙,蜿蜿蜒蜒竟仿佛望不到头,来往观灯的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只瞧这灯市便知道是太平盛世。
猜灯谜的摊子一个接着一个,扯起一盏盏的灯笼下,拴着灯谜,猜中的便可去兑换彩头,有兑花灯的也有直接兑钱的,哪个摊子都是人山人海的。
翟子盛年年出来逛,早已轻车熟路,根本不看两边的摊子,直接穿过人群到了一个桥边猜灯谜的摊子。
灯不多瞧着也就二三十盏灯,却都是走马灯,青翎还是头一次见这样会转的灯笼,里外两层,有绘着花鸟的,也有人物故事的,随着灯光转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瞧灯的不少,猜灯谜的却不多,青翎忽觉脚下有个一帮帮的物件儿硌了脚一下,低头就着灯亮,瞧清楚地上的东西,不禁愣了愣,伸手捡了起来。
老板过来道:“几位少爷小姐可是要猜灯谜?”
陆敬澜:“你这灯谜怎么猜?彩头是什么?”
老板道:“我这灯谜比别处的贵些,一钱银子猜一个。”
一钱银子?张家姊妹惊呼:“你这老板莫不是疯了,人家都是一文两文,怎么你这儿要一钱银子。”
老板也不恼,笑眯眯的道:“这位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的灯谜猜的便宜,是因彩头不好,猜中了也不过给一盏纸糊的灯笼,至多值个几文钱,小的这儿却是走马灯,这个灯是灯市口花灯刘亲手做的,就这么一盏,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可做不成,便是主顾上门去买,没有五钱银子也甭想到手,若您能猜中,使一钱银子得了五钱银子的走马灯,这彩头可着灯市也找不出第二家呢,您若不想要灯,小的也可直接给您兑银子,五钱一盏,小的做买卖最是公道,童叟无欺。”
陆敬澜看了长福一眼,长福随手扔了一两银子给他,老板立马喜笑颜开:“几位少爷小姐请猜吧。”
几个人仰着头瞧灯笼下垂的灯谜,陆敬澜道:“你们瞧,这灯谜出的确有些意思。”
几个人都抬头看他手里的灯谜,子盛念道:“马上相逢无纸笔,猜四书里的一句话,这个倒真不好猜。”
张家姊妹道:“这老板奸猾,有意难为咱们呢,出这样难的灯谜谁猜的出,不过是为了赚银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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