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2 / 2)
晓月听了这话可有些不服气了,“这世上难道还有比听戏更有意思的东西?”
假山后的那位男子也是一个戏迷,听了晓玉的话不由连连点头。
雨澜道:“自然是有,而且不止一样!”晓月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古代人,她又如何能够想象得到未来世界那丰富多彩的娱乐活动。
晓月明显不相信,便道:“那姑娘跟我说两样,叫我也开开眼界。”
雨澜想着附近也没有别人,对着自己的贴身丫头,说话就没怎么提防,她道:“给你说几样也无妨,比方说歌剧,比方说话剧,男女组合团体,还有好多好多,这些东西都比看戏有意思多了。不管是哪个戏班子,他们的戏来来回回就那么几样,听多了当然会烦会腻。而且他们那种腔调,着实让我听不习惯!”
她说得字字中肯,连假山后的男人都不由不点头承认。
晓月自然问她什么是歌剧,什么是话剧,什么是团体组合。雨澜便用古人能听得懂的语言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番。这下子晓月和男人全都听傻了。
晓月到也没什么,男人却是见多识广,见识比之晓月高出百倍,他细细想着雨澜所说的这些表现形式,只觉得越想越觉妙用无穷,若是按照雨澜所说,真的搞出个话剧团音乐剧团什么的,保准能够一炮而红。
这男子不由起了好奇心,刚才他躲避的匆忙,没有看清楚雨澜的样子,只觉得这个小姑娘的声音犹如黄莺出谷,端地好听非常,听声音她年纪也不大,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晓月道:“姑娘你说的这些,听得我稀里糊涂的,而且什么话剧呀什么的我怎么听都没听过?”
雨澜咳嗽了一声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就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些了……”
晓月挠了挠头,听了半天她只听懂了一小半,不由笑道:“我们七姑娘就是与众不同,难怪人家的姑娘看话本,你就爱看食货志。”
雨澜笑道:“食货志可比那些话本有意思多了。里面记载了许许多多的大道理,就看你怎么去看了。”可能是喝了酒,雨澜的兴致很高,她道:“给你举个例子,我大楚开国之初,银米的兑换价格是一两银子买一石米,而到了今天米价已经变成了一两八钱银子一石米,这件事情看着简单,却包含着许多信息。”
晓月不由问道:“这能有什么信息?我只知道粮食更贵了!”
雨澜解释道:“我大楚历经三代,虽然致力鼓励垦荒,但是我查过食货志,粮食的产量有所增加,但是增加的幅度并不大。之所以粮价上涨幅度这么大,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市场上流通的银子变多了。”
雨澜简单地给晓月解释了一下通货膨胀,接着抛出自己的另一个观点,“我大楚境内的银矿有限,短短几十年不可能开采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何况银矿属于官营,我查过产量,根本就没有多少。所以我断定银子必然是从海外流入的。”
晓月已经有点晕了:“海外流入?”
雨澜点点头:“我大楚的一项非常重要的政策就是海禁!海都禁了银子是怎么流进来的?那么结论只有一个:沿海地区走私猖獗!”
晓月听得似懂非懂,躲在假山后的男人却见她从一个简简单单的市场现象准确推断出这样的结论,一时间震惊得无以复加。他手中掌握着极为庞大的情报网,当然知道雨澜说得丝毫不差。
近些年来朝廷一再颁布诏令,实行禁海,可是海外贸易利润之巨大令无数人铤而走险。沿海各省官商勾结,走私贸易十分猖獗,每年都有大量白银流入大楚,从而导致白银逐年降价。
连他也只是看见了这个现象,却从未能把粮食价格上涨和海外走私联系起来。结合她刚才对戏曲的评价,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其渊博程度,简直比博学鸿儒都要厉害得多。
男人不由生出了强烈的好奇心。他本就是个藐视礼法之人,这时更不犹豫,移步从假山后转出来,抱拳道:“姑娘真乃神人也!在下佩服佩服!”
☆、60 所谓佳人缘来是她
雨澜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酒立刻醒了一半。好好的内宅园子里怎么进来一个男子?雨澜定睛再瞧,见此人丰神俊朗,一双丹凤眼顾盼生姿,好一位风流俊俏的美男子。比起叶敏淳也丝毫不见逊色。
这张脸怎么越看越熟悉?雨澜想起来了,这不是宣武门大街上遇见过的秦王叶枫齐吗?这种顶级帅哥,就是想忘也忘不了啊!
如月也第一时间认出了叶枫齐,一声惊呼道:“秦王殿下!”雨澜暗呼糟糕,这丫头太沉不住气了,本来雨澜想当做不认识他,转身就走的。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在园子里见面,要是叫别人看见了,没有事情也会被说成有事情。今天杨府里人多眼杂,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只不过既然认出他来,雨澜只好上前见礼:“臣女见过秦王殿下!殿下万福!”
叶枫齐一出来就有点儿后悔了。这里毕竟是当朝首辅的府邸,自己稀里糊涂跑到人家的内宅本就失礼,又主动和人家未出阁的姑娘搭讪,怎么都有些说不过去。只不过他对这姑娘实在是太好奇了,他又是放浪不羁的性子,这时却也管不了那许多了。
叶枫齐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只见她眉目婉秀,五官精致,皮肤光润莹白,宛若温玉,脸上薄施脂粉,一身穿戴打扮极为素净,年纪虽小,却处处透着一股子温婉大气、端庄沉静。他整天混迹青楼楚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却觉得这少女自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气度。竟将所见诸多美人儿全都比成了庸脂俗粉。
加上听了她那一番论断,更觉得她这样内外俱美的女人,真真是十分难得。不由更增了结交之心。
叶枫齐伸手虚扶了一下,朗然道:“姑娘快请起。小王一时冒昧,贸然与姑娘相见,实在是唐突了佳人!姑娘千万莫怪!”
雨澜见他意态潇洒,目光清明,虽然风流之名在外,却毫无猥亵下作之态,不由心生好感。“王爷哪里话来,是臣女不知王爷在此,言语无状,冲撞了王爷才是。”
叶枫齐见她说话大方得体,初见王公贵胄竟无一丝一毫拘谨局促,心中赞赏之意更浓,仰天一笑道:“小王本与令叔父交情泛泛,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才随几个朋友来凑这个热闹,没想到阴差阳错得遇如此佳人,又听到一篇如此精彩的论断,也算不枉小王到杨府走这一遭!若能与姑娘深谈一番,想必定是人间快事……”
雨澜见他对自己如此推崇备至,脸色微微一红道:“公子见笑了,小女子不过是一时胡言,王爷切莫放在心上……”又福了一福道:“王爷贵人事忙,臣女就不打扰王爷了,先告辞了!”
秦王叶枫齐风流俊逸,谈吐上佳,雨澜对他也是十分欣赏,若是放在现代与他深谈一番也无不可,可惜古代闺阁中的女孩最重清誉,孤男寡女园中私会被人传出去不但她做不了人,连杨家诸姐妹也要名誉受损。
雨澜不能冒险。施礼已毕就带着晓月匆匆离去。叶枫齐何等聪明,自然明白雨澜的顾虑。他身份贵重,又是不拘礼法之人,一时竟有些不忍拒绝,这时便不由开口问道:“姑娘且慢,还请赐教芳名!”
雨澜脚步微顿,按照大楚的礼法,初次见面即询问姑娘的名字是十分无礼的。只是听他的口气洵洵,目光殷切,竟似询问与他平起平坐的朋友一般,雨澜心中微微有些触动,鬼使神差道:“妾名雨澜!此处不宜久留,请王爷尽早离去!”再不回头,施施然去了。
叶枫齐直到看她走得不见踪影,才收回目光:“有此等才华,埋没与深闺之中实属可惜……”又见她并不十分拘泥于礼法,脾气似乎也与自己相投,不由想到人生若能有这样一位知己,岂不美哉!
喟叹了一番,想起雨澜临走时劝自己尽快离开此地的几句话,薄唇勾起一丝温柔的笑意,今天真是有些唐突了……
有歇了片刻,估摸着雨澜已经走远,这才掸了掸袍子,不慌不忙地走出内宅的院子,丝毫没有一丝误闯内宅的窘迫。路上碰见几个丫鬟,见了叶枫齐全都难掩惊讶。
看门的婆子刚刚被人临时抓了差事,这时回到岗位,看见内宅里不慌不忙走出一位男子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张了张嘴,看见这男人倜傥潇洒,富贵风流,到了嘴边的责问的话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叶枫齐回到外院正厅,立刻便有几个勋贵人家的子弟起哄:“十七爷,您老人家方便一趟怎么要这么长时间,我们还以为您借着尿遁了呢!我们酒都喝了一坛子了,罚酒一杯!罚酒一杯!”
他们虽也是功勋武将之后,但叶枫齐身份何等尊贵,他平日广交朋友,这些老粗们和他也不见外,但是真把王爷灌醉,他们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谁知叶枫齐十分豪气地举杯笑道:“今日本王高兴!来人,给本王拿个大碗来,这杯子太小,喝着不过瘾!来杨大人,今天你的生日。本王敬你一碗酒!”
五老爷连忙也叫人换了大碗来,举起大碗道,“不敢不敢!王爷百忙之中能来给下官贺寿,实在让下官受宠若惊!”这倒也是实话,谁也没想到五老爷的寿辰叶枫齐会亲来道贺。只不过这位王爷风流浪荡,兴之所至,一个乞丐看着顺眼也能和人家称兄道弟,兴致来了,到杨府凑凑热闹倒也说得过去。因此大家虽然惊奇却没人觉得突兀。
叶枫齐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大声道:“从前本王除了十六哥,从不服人。今日名单上却要加上一个!杨元辅真乃一代奇才,治国理政是一把好手,教育子孙更是一把好手,杨府子孙人才济济,实在令人羡煞妒煞!”
众人以为叶枫齐是在夸奖五老爷大器晚成,哪里知道他心里想的却是一个待字闺中的黄毛丫头。五老爷小时候行事浮浪,直到与五太太成亲之后才慢慢改邪归正,这时被叶枫齐夸得老脸都有点红了。哪里知道自己竟会错了意。
叶枫齐在杨府推杯换盏,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交了酉时。两个小厮将他扶下马车,一位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王爷,您可回来了。十六爷等了您半个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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