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妻兔相公 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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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觉得他似乎是在说着这三个字。然后,小兔身子一歪,便如那断了线的风筝般,一头栽进了津河。

☆、第一章·不做小白菜

正卷·天元八年【十年前】

第一章·不做小白菜

老人们都说:吃了端午粽,便把棉衣送。过了端午节,显见着天气一天天地热了起来,何况今年似乎热得比往年还要早一些。此时还尚未到五月中旬,便已经有那性急的知了爬上了枝头,躲在浓荫里有一声儿没一声儿地呼唤着夏天了。

晌午时分,江河镇那鳞次栉比的屋脊上方,淡淡的炊烟才刚刚散尽。镇上的人家,用饭晚的,此时仍忙着在吃午饭;那些用饭早的,则已经在准备午休了。因此,那条沿着津河走势而建的老街上,此时竟是一片寂寂,只除了头顶明晃晃的大太阳,将那石板路面照得泛着一片白光。

宁静的午后,离津河桥约十丈开外的鸭脚巷中,却忽然爆起一声尖叫:“双双,你给我站住!”

随着这喊声,只见那鸭脚巷的巷口里,如炮弹般冲出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来。那孩子上身穿着件大红的粗布衣裳,下面是一条洗得发白的蓝色裤子。那头刚刚留齐的黑发在头顶高高束成一个马尾,在她扭头左右张望时,马尾辫便嚣张地随着她的动作一阵左右摇摆。

女孩往巷口两边各看了一眼,眨眼间便定了主意,脚跟一旋,转身向着津河桥的方向冲了过去。

直到她冲上了津河桥,那鸭脚巷的巷口里才一前一后追出来两个小姑娘。

两个女孩都是十岁出头的年纪,前面那个穿着件碎花衣裳的小姑娘,见红衣女孩已经跑上了桥,便跺着脚冲那女孩叫道:“双双,你再不站住,以后我们再不理你了!我可说到做到!”

红衣女孩似乎很是知道这穿碎花衣裳的小姑娘那说一不二的禀性,果然真的刹住了脚,站在那桥上,很是委屈地回头看着她俩。

“亏得她还怵个你。”后面追上来的女孩伸手拍了一下前面那个碎花衣裳的女孩,一边扶着墙喘息道:“不然凭我们两个,怕是谁都追不上她。”

那碎花女孩却忽地一回身,瞪着身后那个穿青花布衫的女孩道:“还说!你都跟她说什么了?她忽然就这么跑了?!”

青花衣裳的女孩猛地一直腰,直着嗓子喊着冤道:“我还糊涂着呢!我正讲故事哄她和板牙午睡呢,她忽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喊着什么‘不做小白菜’,然后就这么跑了。我奶奶跟着她后面叫,都没能叫得住她!”

二人一边说,一边沿着河边的树荫向着津河桥追了过去。

等她们来到桥下时,便只见那个红衣女孩果真没有再跑开。

穿碎花衣裳的女孩看看头顶上方那热辣辣的太阳,一边抬手遮在眉前,一边瞪着那红衣女孩,不客气地批评着她道:“你傻啊,不知道太阳晒人啊!站在桥上做什么?还不下来!”

红衣女孩子扁扁嘴,很是委屈地道:“是你说不许我动的。”

那青花衣裳的女孩立时就笑开了,指着红衣女孩道:“说你傻吧,你还真傻了!三姐不那么说,你可不又得跑了!凭我们两个,哪个能追得上你?”

见红衣女孩嘟起嘴,三姐无奈地摇摇头,走上桥去,伸手拉住红衣女孩的手,道:“好好的,不午睡,你跑什么?倒把板牙奶奶给吓着了。”

她拉着红衣女孩的手,想要将她拉下桥去。女孩却扭着肩,不肯跟她走。于是那穿着青花衣裳的女孩便也走上石桥,弯腰看看红衣女孩那板着的脸笑道:“到底怎么了?什么事情叫我们虎爷不开心了?你倒是说呀!”

此时正是天元八年,雷寅双九岁。

虽然才九岁,她这“虎爷”的绰号却早已经叫响了整个江河镇。甚至连周围四里八乡的淘气孩子们也都知道,镇上有她这么一号实力人物。

虎爷扁着嘴,扭着肩,不肯叫姚三姐将她从桥上拉下去,又避开王静美伸过来摸她脸的手,嘟着嘴道:“我要去找我爹。”

三姐和王静美对了个眼,便放开她的手,问着她道:“雷爹爹不是跟人约好下乡修水龙去了吗?得明天才能回来呢。你不是也答应了雷爹爹,会在板牙奶奶家里好好呆着的吗?怎么这会儿又闹孩子脾气了?”

雷寅双立时圆瞪起那双虎目,皱眉看着三姐道:“我才不是闹孩子脾气呢!我是有话要跟我爹说!”

“你爹明天就回来了,”王静美道,“不过再等一天而已。什么大事竟叫你一天也等不得?”

“当然是等不得的大事!”雷寅双甩着手叫道,“我怕晚了,不定我就得变成小白菜了!”

三姐不由又和王静美对了个眼儿。“什么小白菜?”二人异口同声问道。

雷寅双张嘴才刚要回答,最讨厌晒太阳的姚三姐已经伸手遮着日头道:“先去阴凉处再说。”

于是三人手拉着手地下了桥。在桥下的柳树荫里坐了,三姐便问着雷寅双:“好了,你说吧。什么小白菜?”

“小静姐姐故事里说的那个小白菜!”雷寅双撇着嘴道,“我才不要做小白菜呢!”

顿时,三姐又扭头看向王静美。

王静美眨着眼想了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推着雷寅双的肩,对三姐道:“才刚我哄她和板牙睡午觉时,给他们讲小白菜的故事来着。”又伸手去捏雷寅双的鼻子,道:“你怎么就是小白菜了?”

雷寅双皱眉推开她的手,道:“昨儿晚上板牙奶奶问我,想不想要个后娘,说我娘死了也有三年了,总不好老叫我爹单着。可我还想着我娘呢,我不想再要个娘。我爹也还想着我娘呢!可那天我又听到板牙爹爹跟我爹说,他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偏我还是个女孩子,将来是没办法顶着我爹上山的,所以我爹得有个儿子。今儿一整天我就在想,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偏刚才小静姐姐又说什么小白菜的故事。如果我爹真给我娶了个后娘,那后娘再给我爹生了个儿子,就像那故事里的,‘有后娘就必定有后爹’,你们说万一我爹不再疼我了,我该怎么办?!而且我爹长得那么好,还有一手打铁的手艺,想嫁我爹的人一定很多,不定这会儿那大王庄上就有不少人盯上我爹了呢!你们说,我能不着急吗?”

“所以你就准备这么跑到大王庄上去找你爹,告诉你爹,你不要个后娘,不要个弟弟?”三姐忍着笑道。

见雷寅双很是认真地点着头,三姐立时笑出声儿来,伸手用力顶了一下雷寅双的脑袋,道:“怎么你也跟板牙奶奶一样,听风就是雨了?!”

这么说着时,她扭头看看王静美。王静美笑嘻嘻地道:“我奶奶本来就是那脾性。”又对雷寅双道:“我来告诉你,我奶奶怎么忽然想起跟你说那话的。是街口的陈大奶奶跟我奶奶说,咱们巷口的那个客栈啊,被人给盘下来了。说那新老板是个寡妇人家。你爹不是个鳏夫吗?俩老太太闲着没事一磕牙,就给乱点了一回鸳鸯谱。原是没影儿的闲话,偏你也是个虚的,竟真当一回事了。要叫我说。雷爹爹那么疼你,你不点头,他定然再不会续娶的。”

雷寅双托着下巴,闷闷不乐道:“可我爹不续娶,就没儿子了。”

王静美和三姐对了个眼儿,二人又是一阵偷偷闷笑。她俩都比雷寅双大了两岁。别看只两岁的差距,却是一个还是未满十岁的孩童,另两个,则已经当自己是十一岁的大人了。因此,两个大孩子都觉得雷寅双的烦恼很是好笑。

可雷寅双却是正而八经地烦恼着这个难题的。

“哎哟喂!”她学着板牙奶奶的口头禅喊了一嗓子,忽地一甩她那扎得高高的马尾辫子,辫子扬起时,险些打到一左一右那两个自以为已经是成年人的小姑娘。“女孩子怎么了!”雷寅双忽地站起身,用力握着拳头道:“谁说女子不如男?那穆桂英、花木兰,全是女的,不一样做英雄?!”

王静美忍不住道:“你是可以做个女英雄,可你却没法子给你们老雷家传宗接代啊。将来你结了婚,生了孩子,那孩子可是要跟人家姓的。”

“这话一听就是你娘的腔调。”姚三姐撇着嘴道。

话说板牙娘自来就是个重男轻女的,没有板牙之前,便是板牙奶奶没唠叨她,她自个儿就把自个儿当作是王家的罪人了,总觉得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自生了板牙后,板牙娘便一改往日的卑微,简直像是擒了贼王平了反叛的功臣一般,连呼喝起板牙爹来,都是底气十足的高八度嗓音。

雷寅双重又坐了回去,托着下巴道:“打哪儿给我爹弄个儿子来就好了。”

王静美噗嗤一下笑出声儿来,推着雷寅双道:“倒不如说,将来你招个上门女婿更妥当些。这会儿便是你给你爹弄个儿子来,那也不是你爹的血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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