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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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姑娘……”

虞子婴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着青衣侯像一条小尾巴走着,本以为没她什么事儿了,却还是被无相喊住了。

她脚步一滞,并没有回过头去,而感应到虞子婴停下的青衣侯亦一顿,减缓了步伐,唯侯爷马道是瞻的精兵们看侯爷变龟速,他们亦纠结着该怎么迈步,如今这情形就是所谓一发牵动全身啊。

“你郸单的亲人托我替他们带来一个口信,他们的事情你不必忧心,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以后只希望你也能万事小心,别再受伤了。”

看着她身上的衣物破损几角,手背跟脸上皆有血痕擦伤,他眉宇浅颦,忍不住将心底话叮嘱了出来。

亲人?她脑中顿时浮现出宇文晔跟宇文煜两兄弟的脸庞,接着是宇文清涟,至于宇文夫妇的形象则显得模糊许多,比陌生人也强不了多少。

他们会记得给她带信,还会说这种话?虞子婴撇撇嘴,冷情的黑瞳全然不信,但是……

“你身体太弱了,应该经常锻炼晒晒太阳,也不要常年吃素,多吃点蛋类跟肉食。”虞子婴扭过脖子,别扭地盯着他,硬邦邦地交待着。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是她承他的情了。

其实她面对无相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莫名心虚感,当他伪装成大祭师的时候,她可以催眠自己也将他当成别人,可如今这层窗户纸被面对面捅破,她尴尬啊。

或许是因为当初太“饥不择食”,不对,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做得太极端太荒堂,也或许是因为夺了人家阳元,不顾他像被玩弄成破布娃娃一样的脆弱,就拍拍屁股就走人,反正如今人家不仅既往不究,面对她依旧面善言和,甚至之前猀华算计她时多次暗中相助,都令她更加无颜面对。

明明之前在郸单不是已经还了他的人情吗?她怎么就是不能挺起胸膛,堂堂正正地直视他呢?怪哉,虞子婴拧眉暗自思忱。

无相意外诧目,如墨凝润凉的双瞳覃亮了几分,他柔声道:“多谢关心,我会注意的。”

虞子婴眨了眨眼睛,盯着他一会儿,又忍不住眼神转移。

“走了!”

青衣侯听着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表情遽冷下来,长袍掠起一阵风气,便沉步离去,想起之前嫉临走愤骂的话——“没想到你不仅长得丑陋不堪,还妄想学那些漂亮女人一样花心”,他此刻心中竟忍不住附和赞同!

这次虞子婴倒是一言不发,便跟着青衣侯一块儿走了。

看着他们撤离了鲜卑族,无相凝墨的双瞳沿着血色地面,扫视着四处废墟残骸,遍地扭曲残害的尸体,黑焦燃烬的地皮,随着炙亮的火把光芒逐渐远处,空气中剩下的是浓重猩臭的气味,只觉整个世界静得冷人发寒。

生命究竟是什么?无相轻轻阖睫,轻启慈润的双唇,合掌于夜风中念颂着“往生咒”,反复颂完几遍,他才睁开眼睛,此刻眼中的悲悯已被麻木跟灰凉替代。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趋狗。

鲜卑族中巫医已被青衣侯带走了,若没有意外应该很快便能查出幕后黑手了吧,其实凭青衣侯的本事,即使不需要大费周章地查询一番,恐怕也早料这一陇棋是谁引他入局的了吧?

可是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

无相望着天上,那轮被乌云遮掩了一半的明月,呢喃道:“要变天了……”

当明月彻底被乌霾吞噬掉,他面目也躲在孤寂的阴影里,闲杂烦恼的事情渐渐弥散开去,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明明才刚离开的人,只觉身旁的位置变得孤寂起来,想起佛寺中发生的那件曾经于他来说难以启齿,甚至觉得带着侮辱性的事情,或许是由于心境变幻得不同了,如今回忆起来竟有种意犹未尽……无可救药。

一闭上眼,他甚至可以闻见那个隆春稚嫩花蕊绽入的味道,曾经的痛意与恼意也尽散入风中,仿佛存在一首遥远的歌谣,轻轻沙哑地一唱再唱,却印染了一段霏糜与悸动。

“尊上,鲜卑族已灭,如今我们该去哪里?”暗处有一道暗哑低沉的男声骤然响起。

无相一震,这才从魔障之中如梦初醒,他凝了凝墨眸,缓缓吐纳长一口气,清明的视线移向东方处。

“朝渊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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