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得不仰卧起坐 第176节(1 / 2)
解肃现在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稳重,但似乎有点害怕解臻,一直垂着头,并不敢抬头与他二人对视。
陈殊拿着信纸默了一会,他的目光在尸首后面的“恐祸端西起,非人力所能抵御,望吾徒做好唯坏之预备”这句话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将信纸还与解臻。
“师父虽然平时游戏人间,但在决断上从来不会随意揣测。”解臻接过陈殊的信,垂眼看着,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大变,但眉还是轻轻蹙起,看上去有些不安,“他应该是看到了什么,这才向我预警。”
解臻的师父是寒山渺渺剑尘雪,剑尘雪名列江湖录第一,理应是当世第一人,连他都要说无法用人的力量抵抗这样的话,恐怕西锤的危险比想象的更加恐怖。
西锤一旱就已经将近两年,且旱地还有向旁边扩展蔓延之事,朝廷这两年拨出大批的银两赈灾,在这灾害面前也是杯水车薪。如今这场旱灾影响的已经不仅仅是厉国的西部,就算是陈殊刚刚回来的东部尚州,也因为朝廷加重赋税,物价不停地上涨。
这一切初现弊病,可若长持已久,厉朝朝政维系只会越来越艰难,对解臻也越来越不利。
更何况,看剑尘雪的意思,这大旱还会继续向外蔓延,就算是京城、与西锤背道而驰的东面亦不能幸免。
而现在的东部,也确实许久未曾落雨。
一时间,房间里的三人都陷入沉默。
御书房内的灯烛静静地燃烧着,将室内照得敞亮。隔了一会儿,陈殊的声音打破宁静:“剑太傅至今未回,很可能是在找寻破解旱灾的法子。我明日也启程去西锤,看看旱地里到底有什么……”
他说着,还想继续说下去,忽然看到解臻的手颤了颤,男人的指尖轻轻收拢,半张侧脸笼在阴影里。
陈殊一愣,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渐渐止住了。
解肃则听到一半,闻声帝王带回来的人说要去西锤,不禁又暗自打量着眼前的人。
剑太傅去西锤的时候突然,但他本领高强,拥有飞天遁地的能力,去西锤应该有足够的把握自保。可眼前的青年看上去年纪比剑太傅要小好几轮,比皇宫里的侍卫还要瘦一些,这样的人去西锤真的没事吗?
他心中好奇,却见青年几次欲言又止,最后道:“这次去西锤,我会小心行事。”
解臻没有作响,只是抬起眼看向站在身侧的青年。
青年的容貌就在眼前,烛光在他身后散发着光晕,柔和了青年的轮廓,仿佛这一切如梦似幻一般,镜花水月,触碰即碎。
他不想对方离开,可那人眼中的坚定又入他的眼中。
“好。”解臻侧脸离开阴影,原本抬眼的眼眸又垂下来。他将收拢的手指拢进袖间,轻轻笑了声:“西锤危险,这一路上一定要保重自己。”
陈殊眼睛慢慢睁大,目光亦跟着轻轻亮起,烛光印入,仿佛如同点亮的神采,他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
既然决定要出发前往西锤,陈殊很快开始着手离开前的准备。
这一次归来,他手中带着乔姓青年给的储物戒指。这储物戒指也不知是何原理,竟然拥有能够容纳一个宫殿的空间,陈殊见此物如此好用,便特地准备了几十口大缸,上面盛满足够多的清水。
西锤干旱,解决水源问题便足以陈殊一人单枪匹马深入旱地,查找这次旱灾根源。陈殊等着宫人将水补给完毕,便驱散旁人,将这些水缸一股脑全部收进戒指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随后,陈殊又去御膳房取了足够多的干粮。
他的这幅样貌是宫中新人,很多人并不认识。但干粮和水缸都是解臻下令去做,宫人明面上不敢违抗,私下里却在好奇地讨论这位出现在皇帝身边的男子是什么身份。
据、据说……这男子昨夜还是在皇上的寝宫中过夜的。
陈殊六识发达,宫人的讨论难免会有一些落入耳中。他听有人说自己是解臻的男宠,不禁愣了愣,随后又牵开嘴角忍不住笑了笑。
他本来就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这一次回来和解臻重逢,他放弃了很多事情,这些外人的闲言碎语自不足为提,更何况他在心中早已经释然。
一切路上所需打点妥当,解臻又送过来他往日用过的玄铁胚。
玄铁胚在和太乾生死阵中遗失,后来陈殊用了许多兵器,都觉得没有这根大棍子用得顺手,看到解臻递与他的时候,他又惊讶又欣喜,取过玄铁胚比划了一下,只觉得棒过随风,就连罡气都收发得自如很多。
解臻看他用玄铁胚用得高兴,又取过两个小盒。陈殊一一打开,却见上其中一个盒子躺了一副银色护腕,护腕上有些旧的痕迹,但在光线的照射下依旧闪着熠熠光辉。
这是解臻曾经送与他的护腕,他曾经丢弃过,嫌它是自己的枷锁,曾经想变卖过,觉得它是累赘,然而每一次丢失后又完完整整地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陈殊目光闪动,看着银光里自己的歪歪扭扭的倒影,复又轻轻一笑,重新拾起,扣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第二个盒子里躺着的则是一把木质的小刀。
看到小刀时,陈殊微微一愣,轻手探入盒中,捡起这刀反反复复又看了许久。
木制小刀是当初他误打误撞以为长明是系统的时候向它讨要过来的,至于长明到底为什么会将这样神奇的木刀给他恐怕永远也不能得知,然而这把能抵挡一切物理伤害的小刀的的确确又在许多次危险中保护了他,也保护了解臻。
“这是乌延珀派人送回来的。”解臻见陈殊目光在木刀上停留,道,“此次西锤危险,你带上可以防身。”
“好。”知道解臻担心,陈殊没有推拒,将小刀佩戴在身上,笑道,“等我此次西锤回来,再将这刀还与你。”
解臻低声一笑。
陈殊看着解臻的笑容,心中大动,忍不住又和解臻说了几句道别的话,这才起身离开御书房,前往马厩取马。
马厩位于皇家校场的旁边,陈殊虽然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回到皇宫,但对宫内分布早已经轻车熟路,他途径校场,却看见一个不高的身影正在场上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身影穿着玄色劲装,他手中的长剑比他的手臂还要长上许多,挥舞起来十分费力,此时察觉到有人经过,立刻往来人看了一眼,见是昨日和皇上一道回来的青年,连忙收剑往陈殊一拜。
“拜见大人。”解肃恭恭敬敬道。
陈殊回宫才一天,并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见解肃如此大礼,陈殊停下脚步道,忍不住好奇道:“你怎知我是大人?”
“能走在皇上身边的,都是世间俊杰,我不知道您的名字,所以只能称是大人。”解肃回道。
好一个谦逊的小孩。
陈殊目光往天上的烈阳看了一眼,在解肃的脸上的汗渍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这么热的天,是皇上让你在这练剑?”
“不是。”解肃摇头道,“是剑太傅让我练的,他说水滴石穿,我虽然笨一点,但只要坚持,一定可以练成他的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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