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2)
萧恪一时哑然,观生这样完全没把给他打电话当成一桩事的态度,让他隐隐有些失落,然而他这样理所当然的失约,他却完全没办法责怪他,想了一会儿总算找到个理由:“有人送了我两张音乐会的票,美国一个蛮有名的乐团,这个月都在演,一起去看吧?”
观生点了点头:“好吧,那我去洗个脸,你等等。”然后去了水房,洗了脸回来,两人就一起慢慢走出了校园。萧恪问观生:“你吃过饭了吗?”
观生点了点头:“吃过了。”
萧恪有些不满:“吃过晚饭就睡觉不好。”
观生哦了一声,萧恪又想起了之前的疑问:“你和你小姨姨丈一起住在h市?”
观生点了点头,萧恪笑道:“那我有空上门拜访下吧?”
观生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不在了。”
萧恪一呆,观生继续解释:“前两年,飞机失事不在了。”
萧恪吃了一惊,过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
观生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了。”
萧恪不敢再乱问从前的事,怕一不小心又问错话,然而他们之间隔了太久,过去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太遥远了,说起来只会觉得奇怪。
观生也并不觉得沉默会尴尬,只是默默地走,到了校门外,萧恪却不敢叫出租车,记忆中的林观生骄傲、敏感,失去父母后沉默和多思,而如今的林观生,他拿不准性格,万一他和自己要抢着付出租车费用,会不会很尴尬。
他和观生走到了公共汽车站,好在这里有直达影剧院的公车,他松了一口气,公车上很嘈杂,这让他们之间沉默变得理所应当而不会更加尴尬。
音乐会很不错,其实这本来是他托了熟人帮关临风买的贵宾票,关临风看上文学院的一个美女新生,想邀请她去看,结果这音乐会的票很紧俏,关临风知道他在文化局有亲戚,叫了他帮忙的,结果票才拿到,他却拿来请了观生。
他听了一会儿,有个小提琴独奏很不错,他想起林观生从前是学小提琴的,也不知道这些年……他还学没有,他转过脸,却看到观生靠在靠背上,脸微微侧着,已酣然入睡,长长的睫毛覆下来,整个脸庞在柔和的光线下犹如玉一般恬静。
他怔了怔,怎么会困成这样子?
掌声都没能吵醒他,观生几乎睡过了一整场的音乐会。
音乐会结束后他们还是搭了公车回去,车厢里他看到观生坐在前边,过了一会儿,头又开始一点一点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两天,关临风和他说:“我昨晚看到你那个小学同学了。”
他呆了呆,关临风说:“就是入学的那天遇到的那个。”
萧恪问:“在哪里遇到了?”
关临风说:“那天文学系那小美眉非要去湖边逛,逛到三更半夜,自己累了,我们去了个麦当劳的24小时餐厅,结果他居然在那里打工,我还和他打了招呼呢。”
萧恪忽然明白那天观生是怎么困成那个样子的。
他忽然心里微微的疼,一股陌生的感觉涌上来,他想照顾他。
很多年以后,萧恪才明白,那一刻就是他的心全面沦陷的开始,他心疼他,想要照顾他,却没有照顾到最后,他放开了他的手,最后在异国他乡,他再也没有找到那个人,他才知道自己想要照顾他的愿望,原来是别的东西都不可以取代的。亲情、事业、家庭,这些别人眼里的幸福,都不及那个人在自己怀里安然入睡到天亮的一个晚上。
☆、第29章
球赛过后就是考试,考完试出了成绩,宁寅真的比我高一点点。这叫我更加惋惜,我是个喜欢走传统路的人,只有性向天生,没办法改变,而正因为如此,我更加希望有平凡的生活,我十六岁的时候,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那样沉重的打击下,我还是考上了名校,非常艰难的时候,我一边打工一边背单词,却没有放弃过读书。
我何尝不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是我有些看不得宁寅这样糟蹋天赋,他明明可以很轻松就超过许多人,他却太过着急地想跳过累积知识的人生阶段,揠苗助长。
寒假过后,宁寅还是那样经常请假,大抵我那爱说教的毛病还是让他有些烦,我们渐渐有些生疏起来。
初一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宁寅和萧维琳闹翻了,因为他把女朋友甩了,萧维琳不知怎么的和那女孩子好像都是学生会的,交情比较好,就和宁寅拌了嘴闹翻了。
而我作为宁寅的好友,也受了萧维琳的迁怒,也不肯和我说话了,这真是青春多彩的少年时光,他们总是在为一些小事愤怒、烦恼、斗嘴和翻脸。
那天午休和章令元在宿舍里说笑话,不知怎的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章令元伸了手来咯吱我,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躺倒在床上,面红耳热喘息着缩着身子一边喊:“别闹了,我怕痒……”
还没说完门口忽然推开,宁寅回来了,他看了我们一眼,表情冷漠,直接往他床边走去,拉了个行李包出来将衣服往里头塞,一副好像又要远行的样子。
我推开章令元,坐起来整理皱巴巴的t恤,和宁寅说话:“小寅你都几天没回来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宁寅忽然爆发了:“考试考试,你能不能别那么烦?”
我呆住了,宁寅黑漆漆的眼眸注视着我,里头居然有着厌恶:“萧芜,我本来以为你和我一样,在这世界上没人可以依靠,所以只有努力向上,但是我没想到你却甘于过寄生生活,贪图安逸,毫不羞耻的使用别人的钱物,胸无大志,浑浑噩噩,一生都受人摆布。这也罢了,人各有志,但我以为至少你应该理解我,结果你真是烦死了你知道吗?啰啰嗦嗦的像个女人一样自以为好心!每天说着令人厌烦的大道理!你以为你是圣人要拯救一切么?你以为你可以干涉控制别人的生活么?别自以为是了!你该去教堂传教!”
我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通红,我从来没有想过宁寅会这样……厌恶我,宁寅冷淡地看了我一眼,拿了行李包直接推了门出去了。
章令元看了看我,小心翼翼地说:“他大概是别处受了气,你别放在心上。”
我看着他,解释了一句:“我不是要干涉控制别人的人生啊……我只是觉得他天赋很好,不读书很浪费。”
章令元安慰我:“我知道,你心好,也不是那种爱指手画脚的人,平时你和外人都不爱说话,你是对自己人才是这样的。”
我很难过,章令元的安慰并不让我好受,兴许我把宁寅当成是最好的朋友,他却不是这样想的。
宁寅之后一连半个月都没有回来,连期末考试都没有参加,一直到暑假即将到来,听别人说是出了国去拍广告……其实他真的越走越远了,也许真的是我管得太多了。
我反省自己,每天看着空荡荡的另外半边桌子,却总是觉得心里难受。
然后章令元这天也来找了我:“小芜,我要出国了,来和你告别。”
我吃了一惊:“你这么小就出国了?”
章令元点了点头:“先去美国读两年语言学校,然后就直接考那儿的高中了,这样比较容易融入,本来留在这里读小学,也是因为爸妈觉得国内的小学氛围好,让我也熟悉传统文化,不过高等教育还是外头的理念先进些,更有创造力些,其实小学毕业就该去了,我当时舍不得,又多留了一年,现在还是该走了,小芜,我很舍不得你的。”
章令元眼圈都红了:“你别忘了我,到了美国,我还和你视频聊天,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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