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1 / 2)
她得宠又如何,她生下的不过只是女儿,而她生下的可是龙凤胎,自古红颜多薄命,她未必有她的运道。每每她看着小床上的孩子,心中越发的慈爱。
不过此时,她却还想倒了另外一件事,即边疆大捷之事。上辈子原身的记忆,让她清楚的记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的。
年初大齐跟安南夷人开始兴起战事,安南季氏父子狡猾多奸,两边对峙几个月来大齐都没能讨得了好,但此时传来夷人受降边疆大捷的消息,细想之下便让人觉得这胜利来得太简单太顺利,颇多让人可疑之处。
后面才知安南夷人诈降,广西总兵木沄轻敌受骗,季氏父子策反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张玉林,里应外合射杀木沄,并攻占了广西归乐州、龙川州、唐兴州、睢州、天州并桂林府等地。
如今朝中内外还在为这次边疆大捷欢呼鼓舞,皇帝亦是高兴得宴请群臣庆贺,但过不了多久,边疆失守的消息估计就要传来了。
到时皇帝必然震怒,而后重新选择将领领兵出征讨伐安南夷人。赵婳记得上辈子太子和郭后惠王一系为出征的将领人选展开了强烈的争夺,但最终以太子请命领兵出征而告终。
这是对东宫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件事,她应该提前告诉太子,才能尽早做好准备。她记得上一世太子虽然领兵出征,但这一仗打得尤为艰难,足足打了有近一年的时间,才战败了安南夷人,收复失地。
可是应该怎样告诉太子呢,她若直接说,太子必然会问起她是如何知道的,如今朝中还无一人知道,她一个内宅的妇人却知道得这般清楚,总会令太子生疑。
她正思考该应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方式,既能提醒了太子这件事,又不会令太子生疑的时候,青盏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悄悄对她道:“娘娘,我刚刚看到江淑女去了徐选侍的院子,看江淑女的脸色十分不好,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泪,像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江淑女去找徐莺并不奇怪,但若说脸色不好哭着出来倒是有些奇了。能让江淑女脸色不好的,怕也就一个二郡主了。
赵婳问道:“可是二郡主出了什么事?”
青盏也是消息灵通之辈,马上便回答赵婳道:“二郡主并无不好。”二郡主如今虽然记在柳嫔名下,说的也是柳嫔和江淑女共同抚养,但二郡主毕竟是太子的子嗣,柳嫔便是对她不喜欢,却也不会亏待了她。
赵婳心中疑惑,那是因为什么事。
青盏又跟着对赵婳道:“听闻江淑女去寻徐选侍之前,曾接见了一个外面的麽麽。江淑女接见了她之后才脸色不好的,跟着便去了徐选侍的院子。江淑女出来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呆了一会,然后又去柳嫔的院子。”
反常即为妖,江淑女自从因为二郡主生病之事被太子冷落之后,这段时间都是老实本分得很,平日都只守着二郡主,并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但今日这般反常的又是找徐莺又是找柳嫔,必是发生了什么事。
☆、第八十四章
东宫赵嫔娘娘自生产后,身体便时常不谐,换了几拨的太医来看,方子也开了许多,但总不见。赵嫔信佛,见此便请了兴隆寺的妙贤师太来念经,以期能借助高深的佛法来让自己祛病避灾。
赵嫔与妙贤师太在房间里隔着屏风对讲了半个时辰,然后赵嫔面上便带了忧色,接着令身边的宫女去将太子请到了自己院子来。
太子在赵嫔的院子里又听妙贤师太叽歪了大半个时辰,等送走了妙贤师太后,赵婳才与太子道:“妙贤师太说得有些危言耸听,这时候南疆明明已经大捷,正是举过庆贺之时,妙贤师太竟说出南疆天象现不吉之兆,南疆有战乱之祸。妾心中自是不信她的话的,只是妙贤师太向来被称为神算,算准过许多事,南疆战乱又是关乎朝廷社稷,妾也只好秉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将殿下请来听妙贤师太说这一番。殿下贤明,自然比妾更知辨别他人话中真假。还请殿下不要怪妾擅作主张将殿下请了来。”
太子深深的看了赵嫔一眼,道:“赵嫔实在是操心了,但朝廷社稷是男人们该关心的事,女人家家的,还是在内院带带孩子相夫教子的好。你刚生完旭儿和晥儿,兼之身体不好,以后还是好好调养身体,这些事无需你来操心。”说完便从她的房间走了出去。
南疆大捷有异,太子早有怀疑,后面又有他的亲姐夫——驻守云南郡的西平侯世子穆英信中传来的消息,他就越发确定了。云南与广西相邻,穆家父子跟安南季氏父子也打过交道,季氏父子是真降还是假降,只怕没有比他们能看得更清楚。
如今正是举朝为南疆大捷欢欣鼓舞的时候,皇帝亦因这次大捷显得十分高兴,这个时候就谁都没敢去败皇帝的兴。先不说这个时候说出来皇帝会不会信,便是信了,事后皇帝心里还要想一想为何朝廷内外就你先知道了消息,是不是你一直就盯着南疆的兵权?
皇帝一向对兵权十分敏感,特别是对他这个储君的防备,所以他只能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哪怕已经知道了也只能当做不知道,只能提前做好准备。
若是一切顺利,他这次会主动请命出征。
天家亲情单薄,在高高在上的皇权之下,一切的亲情天伦都要甘居第二。从前父皇还年富气盛,他这个太子不能做得出挑,不能才能过人,若不然只怕还没等到他出头,就要倒在至高无上的皇权之下了。历朝历代以来,杀了储君的皇帝还少吗?可是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昏聩,若不然只会让皇帝以为他承担不起大齐的百年基业。所以他只能做个无功无过的平庸太子,甚至看着自己那位四弟慧名和贤名日显,渐渐盖过了他这个太子,他也只能忍。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父皇已经是日薄西山之势,早从去年开始,他放在皇宫的钉子便传出皇帝身体有恙的消息,甚至到了不能御女的地步,只是皇帝一力瞒着,朝中无多少人知道罢了。
现在也该到了他渐渐出手的时候了,还有蜷伏已久的楚国公府朱家,他需要手上有兵权,才能应对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万一,他那位继母和四弟,绝对不可能会看着他顺利登基。
太子看着外面空阔的天地,突然觉得有些悲哀。
在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身体有恙的那一刻,他心里不是担忧和担心,反而是松了一口气,仿佛是这些年压在自己头上的那把利刃,他终于看着它渐渐锈钝,他终于无需担心哪一刻那把刀会从他的头顶砍下来,从此令他粉身碎骨。
他对他的孺慕和父子之情,在年复一日的担惊受怕当中,最终还剩下几分。
太子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而在东院里,在太子走后,赵婳坐在房间里沉思。
太子会相信妙贤师太的话吗?
她也知道通过妙贤师太的嘴来跟太子提这个醒,有颇多漏洞的地方,只是他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好的方式。
还有太子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听出来了他是在敲打她,他是否觉得她是在插手男人的政事?
没做之前,她还兴致重重的想要找到一种最好的方式来提醒太子,她甚至想过太子会不会因为她的提醒对她改观,但等做了之后,她却觉得浑身不得劲,总觉得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比这更美好一些的。
赵婳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看到青盏从外面走了进来,对她道:“娘娘,上次您让我打听的事情打听出来了。”说完凑到赵婳的耳朵边上,悄悄耳语了几句。
赵婳听得渐渐凝重起来,而后渐渐翘起嘴角。
真是没想到,原来徐莺曾经差点做了别人的妾室,不,既然曾经立过了纳妾文书,那便是真的做过别人的妾室。
赵婳问青盏道:“这个消息确切吗?”
青盏悄声道:“前些时候我们在江淑女的院子按进了一个钉子,这些事是那人偷听江淑女和侍书说话得知的。而奴婢在外面又打听到了另外一个消息,之前孟大人还为自己的弟弟求娶了徐二小姐,只是因为徐二小姐跟平章伯府的冯大公子有了私情,如今暂时没有了下文。您说孟二少爷娶了徐二小姐可得不到什么好处,孟大人为何还这样做。若是这件事是真的,孟大人的行为倒是解释得通了。”
难怪,听说上次徐家人上京也是孟大人一路护送上来的,孟大人对徐家的照顾可真是无微不至,若他不是对徐莺私下有情,这些事倒是解释不通了。
赵婳心中又有些不解起来,若是孟文敷对徐莺有情,当初徐莺已经进了他的门,为何他又会销了纳妾文书,将徐莺送还回了家。
想到这里,赵婳又有些恼恨孟文敷真不会办事,既然喜欢徐莺,当初她也已经进了他的门,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当初就应该留住她才是,做什么又将她送回了家,让她最后进了东宫,如今反而让她成了她最大的威胁。
若是当日徐莺做了孟文敷的妾室,而她进了东宫,以后便是有缘相见,两厢不相干,也不会像如今这样互相防备。说不好因着是同乡的关系,她们还能交个朋友。
赵婳又想,既然孟文敷对徐莺有情,那徐莺对孟文敷呢,是否也有私情,她心里自然是希望徐莺对孟文敷有私情的,这样无论她藏得再深,太子总有一天会发现她的心思,到时候不用她做什么她也要失宠。
还有太子,他是否知道这件事呢?
赵婳有些失望的想,太子多半也是知道的吧,太子的精明她是两辈子见过的,又有多少事能瞒得住他。而便是知道徐莺曾经是别人的妾室,太子竟然还能一如既往的对她宠爱,这不能不令赵婳有些心里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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