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 第7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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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想,现实如何,简昊心知肚明。除非三公主迷了心智,跪求圣人赐婚,不然这门亲事不会换人。退一万步讲,就算圣人真的肯赐婚,三公主夺了二公主的亲事,皇后也不会让她活着出宫下降。

宫里无声无息地死一个公主,不是什么稀罕事。

简昊没有心情继续欣赏三公主如花般美丽的容颜,二公主叭叭不停张合的小嘴,总是附在三公主耳边,说得兴奋时,还动手动脚。

这就是个野人!简昊心头万般滋味,愤然,委屈,苦涩……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低头大口咬肉,谁都不看。

李云霄快速瞅一眼简昊,立刻又找出一个缺点,这人,吃肉的样子真粗鲁!

本朝盛兴的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豪迈,一心鄙夷亲事的李云霄当然不会想到这点。她看简昊,就如同简昊看她,浑身都是缺点,哪都不好。

李云霄一边腹诽,一边口是心非将简世子夸得顶呱呱,言辞之夸张,用尽她毕生所学。说得口干舌燥,宝鸾仍不为所动,一张小嘴高高嘟起,好像还有点生气。

李云霄很不高兴,我这么卖力,你半点情都不领,还敢对我发脾气?

李云霄板起脸:“既然你不爱听,那我不说了,以后配个挑脚汉给你,看你怎么哭。”

“你……你……”宝鸾羞愤得眼泪都快逼出来。对于李云霄的口无遮拦,她早就习惯,有时候还觉得率真,不全是不好。今天实在超出她的承受力。

“你你你什么?没礼貌,我是你二姐姐。”李云霄理直气壮,嘴里还有几句不好听的话,见宝鸾红着眼睛瞪自己,卷卷的长睫毛,晶莹水润的大眼睛,像是被欺负狠了。她心里一软,叹气道:“好吧,刚才那句配挑脚汉的话不中听,我收回。”

宝鸾闷声道:“还有之前那几句。”

“哪几句,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李云霄不认账。

“手到擒拿那几句。”宝鸾转述都觉得难堪,声音轻轻的有些颤抖。

“我说的是实话呀。”李云霄仍觉得自己有理。

宝鸾捏拳道:“我告诉娘娘去,你在外面学了不好的话。”顿了顿,找回主心骨:“我还要告诉娘娘,你想让我帮忙破坏亲事。”

李云霄像是被捏住七寸的蛇,脸气得涨红:“你敢!你敢!”宫人看过来,她声音立刻低下去,小心翼翼往皇后那边睨视,心有余悸,仿佛皇后已经听到。

“小善,好小善,不要做学话精,学话精讨人嫌。”李云霄嘿嘿笑,死皮赖脸地拉着宝鸾手,要多亲热有多亲热:“你才不会去母后面前学话,对不对?我知道,你也怕我母后,平时请安都紧张,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怎么可能去告状?”

她挺起胸脯:“我可是母后最喜欢的女儿,你要是告我状,母后不会高兴。”

宝鸾也只是吓吓她而已:“那你不要再说简世子的事,我不会对他笑,也不会帮你忙。”

李云霄哼一声:“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不想理你了,我们绝交。”

“行吧。”宝鸾答应。抱怨的眼神投过来,是李云霄正注视她。宝鸾只得又问:“绝交多久?”

李云霄立刻道:“一天?不行,我不能一天没人说话,一个时辰吧。我们绝交一个时辰。”

两个人进入绝交状态,默声吃肉。

晚上就地歇息,如宝鸾所愿,她终于可以睡在帐篷里。班哥来看她,进来先不说话,将外帐内帐看过,有几样缺的东西,当即严声命人补上来。

出行在外,东西不齐全,当差的看人下菜,能凑合的就凑合。宝鸾帐篷里的东西不能说差,毕竟她有圣眷,但也不可能样样精细,至少不会比李云霄的好。

简世子将宝鸾视作无依无靠的孤女,其实也没想错。她比不得李云霄,后宫无人为她打算。

古时丈夫死了妻子,儿女年幼,大多会续娶一个新妻子。新妻子操持家业,照顾儿女,人情往来,是不可或缺的一个角色。很多事情,尤其是内宅里的事,男人是不方便插手的。

圣人再宠爱,宝鸾也不可能事事依赖他。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做法其实是在后宫再找一个靠山,但后宫现在唯一能称为靠山的人只有皇后一人,皇后有女儿,她不需要再多一个无亲无故的女儿。

宫人内侍也要吃饭穿衣,没有银子没有好处,谁乐意效命?没有人生来就爱伺候人。宝鸾月月有赏赐,丰厚的赏赐,使她很少受到慢待。偶尔几次,装不看见也就算了。

出行在外,缺东少西,难以避免。待遇差的贵妇人,连口热水都没有,一百两银子赏出去,烧壶热水还得求着人。相比之下,宝鸾这里只是少了几件无关紧要的东西,也不是不能忍。

宝鸾能忍,班哥无法容忍。这就是为什么他昨晚特意要去看宝鸾,今天再累也要进来瞧一瞧。不只是为了瞧她几眼,也是为了看她有没有被怠慢。

这种琐事,不是人人都愿意出面的。管过一回还有下回,除非天天放在心上,愿意一直费心思。

东西迅速补上来,茶叶点心全换过,挂衣屏风和锦帘也都换了更为精致的样式。班哥摸摸床上的大红绫被,还算柔软厚实,便只命人换枕头:“公主睡不惯硬枕,这个玉枕不好,换蜀地进上的单丝罗枕。”

傅姆听在耳里,激动得热泪盈眶。这种时候她再也想不起应该劝阻六皇子,夜已深不该多做停留。

细微处的关怀,往往最见人心。不真正放在心里,是想不到这些小事的。

傅姆自觉远远退开,虽还在帐篷里,但隔得远,又背过身子。班哥放心和宝鸾低语。

他携过她手,捻捻她指头,细白修长的手指,没有被刀划伤的小伤口或红痕,宽心一笑:“中午你用小刀割肉吃,我远远瞧着,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哈,你怕我划到手?带我去杀野猪的时候,怎么不担心了?”宝鸾夸张地比划那把杀猪弯刀的凌厉刀锋,眨眨眼:“要是不小心碰到,手指少半截。”

“杀猪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手指少半截?”班哥轻弹宝鸾柔嫩的小拇指,笑道:“下次吃肉,让宫人伺候,不要自己用刀,嗯?”

宝鸾捂耳朵:“听不见,听不见,我要自己用刀,要自己切肉削肉。”烤肉不就这点乐趣吗?

她侧头瞟他,取笑道:“你好啰嗦。”

班哥故意严肃面容,捏住宝鸾高高撅起的嘴,不让她继续说话:“交待两句,便是啰嗦?越发霸道,竟不容人说话。”

宝鸾说不了话呜呜抗议,眼睛圆圆瞪起,到底谁不容人说话?

烛光下她眸子星般亮,双眉弯弯,如美玉生辉般的好相貌,似春水洛神。红润的唇小巧嫣然,班哥爱不释手却不得不松开,抚过宝鸾下颔,更加难以割舍。

他对着她的芙蓉面庞看了又看,双眸渐渐沉迷,深邃黑沉的眸光,在朦胧烛光的映衬下,似轻纱般笼罩宝鸾。她低垂眉眼,手里一个绣花棚子,软声道:“给太子哥哥做的那个,我是做不出了,重新起样子另做一个,好不好?”

说的是班哥求宝鸾做腰带。班哥早就想让宝鸾给自己做些针指,一直没能开口,直到那天以太子的腰带好看为由,让宝鸾也给自己做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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