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囚 第7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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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从前疑心朕不会为元柏选择良师,如今可是放心了?”

萧明稷执起她的手把玩,在上面爱怜轻啄,“秦王的封地与享受的食邑朕都会保留,教导一个孩子太辛苦,音音身子弱,生下来就够劳烦你了,左右秦侍中也没什么旁的爱好,正好有时间来教导秦王,而元柏的衣食有宫人和乳母操心,音音也大可以放心。”

只要皇帝不质疑秦王血脉的问题,那就没人会翻旧账,他那些真正的骨肉血亲、同胞手足,所有先帝的直系血脉,连带有可能威胁到皇位的侄子都杀尽了,唯独没有动先帝最想立为太子的秦王,甚至还待这个最能威胁他位置的王爷十分优渥。

乃至于让极有可能是他生身父亲的秦君宜来教导他,只是因为他觉得让这个人来,会叫音音更放心些。

他知道她怕疼,每回虽然揽紧她弄到深处,吓唬她没有吃药,逼迫她为自己生一个皇子,但是私下还是吃了的,他连皇室最重视的传宗接代都可以不要,为她做到这等地步,难道还不算是宽宏大量么?

“音音以后也没什么要操心的人与事,别总这样多思多虑,”萧明稷拿了那膳房新端上来的燕窝冬笋粥,用羹匙小心舀了一些吹凉,柔声道:“总这样病着不成事,往后你收收心,把心思都放在朕身上,你好生调养身子,咱们两个一辈子快快活活的不好么?”

都说新年新气象,明年才算是他御极的第一年,这些旧的不好的,都该被年关隔开,当属于他们两个的时代到来,他也想要两人的开头更好些,无病无痛。

“只要音音欢欢喜喜的,朕从前怎么待你好,以后还是怎么待你,绝无二心。”他自己先尝了一点,把试毒那一步省去了,“今日御厨的手艺倒也还算不错,音音吃一口试试?”

她看了一眼那粥,“皇帝生性节俭,不该为了我破费至此。”

这些日子越到年关,她反而越病恹恹的,大概是把萧明稷那床榻上的心思都磨没了,原本刚强冷硬的姿态反倒是退让软弱了些许。

江闻怀来了几次,回去或许是说了类似她时日无多的话,皇帝便明显待她又好了几分,萧明稷本来在吃穿用度上的享乐心思就少,连皇帝御膳里都未必常有燕窝这道菜,但是却常常哄着她吃。

“朕节俭是要为臣工做表率,音音是朕心爱,不用节俭的,咱们夫妻两个过日子,有一个会精打细算就够了。”

萧明稷含笑将羹匙往她唇边凑近了些许,心想她还不知道如今的立政殿已经变了模样,“朕非得要做这个皇帝,也不过是想弥补当年的遗憾,难道还是为着叫音音吃苦吗?”

他不想回忆当年做皇子的日子,吃穿哪怕都是新的,但也都是别人挑剩下不要的料子和宫里最平常简单的菜色,有些不符合一个皇子的规格。

他的养母包括她身边与亲生儿子甚至太子身边的宫人都将他视若空气,只有在江南的时候,他才成为了音音的救命稻草,是她的天地,她满心依赖爱慕的人。

她的衣裳搭配有些时候奇奇怪怪的,首饰也是追求朴素简单,他那个时候以为是江南的衣品风气如此,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因为她舅舅家里也有许多人要养,每年能做的好衣裳有限,她得可着别人先挑,自己拿最后的。

也只是她后来的夫婿越配越高,虽说一个接一个死了,但身价倒也高了起来,才轮到她先挑衣裳。

生性节俭与被迫寒酸或许结果没什么不同,但是一个是他自身情愿,另一个却是被人逼迫。

他不愿意叫郑玉磬跟着他过那种日子,或者说那节俭的性子已经养成,便是铺张浪费也浪费不起来,只是将过往的遗憾都补到她身上,他要她一定是天底下第一个来挑那些贡品的女子,她喜欢的东西一定会出现在她的桌案上,绝不会用别人挑剩下的。

皇帝的权力与尊荣,他不愿意享受的时候可以不去动用,而愿意动用的时候,天底下所有令人惊奇的东西,都会被放到郑玉磬的面前。

郑玉磬怔怔看着他,看见皇帝面上的笑意,将那勺粥喝掉。

他总是这样,用他自以为是的爱将人伤得痛不欲生,在伤口里放满了令人疼痛的蜜糖。

就算是不想叫她吃苦,她也吃了许多意料之外的苦头了,可他又巴巴过来送来许多珍宝,说想叫她高兴。

“今年芳林台朕会提前叫人布置,音音可有什么想送给三郎的东西?”

萧明稷想起来自己当年总是为郑玉磬做一些精巧的小手工,她最喜欢那些了,但是郑玉磬受限于家境,除了平日里仔细体贴他的生活,偷偷做些糕点,关怀郎君冷暖之外,能送他的不多,却是清甜的熏香与一块他千求万求来的帕子。

那还是她为了叫人知道三殿下私底下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叫别人识相些的意思。

“别送郎君那些果子香了,朕熏了好些年那蓬莱香,不用再换新的。”

萧明稷喂了几口,见郑玉磬乖乖都吃了,笑着握住她的手,道:“音音想些别的成不成,譬如绣个东西,不拘是什么,只是桃花轻薄,意头不好,你绣一个鸳鸯的如何?”

“雄鸳鸯多情,不得到老,”郑玉磬忽而一笑,有了些兴致同他说笑,“皇帝当真要,我绣一个给你也好。”

“朕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层,那随着音音的心意绣一个好意头的纹饰就好了,”萧明稷见她莞尔,也便顺着笑道:“要是嫌绣东西伤眼睛,咱们换一个,换一个也使得。”

“我遍体绫罗,周身珠宝,长信宫一花一草、一石一木都是皇帝所赐,我能有什么送给你的,便是送了陛下想来也不稀罕。”

郑玉磬默了默,她握住萧明稷的肩头,忽然道:“说起来我从前那些厨艺都荒废了,我这些时日也练一练,到了上元佳节,我再亲自置办一桌酒席款待如何?”

萧明稷那日尝过她做的菜,滋味家常,比起御膳房又是另有一番风味,只是不忍心劳碌她总沾那些烟火气,宫里面多得是厨子伺候,但她现在要是有兴趣琢磨吃食,不必说他自然是愿意极了,想来她自己也能多吃几口,比现在他这样哄着劝着还强些。

“好是好,不过就是劳累音音罢了,朕哪里会有什么不愿意?”

萧明稷将朱笔在奏折上勾勒,看见秦君宜熟悉的字迹不免皱眉,心里想着该给他重新指一门婚事才好,或者让元柏假死,留到秦府里面,省得叫音音总关心那个孽种。

然而想到郑玉磬现在说好也没有完全好,而元柏年纪太小,也需要人照顾,她心里头舍不得,若是秦侍中成婚,未必会全心陪伴秦王,总是叫音音这个做母亲的不放心。

所以想想也就罢了,还是叫秦君宜多陪一陪这个不能相认的孩子,让音音能放心与他做伴。

“皇帝在想些什么,这样出神?”

郑玉磬也瞥见了桌案上秦君宜的奏折,窥见那上面几行关于元柏的话,心思微动,以为萧明稷又在想些什么坏主意,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秦侍中奏折里所说,十弟实在不愧是音音生的孩子,好生聪明,若是将来咱们有一个皇子,定然比他还好些。”

萧明稷瞧见她娇柔可爱,虽然有心思,但也还是压了下去,从桌角的膳食里琢磨再哄她吃些什么,“太医说前些时日进补的人参多了些,现在还是得清淡些,一会儿再吃些萘果,朕让人用牛乳熬了酪浆,又兑了蜜糖,你爱吃甜,蘸着吃正好。”

“若是我再有孩子,不知道是要管皇帝叫阿哥,还是要管我叫祖母?”

郑玉磬抿唇一笑,心里正想着自己除了用醋洗身子,是不是还应该想些别的招数避子,但还没等想出个头绪,身前那侧常被皇帝含住相戏的盈盈忽然被冰凉的朱笔轻轻一点。

虽然他下手轻柔,但朱笔的笔头却有无数毫毛,抵在了她最受不住的尖上,触感冰凉,叫她不自觉地轻颤,惊呼了一声,低斥道:“皇帝,你这是做什么?”

朱砂鲜红,蜿蜒点点,如梅开雪上。

“音音这里倒是比朱砂还好看些,原本想着做一幅雪中红梅图,可看来反倒是它污了你的颜色,”萧明稷见她生气,含笑用舌尖拭去,风流不似平常:“娘娘倒是生了一捧香雪,好生叫人想尝。”

……

秦君宜原本在长安的住宅已经有旁人居住,而且也配不上如今秦侍中的身份,皇帝重新赐下一座秦府,作为秦侍中的居住之所。

新官上任,总是有不少人阿谀奉承,令秦府门庭若市,然而这位秦侍中的脾气却怪得很,不受旁人馈赠的美女歌姬,只谨慎地收了些皇帝潜邸旧臣送来的金银玉器,以示念旧。

就连有人想要说亲,也被他拒之门外,说是自己没有续弦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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