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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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南白了她一眼,“不是怕你跟祖父告状么?”

“我才没那份闲心。”

柳之南立时喜笑颜开,“你允我偷懒的话,那我就不走了。种花养草的我不爱做,倒是愿意学学珠算,艺不压身嘛。”

“只一样,不准再跟我挤在一起了。”

“行行行!”柳之南频频点头,携了叶浔的手,神秘兮兮地道,“祖父祖母一直留意着你家里的情形呢。昨日我听说,你父亲、继母四处走动,意思分明是要给你找个婆家。那些人家的门第倒是都不低,这下你可有福气了,名门子弟随你挑。”

“……”

“不过我还是愿意你嫁给裴表哥,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有个长得祸国殃民的表姐夫,我也面上增光。”

“……”叶浔唯有沉默以对,心里则在想,同样是十三岁的女孩子,柳之南的想法与叶沛大同小异,叶浣则开始谋划自己的前程了,人与人,真的是天差地别。

下午,表姐妹两个循例去了莳玉阁。柳阁老临时有事,要出去一趟,临走前警告两个人:“不准偷懒。”

不偷懒才怪。他一走,柳之南便开始四处寻找上好的笔墨砚台,叶浔则站在书案前练字换换脑子。

柳之南找到了一方花底砚,捧在手里喃喃地道:“表姐,你说我要是把这砚台偷走,祖父会不会让我罚跪?”不等叶浔搭话就说出了答案,“就算罚跪也很划算,到时候只要不让我交出来就行了。”又恳求道,“你可要给我保密啊。”

叶浔忍不住笑,“嗯,外祖父发现也没事,就说我拿走了。”

“他才不信呢,再说你也真不是那种人。你这个人就是这点讨厌,在叶家跟只刺猬似的,到了祖父家中就跟小猫似的,太乖了……”

半夏走进门来,打断了柳之南的话,“裴公子过来了。”

柳之南也不问原因,径自道:“那就快请进来啊。”

半夏称是而去。

柳之南忙着将砚台包起来,又调皮地笑着对房里服侍的丫鬟道:“我戴的碧玉镯不见了,你们随我去找找。”之后凑到叶浔身边,低声道,“我现在对你很好吧?怎么谢我?”

叶浔没好气地去掐她的脸。

柳之南咯咯地笑着,抱着砚台、带着丫鬟出门去了,到了门外,也没忘了将半夏一并拎走。

裴奕进门来,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牛皮信封,不见柳阁老,有些奇怪,随即想到柳之南方才俏皮的笑,明白过来。他将信封放在案上,“你帮我交给柳阁老。”

“嗯。”叶浔将信封收入书案最下面的抽屉里,抬眼看他。他眉宇间透着些许疲惫,面色略显苍白,也不知这几日到底忙什么了。

裴奕看着她手边纸张上的字,整张纸都在重复着四个字:一语成谶。他微微挑眉,“好端端的,写这几个字做什么?”这话可不是吉利话。

叶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总是写不好末一个字。这个字布局难,落笔也就总是心虚气短。”

裴奕又细看了看她的字,清丽飘逸,只有谶字损了功底。也不知怎的,他想也没想就绕到了她那边,拿起笔,饱蘸了墨,“我也临摹过名家的楷书,算是有点儿心得,你看这几种布局会不会更好些。”

叶浔点一点头,注意力集中在他的手上。肤色白皙,骨节分明,落笔沉稳有力,字迹刚劲,风骨清奇。果然是字如其人。

随后,她闻到了他身上几不可闻的清香。应该是杜若的味道,若有若无,淡雅清幽。

到此时,她才留意到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侧头抬眼看他,见他神色专注,低垂的睫毛漆黑浓密,鼻梁高挺,唇角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没来由地心跳漏了半拍,慌忙给自己找点事做。转身从温茶的茶桶里取出紫砂壶,倒了两杯茶,一杯轻轻放到他手边,一杯端在手里。

裴奕眼角余光瞥到她握着茶杯的手,指甲修剪的短短的,不染蔻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抚着茶杯,如此轻柔。似是毛茸茸的猫爪温柔的搭上了心弦,他呼吸微滞。

☆、第20章

走神之前,他将视线收回,凝神写字。片刻后放下笔,端起了茶盏,又凝眸审度着她的字,“你的字很见功底,按理说,再繁复的字都能驾驭。”

叶浔蹙了蹙眉,“我就是写不了笔画太多的字,也不知前人是怎么回事,做什么把一个字弄得那么复杂?”很认真的抱怨着。

裴奕忍俊不禁,“你这想法就不对,难怪落笔时底气不足。”

叶浔不服气地辩解:“怎么不对了?本来就是么,好多字一看就让人头晕,好像故意难为人似的。”

裴奕慢悠悠地道:“明知是为难之事,你又何必苦练?”

“……”叶浔抿了抿唇,“谁知道呢。”

裴奕笑开来,转到对面落座,“听说这几日都在种树?”

“嗯。”叶浔放下茶杯,凝神看着他写的字,“有一些是这时节可以栽树苗的,有的是移植到湖畔。不过这些东西也真有点儿意思,像我以前就不知道院子里的花树期限不同,例如西府海棠只能保两年,不保年的有七八种,保三年的倒是不少。还有花架,做起来也是有很多讲究的……”说到这里,她忽然打住话题,不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裴奕笑问:“怎么了?”

“……”叶浔的指尖在书案上轻轻跳跃两下,眉宇间现出一丝懊恼。

裴奕愈发不解,“我正听得入神,你却不说了,不觉得有失厚道?”

叶浔有点儿沮丧,“你也没问我那些,我怎么这么啰嗦?”他若问起,说再多都无妨,可他都没问,她就自顾自地啰嗦起来……她腹诽着自己:叶浔啊,你能不能在他面前长点儿出息?前世也是这样么?一时间竟然记不清楚了。

裴奕笑意更浓,她总是那样坦率,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优点,“我怎么不觉得?继续说。”

叶浔睨他一眼,“我在你面前说这些,完全是班门弄斧。”

“花树能入药的略知一二,不能入药的真不清楚。”

叶浔轻笑,“我以前也是这样。”随即岔开话题,问出心中疑惑,“你这三天忙什么了?”

裴奕也不瞒她,“柳阁老给了我几个考题,这三天就忙着答卷了。”

“怪不得。”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累,外祖父的考题,想想也知道有多难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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