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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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幼幼仿佛害怕,将她的手抓得牢牢的,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柯英婉感受到她的紧张,笑着覆住她的手拍了拍:“没事,我陪着你。”

幼幼起身时,脑袋还有点晕眩,容欢上前大概是想搀扶她,但幼幼有意无意偏过身子,转而让柯英婉扶着自己,穿戴整齐后离开房间。

出了敬勤王府,因柯英婉来时所乘的是国公府马车,是以她以目询问容欢的意思,容欢开口:“坐我们的车。”

三人同乘一辆马车,气氛带着一种古怪的死寂沉沉,幼幼不说话,容欢缄默不语,两个人的表情都跟庙里的泥塑菩萨一样呆愣。

那厢敬勤王妃来到后厅,朝座上人唤了声:“二哥。”

孟瑾成忙搁下茶盏起身,刚要启唇逸出两个字,但意识到不妥,把那名字硬生生吞咽下喉,缓了缓才问:“瑜王妃……她怎么样了?”

敬勤王妃心有余悸般,抚着胸口直叹:“瞧这事闹的,真叫人心惊肉跳。”

孟瑾成以为幼幼发生意外,神情顿变紧张:“怎么回事?”

敬勤王妃想到是自己忘记说明了,赶紧笑着解释:“二哥你别误会,不过虚惊一场,王大夫给瑜王妃诊了脉,道是有喜了。”

孟瑾成耳畔宛然划过一道惊天劈雷,震得耳目失聪,整个人亦失去知觉。

“二哥?”

孟瑾成恢复如常,垂落眼帘,淡淡哂笑:“那真是天大的喜事了。”

敬勤王妃颔首应道:“可不是呀,想那会儿我跟王爷也是成亲将近一年才要上孩子,等孩子出世,更是欢喜到不知所措了。”

孟瑾成忆起曾经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女童,如今已嫁为人妇,要当母亲了,心内竟是说不出的滋味,五味陈杂。

因敬勤王妃还要应酬宴上宾客,没聊几句,便匆匆领着丫鬟离去,而孟瑾成木然站在门前,望着院内一片萧条枯景,那时兰色袍角随风轻轻飘起,又轻轻飘落……仿佛将心底的思忆也一点点扫走,只剩空空荡荡……

白日天光下,他秀挺的姿影竟似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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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及瑜亲王府,容欢又唤人传来唐太医,唐太医是太医院沉稳持重的老太医,更是妇科圣手,这回他仔细地替幼幼把了脉,最后确认无误,的确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只是母亲气血不足,时间长久会对胎儿造成影响,需好生安养,多进补一些益气补血的药膳,大致上与王大夫的说法相同。

柯英婉彻底放下心,转首朝倚在床头的幼幼讲:“你说你,自己的事怎么都不留意呢,癸水多少天没来,你心里也没个数吗?”

为此她还把习侬掬花责怪了一番,作为幼幼的贴身大丫头,居然连主子月事迟了的事都没注意。不过倒不能完全怪习侬二人,幼幼体质偏寒,以前也出现过月事晚个十天半个月的情况,习侬她们只当是主子的小日子又推迟了,别说幼幼自己,她俩也压根没往那方面想。

幼幼低着头,不吭声。

柯英婉直替她起急,真想掐下她的软腰,可一想,现在她有了身孕,那肚里的孩子该何其金贵,有个闪失可不得了,便不敢跟她动手打闹了,但说还得说:“幸亏今日发现的及时,否则就你这粗枝大叶的毛病,万一真惊动了胎气可怎生是好。”

其实她着急,也是因为真心替幼幼高兴,毕竟幼幼与容欢成亲一年多,肚子却一直没消息,难免被外人说三道四,如今这个孩子的来临,不仅对瑜亲王府至关重要,也令公国府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话到半截,幼幼捂住嘴又犯恶心,柯英婉赶紧让丫鬟捧来口盂,见她白着张小脸干呕,心道这刚一个多月,害喜的症状就如此明显,只怕后面更得有的受了。

她把自己当时怀胎的经验教给她,叮嘱尤其前三个月要特别谨慎小心,那种惨痛的经历,她不希望幼幼重蹈覆辙,又把在吃食上的禁忌跟她说了说,本是怕她累着,不敢讲的太久,但她刚一动身,就被幼幼扯住袖子,只好又留坐一阵儿,直至不得不起身告辞,才欢欢喜喜的打道回府了。

当柯英婉离去,屋内只剩下她与容欢,容欢跟傻子一般瞅着她,柯英婉在这里呆了将近一个时辰,他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好像不会动弹,也不晓得累,大概可以这么看着她到天荒地老。

幼幼用手掩住心口,他蓦然一惊,担忧地问:“又想吐吗?”急忙取来口盂捧到她跟前,可是幼幼摇头,他只好搁回原处,稍后弯身在床边,仔细地给她掖掖被子,捂严脚底,唯恐她受一点凉。

习侬端来炖好的人参乌鸡汤,他见状一把接过:“我来。”轻轻舀了一小匙,凑在唇边小心翼翼吹着,直至温度适中,递到她跟前。

幼幼却把脸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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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熬灰]

容欢手腕跟被人拧住似的,生生滞在半空,看到她胸腔开始不自然地跌动起伏,一滴泪珠顺着那曲线姣美的轮廓无声延滑,在下颌微悬下,便落在鸳鸯绣彩锦被上,深了些颜色。

他默默把汤碗搁回小几上,而幼幼的泪水越流越勤,跟天上的雨点子似的,多到止不住,一双眼睛很快被冲涤得如桃红一般肿胀,容欢坐在旁边,表情木讷地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似乎束手无措。

屋内静的像座坟墓,回荡着幼幼断断续续的哭声,最后她哭到近乎虚脱一样,肩膀一抽一抽,仿佛幼小的孩子被饭食噎住,发不出声。

容欢终于开了口:“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无人晓得他现在究竟有多么的懊悔,她有了他的孩子,他的骨肉,可是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跟她怄气,惹她动怒,她明明说了身子不舒服,为什么他没有早一点察觉?没有派人去请大夫?如果今日真的发生意外……光是一想,他就觉得手足冰凉,被掐住脖子一样窒痛,根本不敢去面对那种后果。

他拿眼睛望她,眸底浮现着怜惜、悲伤、痴眷、痛楚、悔恨、无措……这些纷乱复杂的情绪,或许让他说上一辈子,也说不完:“幼幼,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够好,在你心里,我永远比不上孟瑾成,可是,你肯不肯多看我一眼?咱们现在有了孩子,今后我一定好好待你,你、你忘了他好不好?”他大概不知该怎么表达,吐字近乎是笨拙的,更甚一种哀求。

幼幼闻言,抹干脸上的泪,转过头冷声:“何必把瑾成哥哥牵扯进来,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你难道不清楚吗?”喉咙像被生硬的东西堵住,无法宣泄而出,她紧紧绞着被子,十根细瘦的手指关节突出,恨不得如花枝折断,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至今仍似黑夜里无法摆脱的噩魅,在她心田不断叫嚣。

容欢微震,被她目底的愤怒怨意烫伤了一样,垂下眼帘:“那晚……是我做的不对……”

幼幼眼泪又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打算的,你在乎这个孩子,因为他是容家的血脉,所以你才会低三下四的来跟我说话,容欢,这回你总算称心如意了是不是,折磨我折磨的还不够,现在还想用孩子来困住我一辈子?”

容欢无法置信她怎么能讲出这样的话:“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当初你明明知道我不爱你,可是非要娶我,现在我要自由,你又不放开我!”她遏制不住心头激荡的情绪,张开嘴嘶嚷,“你自己过的不好,就要拖着别人也过不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自私?”

容欢忽然自嘲地笑了,嘴角牵溢出一抹黯然哀凉:“是啊,我知道你那会儿心里没我,我本以为……以为……”他说了几次“以为”,却是渐渐无声了。

幼幼讲道:“你难道还不懂吗,咱们在一起本身就是错误的,为什么你不能清醒了?”

“清醒?”他凝睇那张泪水斑驳的娇美容颜,眼睛里对他挟怨含恨,但就是这样一个人,让他为她痴、为她痛、为她快把心要熬成了灰烬,他掉进不见天日的泥潭,无法自拔,为此,又何来的清,何来的醒,“说到底,你就是忘不掉孟瑾成对不对?公玉幼,你是我的妻子,可是你脑子里成天想的谁?你说到底是谁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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