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傅月明见她话音苦涩,心里暗道:生在这样的人家,她外头看着尊贵风光,实则也有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难处。自己同母亲虽在婚事上也十分不合,却也还有一争的余地。且父亲也是帮着自己的,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算是定了。哪里像这林小月,虽贵为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却只得听从长辈拨弄,全由不得自己。想至此处,她又忆起林常安,虽则她对此人并无半分情意,但他为了求这门亲事一番忙碌自己也是看在眼中。他在外头算尽机关,却不知自家长辈早已替他下了定局,到头来也只是白忙一场罢了。
她心中颇为触动,上前握了林小月的手。林小月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心里也早就知道,老爷太太并老太太,不会任着我与哥哥胡闹,只是我还想争上一争。适才姐姐说不稀罕我们这样的人家,这话倒当真不错,我们这样的人家,也当真没什么好稀罕的。”
傅月明见她如此自伤,倒说不出话来。
这般停了一会儿,林小月自家转了过来,向她笑道:“我一时魇住了,说胡话,姐姐别往心里去。前回托姐姐调的薰衣香,可做下了?”傅月明见她问,便叫小玉将香料拿了出来,交予林小月。
林小月接了过去,见只是手帕包的一包子,便笑道:“这么些时候,就这么一丁点么?当真是金贵。”傅月明笑了笑,说道:“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那些花草选来,要一一剔除了杂质,几洗几晒,又要按着方子调配,细细的研磨了,才得这么些。若不是这样,岂不和坊间卖的一个样了?”林小月打开手帕结扣,挑了一点子在鼻尖轻嗅了下,见这香料虽还未经熏炙,却已隐隐发出香气,且香气轻盈,不似世间所售那般浑浊沉腻,便笑道:“果然是好,多谢姐姐了。”
傅月明微笑说道:“你先别谢我,我倒有桩事要与你谈谈呢。”说着,才待上前与林小月说话,却听得假山石后头传来一阵吵嚷,林常安在后头低声斥责道:“你来厮缠我又有何用?!我早同你说过,咱们之间并没可能!”
☆、第九十九章 密谋
傅月明听这声音竟是那林常安林公子,心里暗自忖道:他一个男人家,怎么在这女道观里同人争执?又不知那个是什么人。
只听一女子低声说道:“我也知咱们不相匹配,我并没那等痴心妄想,只是想同你说说话罢了。”这话声甚是低柔,傅月明只觉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是何人。
却听那林常安轻叹了一声,柔声道:“你是个出家人,怎好动这个念头?说起来,竟是我造下的业了。”那女子却道:“我……我原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只是天意弄人,竟叫我沦落到这个地步。若是……我不做这道姑也罢了。”林常安说道:“你们家的事,我也略微知道些。如若不是姑父实在没有法子,也不会把你送到这道观来。你在这儿住着就很好,何必多想那些个?”说毕,他略停了停,又道:“这个还你。”那女子静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我给你的,怎好收回去?我没别的念头,只是想叫你戴着罢了。”林常安说道:“话虽如此,叫人瞧见也是不好。昨儿明春替我穿衣服瞧见,随口问了两句,我给敷衍了过去。若是传进太太耳朵里,只怕要生出事端来。”
听至此处,傅月明也想起了,这与林常安说话的女子,竟是前回自己随母亲来上香还愿时,遇见的慧灵。她心里暗道:想不到这慧灵竟和那林公子有些不清不楚,却才听这二人说话,她同林家倒好似有些亲戚关系。如此说来,这慧灵会投至此处,也并非是巧合了。心中想着,便扫了林小月一眼,却见她面色严峻,大不似往日那般亲和。
那边,慧灵似是收回了东西,抽抽噎噎道:“我晓得了,我是给你添麻烦了。”说着,便再不言语。林常安低声抚慰了一阵,二人便一路去了。
待这两人离去,林小月才低声道:“咱们也回去罢。那边不知怎么找咱们呢。”傅月明知此为人私密,亦不多问,只是同她一道往戏楼去。
待走出一射之地,林小月忽然说道:“这慧灵是我的一位远房表姐,她父亲原是苏州盐课,后家遭官事,满门获罪。我那姑父事前得知了消息,因往日与那清静散人有恩,又知白云庵在这徽州,便假借出家之名,将她托付此处。她来这里,差不离也有两三年了。”傅月明听着,不禁问道:“何必与我说这个?”林小月回身向她一笑道:“不过解解你心中的疑惑。”傅月明听了,不好接口,只是不言语。林小月又喃喃自语道:“却不知她怎么和哥哥搭上的,那情形瞧来倒是她一厢情愿。可得想个什么法子,把这件事给了了才好,不然任他们这样下去,还不知要生出什么祸患。”傅月明耳里听着她的言语,并不接话。她虽不曾经过官场的事,大致也知道些。这慧灵家里既然是满门获罪,那她亦算罪臣之后,能脱身至此处已是难得。林家何等家世,如何会看得上这样的女子,更不要说林常安也并不中意。
二人一路无话,回至戏楼,台上戏已扮过四折,林小月的丫鬟香茗迎上来,林小月问道:“我们去了这会儿,可有什么事?”香茗说道:“并没事,老太太还在净室里歇着,大太太和二太太看时候不早了,正商议在哪里摆饭。倒是少爷出去了一阵子,太太才还问起来,我拿话回了。”林小月点了点头,说道:“打发两个人,到后头去寻少爷,见着了就叫他回了,只说太太寻他。”香茗点头去了。
林小月便回身向傅月明笑道:“傅姐姐,咱们还回楼上去看戏?”傅月明笑道:“我还有话同林姑娘说,回席上去,这锣鼓喧闹,怕姑娘听不分明。”林小月心里会意,便吩咐人去同庵里掌事的道姑说了一声,开了一间偏房,二人一道走了进去。
进得屋内,傅月明见这屋子不大,里头摆设倒是齐整,各样家什也十分精致,墙上还悬着一副仕女图。她看了一回,便向林小月笑道:“这白云庵的摆设倒是不俗,似是外头正殿上还高好些。”林小月在椅上坐了,示意她也坐下,随口说道:“这白云庵一年下来收我家香火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老太太还时常在这里打醮,故而我有吩咐庵主是不敢不听的。我叫她备下这客房,但凡我有客要说话,便在此间。她们知道我的脾气,不会来打搅。”说着,仰头向她一笑,说道:“倒是僻静。”
傅月明在她身旁坐下,听了她这番言语,心中暗叹林家权势,面上倒也不露出,只是说道:“前回听我爹爹说起,林公子白送了一间店铺与我家?却为的什么缘故?”林小月见她问及此事,便笑道:“哪里说得上白送,只是我家几位管事到铺子里去看了,见都不合适,才说要另寻地方。这主意是我家出的,怎好叫姐姐家里出钱呢?自然是我们拿了,倒不相干的,姐姐不必多心。”傅月明微微一笑,说道:“姑娘说的是,我们家原本只做木材、杂货的买卖,近两年又添上了贩盐,并不曾沾手绣品的生意。姑娘若要出货,这徽州城里老字号的绣品铺子还有几家,都比我家在行,姑娘倒为何独独选中了我家呢?”
林小月望着她,浅笑道:“若我说是和姐姐的缘分,姐姐信不信呢?”傅月明笑道:“当着明人不说暗话,林姑娘若是如此敷衍与我,那咱们的交易可就做此作罢。我回去也对父亲说,我们傅家可吃不下林家的这大宗生意。”林小月知她言出必行,倒是慌了,连忙笑道:“姐姐若说这话,可就白白辜负了咱们的交情。”傅月明说道:“也不知是我辜负呢,还是你辜负?”林小月想了一回,方才说道:“姐姐也不是外人,既然一道共事,我只瞒着姐姐也不好。”说毕,先不答话,只是问道:“姐姐觉我林家如何?”傅月明不明何意,据实说道:“世代为官,显赫富贵。”
林小月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这徽州城里坐井观天,自然是这等了。然而若是跟京里那些显贵相比,又着实不算什么。我外祖在朝颇有些政见不合之人,这些人也都是显赫世家出身,位高权重之辈。他们人脉众多,广有耳目。这绣坊生意虽不算什么,究竟我们也要找个可靠稳妥的人才可以。”她这话虽说的不清不楚,傅月明却依然猜度到几分,当即问道:“你的意思,咱们城里那几家做绣品生意的店家,都和那些人有牵扯么?”林小月微笑颔首道:“差不离,大约都是人家的同宗同族,虽远,究竟也是一个姓氏的。”
傅月明先前倒不曾想到此节,听她如此说来,只是低头不语。林小月见她如此,只道她心中害怕,柔声道:“姐姐安心,你们家只管做好生意上的事就是了,旁的一概不必管,这些事也断然牵连不到你家的。”不料,傅月明却说道:“我还是不明白,若是如此不放心,这绣品生意不做也罢了。你们家又不是缺这个钱的,却为何定要做这买卖呢?”林小月一时语塞,半日才又说道:“这里头的缘故,我是当真不好同姐姐说的。若要拿些旁的话来敷衍姐姐,可就是见外了。姐姐只要记得,我们林家断不会叫你们吃亏就是了。”说着,又笑道:“若是这件事做妥了,我家老爷还有意将这一代的盐引皆交发给傅员外,姐姐觉得可好不好呢?”
傅月明见她话说至如此地步,料知是当真有不能说的难处,便笑道:“罢了,既是你们林家自己的事,我也懒得知道。倒是有一桩事,我要同林姑娘商议商议,若是好呢咱们就如此,若是不好那这件事还是作罢。”林小月连忙问道:“什么事情?姐姐且说来我听听。”傅月明便将先前心内盘算说了出来,道:“以往铺子里的生意,我是插不上手的。这新店铺盘下来,我倒想管上一管。我家老爷虽然疼爱于我,却难免有些顾忌,怕是轻易不肯答应。故而,此事倒是你们家提出来更好些。”
林小月嫣然一笑,说道:“我正想得个可靠得力的人管着铺子,姐姐有这样的意思,可更好了。这个不妨,待我回去同哥哥说一说,叫哥哥去提,断然无事的。”傅月明又说道:“林姑娘若觉那香料用得好,我可也要在铺子里卖呢,这一份利我要拿九分。”林小月笑道:“这是该当的,姐姐的方子,所得哪怕尽归姐姐也是该的。”
傅月明见她答应的如此痛快,显然开这铺子并不为利,心中更是捉摸不定,不知他们林家搞些什么西洋把戏。然而,料知再问林小月也不肯说,好在铺子的文书合同上写的是父亲的名字,账目到时自己再管着,却不怕他们在里头弄鬼。想至此处,她心下稍安,又张口说道:“还有一件事,往日里我们家在此处,颇有些地痞无赖、恶绅劣宦看中我家那份微薄家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上门侵扰。我们虽不怕他,倒也为此所苦,若然往后仍是如此,我打理起生意来,可要三心二意。”林小月听了,微笑道:“我道什么事,原来是这些小事!不值一提,姐姐安心,过不上几日,我定然替姐姐出这口恶气!”说毕,将一双水眸眨了一眨,嫣然一笑,甚是俏皮。
☆、第一百章 挑明
二人在屋内相谈甚欢,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丫头香茗进来言说二太太命人将饭摆下了,请两人出去吃饭。
林小月闻说,便向傅月明道:“咱们去罢,省的他们等急了。”傅月明答应,林小月便叫丫头取了妆奁出来,两人略整了整仪容,便一道出去。
林二夫人已吩咐人在白云庵后园子里摆饭,二人闻得消息,一道过去。
行至后园,林老夫人等皆已入席在座,大夫人正说些笑话,将老太太逗得合不拢嘴。林二夫人端坐桌边,微笑视之,不动声色。自先前与林小月密谈,傅月明已然得知,这大夫人出身不高,娘家虽也是为官,在朝却只是一介闲职,远不及二夫人娘家显赫。林家长子早夭,她膝下又只有个女儿,在林家她原本很是说不上话的。却为着那送进宫里的女儿争气,颇得皇帝宠爱,连带着母亲也有了几分光辉。便是以往极看不上她的林老夫人,如今也对她另眼相看。倒是这林二夫人很有些不大如意,她面上虽然不显,林氏族内颇有些人谓这二夫人不如大夫人。她面上虽然不显,但忖度其情形,只怕是不大好过的,故而也才要将女儿林小月也送入宫内。
傅月明心里想着林家的闲事,二夫人已然瞧见两人,连忙起身叫她二人上前,送至林老夫人跟前。
林老夫人已然自二太太那里听到消息,得知傅月明已然订亲的消息,倒是十分欢喜,拉着她的手说长道短,格外亲昵起来。那林常安也一早便来了,此时正挨着林老夫人坐。傅月明一见他,便想起假山后边那番言语,不觉多看了他两眼。却见他气定神闲,并无半分异样,仿若慧灵那番言语于他并无一丝相干。
林常安觉察到傅月明的目光,便也向她望来。二人目光碰在一处,林常安微微一笑,傅月明便即转开了眼睛。
林老夫人却似并未瞧见,只向大夫人、二夫人说道:“差不多了,开饭上来罢。吃完了好早些回去,别天晚了不好进城。”二夫人微笑着应了一声,便同大夫人两个起来布菜,林老夫人却说道:“罢了,你们两个都坐下罢,好容易出来,就不要拘着府里的规矩了,咱们自在用饭。”这两人才不动了。
林老夫人先举筷,夹了一块东坡肉,旁人方才纷纷举箸。
席间只是林家的亲语家言,大夫人十分健谈,时不时便讲个笑话出来,让林老夫人笑个不住,旁余的人看着林老夫人的脸色,也不敢不笑。傅月明冷眼旁观,只见这林老夫人虽是很给大夫人脸面,却也十分的疼爱林小月兄妹二人,可见这老夫人心底里还是偏重二房的。想来长房没有男丁,这家业自然全在林常安身上,林小月也入宫在即,将来前途如何尚且难料。眼下看她小小年纪,便已资质不俗,将来入宫只怕作为不在乃姐之下,这大房与二房谁胜谁负,如今还不可预料。
傅月明心里琢磨着这些事,面上还同众人敷衍着,嘴里只是食不知味。
总算将一顿饭吃毕,丫头们上了香茶,众人漱口吃茶,又清谈了片时,林老夫人便说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罢!也在这里闹了一日,该还人家一个清净了。再不走,只怕神仙要怪罪呢!”那清静散人连忙陪笑道:“老太太说哪里话,得蒙老太太下降,已是最大的神仙了呢。”林老夫人呵呵笑道:“你倒是惯会叫我高兴的。”说毕,叫二夫人布施了五十两银子,便吩咐底下人收拾预备回府。
傅月明眼见此状,便也悄悄吩咐小玉收拾自己的行囊。她此来并未多带什么东西,收拾起来也极是便宜。林家倒是声势浩大,忙忙碌碌,不是姑娘的花儿不见了,就是太太的簪子没了,乱纷纷的好半日才收拾停当。
林老夫人带了林小月一起上轿,临去时特特将林常安叫到跟前说道:“你好生将人家姑娘送回去,见着了人老子娘再回来。这是咱们家请来的客,别出了什么岔子,可不好跟人家交代。”林常安巴不得她有此语,当即一口应下。林老夫人便同林小月先起轿去了,林家两位夫人的轿子紧随其后。
路上,林老夫人便同林小月说道:“月丫头,你可看准了?这傅家的丫头当真值得托付?”林小月连忙回道:“老祖宗,您的眼力见不比我强多了?您今儿瞧着这傅姐姐如何呢?”林老夫人笑嗔道:“你这孩子,我问你话,你倒反问起我来。”说着,便沉吟道:“今日瞧着,这丫头是聪明,也有骨气,倒不似一般商贾人家出来的。”说着,又叹道:“若她不是这么个出身,凭她的人物品格,当真给安儿定下也不算什么,只是可惜了。”林小月先不言语,半日才说道:“老太太并老爷太太,把出身看的这样重,当真这小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就不如官家小姐么?所谓英雄不论出处,想当年高祖皇后不也出身低微么?”林老夫人听了她这番议论,当面斥道:“你这个孩子,平日里都明白,怎么今儿忽然泛起糊涂来?我并没说这姑娘有什么不好,只是她那样的背景,与咱们家能有何益处?你是要入宫的人,连这么一节都看不明白,往后宫中要如何筹谋?”
林小月自知失言,也并不顶撞,只是任凭她数落了一阵。林老夫人说了一阵,又道:“咱们家的事儿既然交托了他们,自然是同他们家远些的好。不然,又是同他们家一道做买卖,又是娶他们家的女儿,任是谁都要看乔了,那事儿可不就要拆穿了?这件事于咱们家关系甚大,若是落了把柄在人手里,可就坏了事。先前为着安儿喜欢,我说实在不成讨她进来做个妾也可,如今得知她已然订亲,那自然是好极。这叫釜底抽薪,无法可施!”林小月这才接口道:“所以老祖宗才叫哥哥送傅姐姐回去?好叫他们两个路上说明白?”林老夫人笑眯眯的点头道:“傅家的丫头是个聪明人,该当知道如何行事。”
且说傅月明乘了轿子,几个林府家丁相随,一路往城里行去。林常安骑了一匹枣红马,跟在轿边。时下已是红日西斜,又是城郊,路上罕有行人,林常安便也没什么顾忌,就在轿边说道:“我还怕老祖宗不喜欢你,今日瞧她那般疼爱你,我就放心了。料来只要老太太点了头,老爷太太也就不会再说什么。咱们的事儿,便可定下来啦。”
傅月明在轿内听他说了半日,才含笑道:“林公子这话倒是奇了,我竟听不明白。你我之间有什么事,要定下来?”林常安脸皮极厚,听她这样问来,竟当面就说道:“我的心事,那日在绣坊就同姑娘剖的明白,姑娘又何必装作不知呢?我看姑娘家中高堂也并没什么不可,我这边老太太也点了头,这事儿自然就妥了。隔上两日我必请族内德高之人,上姑娘家中提亲。姑娘放心,我是要娶姑娘回家做正房夫人,断不会委屈你的。”
傅月明主仆二人在轿内听他言语,那小玉只是掩口偷笑不止,傅月明却摇头叹息,心内暗道:这林公子还不如他妹妹机敏晓事。便就说道:“我想林公子的盘算,只怕是要落空了。且不说你家老夫人、老爷夫人究竟什么意思,便是我这里,也早定下了婚约,怎能……”她话才说至此处,林常安忽然策马挡在轿子跟前。轿夫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踉跄,好容易才稳住。
轿内的主仆二人则跌成一团,傅月明更险些栽出去。小玉慌忙抱住她的腰身,又掀了轿帘向外斥责道:“你们瞎啦?!好端端的大路,平白无故的猛停下做什么?!跌了姑娘可怎么好?!”话才出口,却见林常安正骑马横在轿子跟前,双眼泛红,紧盯着轿内。
小玉不防他面露凶色,登时吓了一跳,转头望向傅月明,喃喃道:“姑娘,你看……”傅月明瞧见外头的情形,低低叹了一声,说道:“让我下去同他说罢。”小玉略有些犹豫,唯恐那林常安一时急了,行出些什么事来。但又觉只是这样僵持着,总不是个了局,只得随了傅月明一道下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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