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1 / 2)
只是奇怪的是李成梁的大小捷数越多,辽事越是糜烂,后期更是贵极而骄,奢侈无度,万历十九年被人弹劾罢官,十年后重新起复,此时李成梁已经垂垂老矣,非但没有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励,不但向百姓搜刮,还苛扣军饷,士卒百姓都怨声载道。
在搜刮的同时,面对努尔哈赤崛起,李成梁却仿佛迟顿了一样,但没有拿出应对措施,反而对努尔哈赤步步退让,完全没有以往的锐气,结果李成梁之后,努尔哈赤的势力已经壮大到难予收拾的地步,十年之内,大明不得不八易其帅。
李成梁当政时,大明颓势已显,不过,辽东局还没有完全糜烂,施闰章可以安心读书,李成梁死后三年,努尔哈赤以七大恨起兵,一年后,萨尔浒之战发生,大明大败,这一战,大明的衰弱暴露无疑,满人对大明再也没有敬畏之心,第二年,沈阳被努尔哈赤领兵攻克。
沈阳被努尔哈赤攻克时,施闰章已经二十四岁,只是他明显辜负了父亲给他取名字的期望,连一个秀才也没有考上,反倒喜欢上了舞枪弄棒,当时身为大明将领的父亲已经占死,施闰章在数名家兵的帮助才,才从沈阳城中冲了出来,只是他的妻子和刚刚数岁的两名孩子却尽陷城中。
从沈阳逃出来之后,施闰章对自己放弃妻子儿女的行为无比痛恨,他曾想尽办法打听妻儿的下落,只是满人占领沈阳后,先后数次屠杀,施闰章如何还能打听到妻儿下落。
若是换了一个人,身负国仇家恨,说不定会马上投笔从戎,向满人报仇,可是施闰章文不成,武不就,心中软弱的性恪占了主导,他亲眼见证了满人在战场上无比凶恨的一面,对满人的凶恨心有余悸,隐姓埋名来到南方,做了一个商人,重新娶事生子,靠着当初从家中带出来的数十两银子起步,到如今也算薄有资产。
只是三十年前沈阳的一幕却深藏在他心中,时时如恶梦一般交缠着他,这段情景就是连妻儿也不敢说,数年前听到满人进了北京,施闰章一度绝望,后来皇帝御驾亲征,在淮安大捷的消息传来,施闰章才放下心来,今天听到朝廷重新收复了沈阳,再也压抑不下,这才当街痛哭。
或许正是压抑太久,加上又喝了一点酒,施闰章才把自己的隐秘尽数道出,说完以后,施闰章已经不胜酒力,伏案便睡。
“皇上,此人简直是狼心狗肺,先是只顾自己逃命,不顾妻儿已是不义,明明和满人有大仇却不思抵抗,反而隐姓埋名,逃往南方,又是不忠,此等不忠不义之辈,偏偏能发家致富,实在不公。”杨林愤然的道。
施闰章虽然说自己只是薄有资财,身上穿得也普通,不过,看到皇帝对此人感兴趣的样子,侍卫已经将此人打听了一遍,这个施闰章在京城拥有六家布庄,数十家粮店,何止是薄有资财,简直是一个大财主。
其余侍卫脸上也带有不屑之色,刚开始听说他是沈阳幸存下来汉人时的同情转为厌恶。
第四卷 黑幕下的南北议和 第三百二十四章 兵临武昌与先生回国
“清军这一次是要豁出去赌一把了!”
李汉等一行人才方登上船驶出码头没几分钟,武昌方向便响起了隆隆的炮声跟冲天的火光。
船上一行人登时脸色微变,即便是他自己也倒吸了一口气,没有想到清军是如何瞒过民军的眼线,在武昌悄然不查之下,已经打到了武昌的眼皮底下。
不过他们倒是不担心会在江面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因为他们乘坐的这艘货船来自奥匈帝国,船上还悬挂着奥匈国旗,是他下午特别派人去寻来的,倒是不担心万一真遇上了什么清兵水师挑衅了。虽然随着海容、海琛、海筹等舰在九江反正之后,长江之上已经基本上没有清军的战舰了!
很快,船抵达了汉阳码头,登岸前他终于想明白了,清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武昌附近,唯一的可能就是学他那般,得了洋人之助,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武昌附近!
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麻烦了!
才一登上汉阳码头,一行人便发现汉阳府知府李斌等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原来这一次清军当真是要豁出去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炮弹等不及,数十门几日都听不到声响的重炮重新怒吼了起来,射程甚至覆盖了小半个汉阳县城,没办法,李斌的知府行宅刚好就在射程之内,只能先行撤往码头处办公了!
“李帅,您可回来了,前线的战事十分不利,十里铺那边正在激烈交战,您刚从武昌回来那边怎么样了?怎么武昌那边也传来了炮声?”
李斌是河南信阳人。二十岁入湖北将弁学堂,毕业后任清军鄂军二十九标一营左队队官,因参加革命活动被革职。后加入日知会。1906年日知会被清政府破坏时,他遭逮捕。清按察使梁鼎芬鞭其背以逼供,他坚贞不屈,次年六月,移禁汉阳县监狱。在狱期间,以“上逸”为笔名撰文,鼓吹革命,刊于沔阳陈少武所办《通俗白话报》;并参加军队同盟会。辛亥武昌起义后出狱,被孙武任命为汉阳府知府。李汉倒是挺佩服这个年龄只比自己大了五六岁的汉子,二十七日眼看汉阳城就要被攻陷,整个汉阳民军走得只剩下胡玉珍跟第一协了,而军政府在汉阳的军政府机关之中,也只剩下他这位汉阳府知府还在留守县城。因此,自打二十七日夜抵达汉阳接管了汉阳防务之后,这汉阳府知府这么重要的位子,他也没有执意换人,依旧是李斌督管!
“亚东兄,祸事,当真是祸事!”
抹去方才站在船头吹得一脸水汽,李汉脸上苦笑着摇头,“我在船上时听武昌那边炮声是从花园山、凤凰山那边传来的,估计已经交起火来了……我去之前本来还担心清军耍诡计,趁机偷袭咱们,没想到这短短几日,清军竟然好像完成了补给一般,看样子,怕不是整个南北战场都打起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
李斌跟着苦笑连连,“李帅,您懂军事,可知道这清人是从哪里过去的?汉口吗?蛇山炮营都在干什么?”
起风了,江风一吹身上有些湿的李汉感觉有些不适,连忙说道:“方才谁了些江风,我如今有些不适,走吧,咱们先回县城,边走边聊!”
码头附近的守军很快备好了快马,几人一同上马快行,李斌也跟在一起会县城了。在马上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显然十分关系武昌那边。
李汉无奈,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一下,“亚东兄,这一次恐怕是咱们给清军钻了个空子了。停战协议生效日是明天,方才我们正在宴会上时,突然有人来报清军突然从黄州方向出现,已经跟民军交上了火,甚至炮弹都能落在武昌城附近了。没错,清军的确用了些卑劣的手段,不过咱们有人欲要揪拿前往武昌参加宴会的清将时,却给洋人护住了。英人总领事葛福坚称清军没有违反停战协议,协议上的确写的是自明日也就是十二月二日南北停战。这个哑巴亏咱们必须要吃下来了!”
“荒谬……”
李斌气得面皮发紫,不过却没奈何。
他继续道:“洋人何止无耻,这简直就是在拉偏架”,他摇了摇头,“京汉铁路湖北境内段大半在我手中,北方信阳总调度站处,我的手下士兵也在跟清军交战,安徽李都督(李烈钧,只做了几天)控制了安庆等几府,北边虽然还在清廷手中,但是短时间之内是根本没有能力运送这么多的炮弹、军资赶到汉口的。哼,清军的军资哪里来的?还不是从租界弄来的,洋人……洋人每一个好东西,我怀疑洋人甚至动用了货船,直接帮助清廷运送士兵瞒过民军眼线过江。哎,为今之计,咱们也只能相信我们的战士能够应付的清军的拼死反扑了,这一夜……很快就过去的!”
李斌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也没了再说下去的念头。
两人赶到城中,才发现局势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凶险。李东来坐镇城中居中调度,在他赶到的时候,从各处传来的战报都递到了他面前。匆忙翻看了一遍之后,李汉才发现,还是小瞧了老袁的手段了。
琴台,二十九晚他们才借着清军守军不备,从清军手中夺回来的阵地。本来这一处阵地已经距离清军的防线太近,给他移交给了宜昌一协驻守。之前他也派人过去通知了宜昌守军,守军统制也的确督促下面加紧了些戒备,谁料到最终却还是在清军发动突袭之后,一个协约莫两千守军竟然只坚守了不足半个小时,就在清军重炮的火力覆盖之下损失过半,甚至连协统跟指挥处都被连锅端了老窝,一发炮弹稳稳的击中了宜昌援军的指挥部。宜昌援军到底训练还不如鄂中的军队,在失去了指挥之后,结果仅仅坚守了半个小时不到,就给奋勇而来的清军攻陷了琴台,被迫往后撤离,已经跟后面的徐家湾处,已经被驻守在那里的第九标标统段金标吸纳,补充到第九标的编制之中去了!
清军今晚的攻势十分凶猛,不仅从十里铺、徐家湾等一线集中了三个协的优势兵力强攻,数十门大炮不间断的往第九标、第十标还有胡玉珍的第一协驻守阵地轰去,晚一些时候,他又收到了来自黄陂县孙国安的求援信,言到约莫四千左右的清军强攻黄陂,似乎有打算经黄陂绕过他用近三个炮营加近百挺机枪搭建的坚固阵线。河南混成协因为重武器不足,加上人员只有一千多人,估计很难守住黄陂县城!
对此,李汉只派人飞马送去一封简短的信——坚守!
战事一直持续到凌晨时分方才停止,第九标、第十标损失不小,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四百多士兵阵亡、受伤七百多人。枪炮声息去之后,他派人前去询问了一下熊秉坤,算上宜昌援军跟熊秉坤的第五协,这一晚民军付出了近三千死伤,丢失了琴台一处跟大半个黄陂县,不过却最终保住了汉阳的不失,也不算完全失败!
说起来清军到底还是对洋人有些畏惧,至少他们虽然钻了空子,打了民军一个措手不及。不过租界区十二点的钟声响过之后没多久,从黄陂到汉阳、再到武昌,来自清军的战火逐渐的息去了。
李汉这一夜都没合眼,带上一队参谋军干到处视察了各地的战线之后,命令连夜征召了两千民夫连夜加固各处城防,在他的记忆之中,清军跟民军的谈判一直都是在打打停停之中度过的,不过因为当时老袁心中已经确定了要推倒满清这棵大树,因此战事倒是以充场面跟威吓居多,不过他还是要小心戒备一番,以免再给清军留下可趁之机!
还好,战事至此算是彻底结束了。临近二日的黎明时分,他在汉阳接到了从应城转过来的电报,交代的是河南的战事。河南那边有好有坏,好消息是,在五路大军的围攻之下,王士珍最终还是撤离了信阳往开封方向撤去了,季雨霖率第六协接管了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信阳。而第一个坏消息则是清军是主动撤离的,只在五路大军的合围之下付出了不足三千人的牺牲,却带走了慢慢的数十车皮的物资;第二个坏消息则是河南大都督张钟瑞在自己的军务总顾问——原陆军二十九协协统应龙翔的要求下,接到了来自应城的警告之后却没做准备,原来那应龙翔已经秘密投效了袁世凯,结果给第十协攻破了开封府,曹锟等已经往开封府集合,王士珍北上开封府之后,河南省内的清军新军总数将突破一万五。
第二日一早汉阳这边便派人赶往武昌打探情况,探子回来之后,正在李汉处询问昨晚各处战损情况的熊秉坤当下脸都黑了。
昨晚清军果然是乘坐洋人货船渡江,避开了民军的耳目悄悄潜伏入了武昌府内偏僻县乡镇聚集,战起之后清军纠结近百门大炮炮击黄鹤山、凤凰山等民军阵地,至清晨时一度攻占黄鹤山,占去了洪山、凤凰山等地区,并且一部分清军已经攻入了武昌城中,虽然只占去了东北角一处,却委实吓坏了不少人。
这不,自昨天晚上,军政府就找不到大都督黎元洪的身影了,却是避往武昌郊区王家店。不仅如此,炮声响起之后,不少刚刚抵达湖北的各省代表也慌了神,据说有不少人已经不顾军政府的挽留,踏上了货轮之中,看样子,是准备往南京或者上海赶去!
现在城中负责指挥的是蒋翊武跟吴兆麟,孙武也没了影子、不知道是逃走了,还是在昨晚受了伤。
不过虽说愤怒清军突然发动的袭击战,不过在洋人出面调停之后,民军跟清军还是以如今各自占领的地区勘测,划定了几处隔离带,看样子是准备熄火了!
当然十二月二日并不都是坏事儿,也是在这一日下午时分,上海吴淞码头。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在引水船的带领下,一艘白色的欧洲轮船缓缓的驶了进来。吴淞码头已经被鲜花彩带装饰满了。码头边,赫然还站着数百个军服整齐的新兵们,排成两列,个个面上激动的红彤彤的,不过头却高高的抬起,看上去格外神武。军官们都马靴铮亮,佩带的军刀碰得互相叮当作响。码头上挤满了人群,各色各等的人物都有。黄浦江上的轮船,甚至包括一些外国军舰,都升起了彩旗。
站在码头上等候的人更是充满了大人物,从武汉回来的黄兴、宋教仁,从香港赶来的伍廷芳,沪督陈其美,青洪帮大佬一众租界的各国领事,以及各省赴沪协议成立中国民国临时政府的代表等等等等……
当轮船甲板上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戴着礼帽的中年男子走到舷侧的时候,码头就象突然点燃了什么一样,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帽子,彩带都飞舞了起来,镁光灯隔得远远的就啪嚓连闪。整个吴淞码头,就象疯狂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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