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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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到此处,乐成子轻轻摇了摇头。其性情温和,比起他师兄广齐子来更得晚辈的敬重。便是对眼前的两人心生不满,与其说是训斥,倒不如是在埋怨。

“此前,老夫曾与林一有过一脸之缘!据老夫看来,此子倒是个秉性良善之人,却非不知长幼、不明是非之辈!当初,若非你等行事操切,又怎会落得个这般的情形呢!”缓了下,乐成子又慢条斯理的说道:“据事后得悉,此子救我门下弟子数人,便是你那个至今下落不明的徒弟,亦欠人家的一条人命啊!可我玄天门对其步步紧逼,最终又如何?一无所得,还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仇家!”

想起了自己的徒弟,余行子的神色有些黯然。冼峰已是金丹修士,能杀他的人不多。可这些年过去了,却始终不见踪迹。莫非真的死了不成?这个徒弟唯一的仇人便是那小子,不会是……

沉吟了一会儿,乐成子接着说道:“为人者,知进退!守护一个仙门,同样如此啊!我等于晏起相较,还是落了下乘!”

“正阳宗上下联手作了一回苦肉计,加之那小子尚且稚嫩,又怎会不上当!只可惜,倒是便宜了晏起这厮!”余行子不忿起来。他的话尽是怨气,乐成子不以违忤,反而是点了点头。

见师叔如此,余行子还要说话。对方又摇了摇头,他忙噤声不语。

看了一眼两个晚辈,乐成子说道:“正阳宗的苦肉计天下皆知,林一身为当局者,却未必懵懂啊!不错,最终的受惠者乃是正阳宗与晏起本人。而我等明知那小子吃软不吃硬,当初又为何要行此下策呢?”不待余行子出言辩解,他摆摆手,又说:“我等并非小瞧了正阳宗,而是低估了那个小子啊!”

“百岁结丹之人并非绝无仅有……”广齐子正说着,见师叔默默看来,他下意识闭上了嘴。

乐成子还是慈眉善目的样子,只是默默了看了一眼对方,说道:“这么一个资质平庸的年轻人,修为上每每不让左右,无非是机缘的眷顾罢了!可其秉性、心志尤为重要啊!正阳宗的那一出苦肉计你我皆看的清楚,可我等若是换作林一本人,又该如何应对?”

余行子与元济子不说话,均是想到了什么,却又对此不以为然。那小子不过是个奸猾之辈,有那么一点点运气罢了!

两个晚辈的心思不难猜测,乐成子皱了下眉头,还是接着说道:“为了一个曾经的外门弟子,正阳宗不惜得罪我玄天门,更是与黑山宗撕破了脸皮,致使丹阳山被毁,宗主惨死!林一又该如何?他当然可以对此置之不理,尔后一走了之。可若是如此,愧疚与不安将伴其一生。试想,修道,还不是修心之道?道心崩坏,这仙道亦将就此止步啊!”

虽说不相信林一会有如此的睿智,可余行子师兄弟还是对师叔的话深以为然!修为愈高,心性的操守愈发凸显。据说,晋升元婴的时候,会有一个心魔劫,稍有不慎,将会因此功法反噬,以至于形魂俱消。

“故尔,正阳宗此招乃是阳谋,使人无从回避!身为修士,自当上体天心、下体自然,此为顺天应命之举。而假天之寿,夺天地造化,又为逆天行事!莫测天道之下,你我不过走卒耳!与之抗争的,不就是一分执着与不屈吗!林一正是看出此间的蹊跷,这才不得不只身赴会!”

许是觉得自己扯远了,乐成子收回了话头,又说道:“足见此子心智坚韧,有大智慧啊!如此样人,与其交好,胜过交恶!”

广齐子迟疑了下,说道:“事已至此,我与林一已形同水火……”

“我等又怎可弃玄天门的脸面而不顾,去向这么一个小子低头。还是及早将其擒获,索回我师门的功法秘笈才好!”余行子趁机附和道。

任是脾气再好,乐成子的脸色亦是沉了下来。他冷哼道:“将林一困在玄天塔内数十年,抓住他了吗?自那次玄天殿开启之后的八十多年,玄天门的脸面保住了吗?我师兄又是如何身陨的?此事老夫自有计较,哼!”

神情透着不悦,乐成子拂袖而去。余下两人面面相觑,过了许久,广齐子才说:“师弟啊!你我还是听从师叔的吩咐吧!勿要惹他老人家不快了!”

手拈着长须,余行子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师叔自有师叔的道理,而我等亦是有自家的说法啊!凡事临机而变就是……”

……

丹阳山天玑峰的一处洞府内,林一盘膝而坐。他面前摆着两块长老身份玉牌,一是天玑阁长的,另一个是丹阳峰的;此外,还有一千块灵石。这些是晏起派人送来,以示礼遇。

两个玉牌,林一都不想要。不过,有此身份之后,可去宗门的任何一处藏经阁随意借阅典籍。故尔,他并未拒绝晏起的好意。而此次的丹阳山之行,最终的情形又将如何,谁也不知道。凡事,且走且看。

得知林一回到了正阳宗,简已竟是第一个来拜见的人。

这老头已有了筑基中期的修为,白胡子还是乱糟糟,开口便是左一个前辈、右一个长老的,透着异样的恭敬与热乎劲,倒使得这位新晋升的前辈有些不自在。林一知道对方还为紫金葫芦一事耿耿于怀,便送其两坛子老酒,以示善意!果然,简已乐呵呵走了,并留下一份炼器的心得好让林前辈多多指点,后者自然是却之不恭!

第二个来拜会林长老的,是天玑阁的阁主古峭。

这是个红脸的胖老头,还是爱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此人已是金丹中期的修为,在林一的面前有些倚老卖老的架势。

不过,林一自是当初的一个外门弟子,如今已是金丹修士,还被宗主亲自接进了山门。对此,古峭还是识得轻重的。前来拜会的他,依足了礼数,以示天玑阁的诚意。

……

第五百一十九章 师徒

当木天远与玉珞依来访的时候,得知二人结成了道侣,林一为之欣慰,以两把灵器飞剑与‘土遁术’作为贺礼。

在正阳宗内,林一所结识的练气弟子都不在了,与其有交情的惟有这二人。木天远得知他回到丹阳山时很意外,却并未询问其间的缘由,只是带着欣然的神色大礼参拜,多谢对方杀了木家的仇人。

这么多年过去了,三人再次聚首,自然有许多话要说。林一便简略说起过往的一些遭遇,对于返回大商乃至杀了冼峰等事,他是只字不提,只道是在海外飘荡至今。木天远则是提到了族叔木至信还活着,并已返回栖凤坡重建木家。而颜家亦摒弃前嫌,新家主颜守德亲自上门示好,如今落霞山的这两个家族相处的还不错。

初入正阳宗的时候,林一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外门弟子,不到百年的工夫,便已成为了门中的金丹祖师,着实令人匪夷所思。为此,玉珞依惊羡之余,免不了就此讨教一番,并要以晚辈自居,使得木天远亦跟着尴尬起来。须知,她二人的师父冷翠便是金丹修士,仙门中长幼有序,尊卑有别,若是乱了辈分,怕是会惹出麻烦来。

人前人后称呼不同,皆不妨彼此的交往,这便是林一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却修为之外,你的相貌与为人是分毫未变!结识你林一,真是一大幸事啊!”木天远的颌下留着淡淡的三绺青髯,整个人显得儒雅而不失俊秀。他的话是有感而发,使得玉珞依亦是颔首称是,并说道:“正阳宗内,祈愿你林一无事的人,除了我与天远之外,还有一人……”

“哦!那人是谁?”林一反问了一句。他自忖那人不会是晏起,更不会是简已与古峭。果然,未待玉珞依说话,木天远便不无感慨的说道:“那人可是盼了你二十年,若非其整日里闭关修炼,只怕早便跑来了,你且稍候……”

木天远话未说完,随手祭出一道传音符,便与玉珞依相视一眼,同时露出了笑容。林一猜不透其中的蹊跷,只得冲着二人摇摇头。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洞府外便传来急切的喊声——“可是我师父回山了——?”

闻声,林一讶然。他已看清洞外之人,乃是一青髯飘飘的中年男子,丰神俊秀,仙风道骨的模样。这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相貌极其的眼熟,是他?

木天远与玉珞依兀自是笑而不语,林一只得扬声说道:“进来——”他话音才落,那男子已冲进了山洞,将要开口喊师父的时候,眼光掠过洞内的三人,神情突又怔了下。他转而冲着木天远二人拱拱手,满脸狐疑的说道:“见过木师兄,见过玉师姐!方才好像是我师父在说话,人呢?”

见林一不说话,木天远冲着来人笑道:“你师父是谁?”对方不解地说道:“我师父曾说过他叫作林大。可来至丹阳山以后,经你与木师姐分说,我才知晓他老人家真名乃是林一,为大夏仙门中威名赫赫的人物……”

“那你看看这人是谁?”已猜到了什么,玉珞依抿唇一笑。这男子循着她的眼光看过来,随即摇头说道:“玉师姐说笑了,我师父比他长的英俊!”

话到此处,这男子干脆在洞里踱了两步,又拈须背手的审视着着林一,禁不住摇头说道:“这绝不会是我师父……”他这才想起自己有些失礼,忙拱手说道:“正阳宗里还没有我不认识的人,可这位道友瞅着面生,敢问如何称呼呀!”

林一淡淡翘起了嘴角,轻声说道:“东方朔,你可有抛妻弃子之举?”

“你……?”这男子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些语结地说道:“正阳宗没几人知晓我平原真人的俗名,你……?”他以手加额,忽又手指林一,随即便一跺脚,竟是后退了两步,“扑通”跪下,嘴里不忘念叨着:“哎呀!此乃易容术啊!我怎么忘记这茬了……”

直挺挺跪下后,叫作东方朔的男子还有些没醒过神来。他盯着林一,有些无奈地央求道:“我说师父,您能不能幻化个模样来瞧瞧,我这心里没底儿……”

一个气度出尘的中年道人,说起话来却是透着几分世故与油滑,摆明了是不愿吃亏的模样,却又恐错过了眼前的良机。他眼巴巴的神态,使得林一暗暗摇头,却还是幻化出元风的样子,说道:“我何时要收你做徒弟?”

眼前端坐着的这位年轻道人,不就是当年的那位林公子吗!呵呵!果然寻到你了!惊喜难奈的东方朔,这下算是看清人了,心头再无疑虑,竟是一头磕在地上,拜道:“师父啊!我可等着你回来……呜呜!”一句话未说完,他竟是泣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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