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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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罢了铁头诉说牛金星的经历之后,肖天健也是有点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牛金星这个人太过迂腐,知道自己在找他,却愣是躺在冰冷的城隍庙里面多日不敢露头,以至于受了这么大的罪,好笑的是牛金星也真够倒霉的,人到了这份上,也算是喝凉水都塞牙缝了!

“牛先生现在病情如何了?”肖天健对铁头问道。

“郎中给开了药,熬了之后他们父子服下,病情都有所好转,估计是性命已无大碍了!但是这牛先生病的比较厉害一些,服了药之后便昏昏睡去,到现在还没有醒来!他的公子倒是好一些,现在已经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铁头开口答道。

“那么郎中可说过牛先生的病情什么时候可以痊愈吗?”肖天健又问道。

“这倒是没有说过,不过他说幸好诊治的还算是及时,他这条命算是保住没问题了,但是恐怕至少需要修养一两个月时间,才能下地!”铁头据实答道。

肖天健想了想之后,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先让他们在县城里面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子也好!等那个牛先生稍微精神好一些之后,我再去见他不迟!”

牛金星躺在暖和的床榻上面,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扭头看到一个女婢在给他喂食一碗香喷喷的肉粥,恍然之间有点隔世的感觉。

两天之前,他还和他的儿子躺在城南的城隍庙的冰冷墙角的草堆里面,饿得一个个是眼冒金星,冻得也是鼻青脸肿,可是一转眼之间,他便仿佛跟回到了家中一般,躺在松软的床上,室内也生有炭盆取暖,满室如春,不但如此居然还有人专门伺候他喝粥,让他一时间都有点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了,惶然如同隔世一般。

老实说这一次他被充军到卢氏县的经历,让他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他好歹也是个举人出身的士人,可是居然被人如此诬陷,官府里的那些官员居然也就收钱办事,坐实了他的罪名,革去了他的功名,把他充军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这近一个月来在卢氏县的经历,更是让他担惊受怕,如同在阎王爷面前走了一遭一般,让他什么心都淡了,更是对这世道的官府朝廷失望透顶。

本来牛金星自认为他是个胸怀大志之人,从小便寒窗苦读,希望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能当官,为大明做些事情,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再也不这么想了,好不容易考取来的举人的功名,到了这会儿,也被官府革去了,就连现在他的性命能否保得住,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展露他满胸的抱负了。

“这是什么地方?我还在卢氏县城里面吗?”牛金星忽然间想起了这个问题,为什么现在他忽然间被人弄到了这里,闻着满屋的药香味道,他也知道已经有人为他诊治过了,现如今还有女婢给他喂饭,这么看来,他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可是到底是谁救了他,他却并不清楚,于是便摇摇头避开了那个坐在床边给他喂饭的这个女婢送到他嘴边的勺子,对她问道。

这个婢女于是赶紧答道:“回先生的话,这里还是卢氏县城里面,您现在住的是一个县城中陈姓大户人家的宅子,那家人当日城中兵乱的时候,几乎被乱兵杀光了,奴婢以前就是陈家的婢女,刑天军的大人们令奴婢在这里伺候先生的起居!先生还是先把这碗粥喝了吧!”

牛金星听罢之后一皱眉,立即摇头拒绝了这个婢女又送过来的勺子,问道:“刑天军?他们不正是前来攻打卢氏县的那支贼军吗?”

这个婢女听到牛金星称呼刑天军为贼军,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放下粥碗摆手道:“先生可莫要说刑天军是什么贼军了!先生可是刑天军的好人们给救回来的,要不是他们的话,先生恐怕这会儿已经病死在城隍庙里面了!就连先生的公子恐怕也难以幸免!这刑天军的好汉们进城之后,活人无数,先生可千万别说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牛金星哼了一声道:“他们不是贼军难不成还是官军不成?既然他们造反,那么他们就身负了贼名,称呼他们贼军是理所当然的了!

对了,他们又怎么会救了我们父子二人?你可知道为何吗?”

这个婢女被牛金星左一个贼军右一个贼军,搞得有些手足无措,苦着脸摇头道:“先生说他们是贼,实在有失公允了,城中当日大乱,祸害百姓的可都是官军,奴婢的主人全家都被这些官兵给杀了,就连我们刚刚十二岁的小姐,也被那些官兵给活活的糟蹋死了!要不是刑天军的好汉们来的及时的话,就连我们这些下人,也恐怕难以保住性命,如果这么说的话,那些官兵才是真正的贼!倒是刑天军的兵将们来了之后,对城中的百姓秋毫无犯,还救下了不少受伤的百姓!先生这么说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至于先生问奴婢刑天军的好汉们为何救你们父子,奴婢不过只是一个被安排来照顾先生的下人罢了,岂又能知道缘故?”

牛金星听罢了这个婢女的话之后,回想一下那晚卢氏县城中的兵乱,不由得也哀叹了一声,这个婢女说的不错,现在的官军真是军纪败坏到了极点了,官不如贼一点不假,但是听这个婢女所说,这支刑天军似乎行事和其它的流民军多有不同之处,似乎很知道收服民心,这不由得就让牛金星有点惊奇了。

牛金星作为河南本地人士,这些年来,可是听多了有关流民军的事情,这些流民军虽说是官逼民反不假,但是行事却很少有所约束,杀人越货裹挟良民入伙作乱,更是有的时候会屠城,不分城中良莠,尽数杀至,所以他对这些流民军也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是今天听了这个女婢的话,似乎对这刑天军很有好感,这么一来,牛金星也就不便继续骂他们是什么贼军了。

婢女似乎有些不太满意牛金星骂刑天军,也不再继续喂他喝粥了,收拾了饭碗之后,便要转身出去,结果被牛金星在背后叫住,对她说道:“你可知道我那儿子现在何处吗?”

婢女虽然不喜牛金星,但是却也不敢得罪他,转身答道:“先生尽可放心,贵公子来了之后,服了汤药病情便大有好转,昨日便已经能下床了,刚刚先生醒来之前,公子还过来探视过先生,这会儿应该是在后院里面,奴婢这便去请公子过来!”

听说儿子已经无恙,牛金星也就放心了许多,点点头后躺了下去,不多会儿便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似乎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牛金星微微抬头朝着房门望去,只见得他的儿子牛铨推门进来,身后跟了一个一身青色布衣劲装打扮的身材高大的年轻人,也随着牛铨一起走入了房间。

第八十五章 初会牛金星

“爹!您总算是醒了!真是担心坏了儿子了!这下儿子就放心了!”牛铨一看到牛金星已经醒过来了,而且精神看起来也算是不错,于是一脸惊喜的对牛金星说道。

牛金星看到儿子牛铨也瘦了一大圈,但是这会儿看来精神也还算是不错,明显病情已经好转了许多,心中也算是安定了许多,这才留意到跟着牛铨走入房间的那个年轻人。

只见这个年轻人一脸的风霜,皮肤黝黑,留着一副明显修剪过的络腮胡子,面部线条很是阳刚,两只眼睛更是炯炯有神,配合他的俊朗的脸,使他显得很是刚毅,而且此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迫人的气度,显然是一个久在上位之人,否则的话是很难有这样的气度的。

再看他的身材,身高远远超过普通的男子许多,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彪悍的气息,腰间悬着一口朴实无华的腰刀,虽未披甲但是也能看得出,此人乃是久经沙场的一员战将,而且身份绝对不低。

而就在牛金星留意他的时候,这个年轻军将也同样在观察着躺在床上的牛金星,两人目光一碰,牛金星仿佛觉得此人目光有若闪电一般,可以洞透人心,于是心中暗暗一惊。

“铨儿,这位英雄又是何人?为何不给为父引荐一下?”牛金星很是有些对这个跟着牛铨进来的年轻军将感到好奇,也不和儿子说什么,直接便开口问到。

不待牛铨开口回答,那个年轻军将便拱手自己先开口说道:“牛先生请了,在下肖天健,冒昧前来打扰了先生,还望先生多多见谅!”

牛金星嘴中默念了一下肖天健的名字,但是一时间没有想起来肖天健是什么人,于是两眼中流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挣扎着想坐起来还礼。

肖天健立即上前一步,轻轻按住牛金星的肩膀,又替他掩了一下被子角,笑道:“牛先生身体尚未康复,还要多多休息,就不要强撑着起来了,还是躺下说话的好!”

这个时候牛铨赶紧走上前对牛金星说道:“爹!这位可是刑天军的肖大帅呀!这次咱们可是承蒙了肖大帅的恩典,才算是保住了性命,肖大帅可是咱们的恩人呀!”

牛金星听罢之后,这才确认了肖天健的身份,于是立即便又挣扎着要坐起来,这次肖天健没有再按着不让他起来,牛铨赶紧上前扶起了牛金星。

牛金星坐起来之后,靠在床头上,毕竟是大病尚未康复,仅仅是这么稍微折腾了一下,他便出了一身的大汗,微微的有点喘息了起来,神色也显得有些委顿,但是他还是坚持着坐在床上,继续打量着眼前这个救了他们父子二人的肖天健。

“将军是如何知道在下的?又为何要这般救助我们父子?不知将军可否明示?”牛金星稍微理清了一下思路之后,对肖天健问道。

肖天健早已经预料到牛金星肯定会问他这个问题,于是笑道:“这个简单,在下军中恰好有人是鲁山人士,便时常在我面前提及牛先生乃是一个经世之才,故此这次肖某率师南下河南之后,便对牛先生留了心,本想派人到鲁山请牛先生共谋大计,谁知待麾下之人赶到鲁山县之后,却得知牛先生已经蒙冤下狱,被充军至此,这也算是缘分吧!肖某也恰恰此时到了这里!可惜的是肖某没有能早点找到先生,倒是让先生受了这么多苦!”

牛金星听罢之后,不由得心中有点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方面稍稍有些窃喜,那是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在这世上还小有名气,就连这个刑天军的大当家都早就听闻过他的名声,以至于这么想方设法的想要来招揽于他。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担忧,因为他毕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士人,平日里最不齿的便是为贼,而且他好歹也算是个举人(已经被革去),冒然从贼岂不让人耻笑?

虽然牛金星经此一难之后,对官府和这世道都已经失望透顶了,但是却也并不代表着他便有了从贼之心,大明朝现在还是正朔,任何造反之人都只能称之为贼,他即便是没了功名,也没想过要从贼造反,于是他脸色一沉道:“不敢当!牛某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读书人罢了,又岂能入将军法眼,想我牛某读书多年,却还没有想过要造反之事!倒是恐怕会让将军失望了!”

肖天健也一直在观察着牛金星脸上的表情,从牛金星急速闪烁的眼神之中,他也看出了牛金星的一些心情,他们这些读书人特别是像牛金星这样自持有才之人,一般情况下心境都是很高的,虽然现在遭受了波折,但是想这么容易就让他投效自己,却还是有点太小看他了。

听了牛金星的这番话之后,肖天健便已经明白眼下他还没有想要投靠自己的念头,于是笑道:“牛先生恐怕是误会了,肖某虽然仰慕先生的才学,也确实有意请先生共谋大业,但是肖某自问也算是个君子,君子不强人所难这句话肖某还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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