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小寡夫重生了 第5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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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帝王,唯一的好友也不再如从前般无所顾忌,而是变得对他恭敬谦顺,可即使这样,陆乾珺还是能够从好友眼中看到指责,似乎惊异于他的冷漠淡然。枕边人去世的消息好像没有激起他心里任何的涟漪,就像是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世上都传他冷血,听的多了陆乾珺也当真了,他以为自己真的可以做到毫不在乎。

可冬知不一样,他什么都不懂,不懂是自己害死了他最在乎的爹爹,冬知还会对他笑,祝他做一场有姜容的美梦。

他可以利用冬知的年幼无知,悄无声息在冬知心里洗清自己的罪恶,让冬知忘记姜容,忘记他生命里曾有个生养他的爹爹,那人给了他世上最简单的温柔爱护。

可陆乾珺总还是尚有一丝良知,自那以后陆乾珺再未亲近过冬知。

他的孩子,本就该恨他的。

冬知不缺人疼。傅冰墨,柳苑,连沈以珩这个外人也比他这个父皇尽责,冬知相信他们,在乎他们,长大后只会怪他这个父皇冷漠无情。

注意到陆乾珺看向这边,沈以珩矮下身哄着冬知到别处玩,自己拍了拍手走到了陆乾珺身侧。

“臣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两个男人并排走在皇宫的青石地板上。

“阿容临死前曾说过,希望冬知一世安乐无忧。陛下如今正值壮年,想必生几个皇子不在话下,臣等皆不愿冬知掺和进夺嫡之争中。”

“朕只会有冬知一个孩子,不存在什么夺嫡。”

“往后几十年,陛下如何能保证只有冬知一个孩子?冬知没有母家帮衬,臣不求陛下记起阿容几分情,可否看在阿容也曾尽心侍奉过陛下的份上,放过冬知,也算是全了阿容遗愿。”

“朕喝过绝子汤,只要朕一日还是皇帝,皇子只会有冬知一个。”

“……”沈以珩实在找不出什么话说了,他没想到陆乾珺居然会喝了绝子汤。

“你不必如此看朕。”陆乾珺笑了一声,“年少时做下的恶事,总有一日会有报应。朕自知亏欠容儿良多,如今醒悟为时已晚,不过一抔黄土半杯酒,说是告慰亡魂,实际是昧心自欺,让自己心里好受些罢了。”

“臣以为,陛下不曾……”

“不曾什么?”陆乾珺闭了闭眼,“不曾在意,还是不曾爱过?朕从前也是这般认为的,只可惜骗过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陛下不必为此心伤,相信阿容也不愿陛下如此的。”沈以珩斟酌道,他只是来说说关于冬知的事,陆乾珺却主动和他聊起了姜容,这个宫里的禁忌,沈以珩摸不清陆乾珺的意思。

听到沈以珩的话,陆乾珺大笑起来,摇着头说沈以珩大错特错,“朕了解他,容儿敢爱敢恨,既然是恨极了朕,怕是巴不得朕难受心伤,早日驾崩才好。”

以沈以珩对姜容的了解,姜容的确是这样的,只是让沈以珩没想到的是,陆乾珺能看的如此洒脱。

“容儿若是知道冬知被朕接到宫里来,也一定会生气。”

沈以珩只跟在陆乾珺身旁不再言语,陆乾珺同他说了很多姜容的事,最后又问了他很多姜容小时候的事。

“容儿几岁的时候,怕不是现在的性子吧?”

提起儿时,沈以珩面色肉眼可见的柔软下来,“阿容小时候就很乖巧,那时更为单纯,总喜欢跟在我们身后。”好像那个两小无猜的双儿弟弟还在眼前,沈以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也愿意多与陆乾珺说着姜容小时候的事,他的语调充满了怀念。

“臣与阿容还有阿祁一同长大,阿容最小,又是双儿,我们都护着他。只是那时顽皮,觉得阿容娇气,我们不愿意带他一起玩,就故意骗他说山上有狐仙,刁难一样带他上山,阿容不知摔了多少次,身上磕的都是伤痕,这时我们才觉得心疼,心里懊悔不已。回来时被两家父母训斥,面壁思过。容儿不记恨我们,他带着点心和小被子偷偷来看我们,我们面壁,他就裹着被子和我们聊天,说下次一定保护好自己,让我们下次上山找狐仙不要落下他。”

“也是从这次开始,我和阿祁才真真正正把阿容当成自己亲弟弟疼。长大后,我们都以为他能保护自己了,却不知他还是儿时的性子,单纯好骗,被人骗了身心,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自己不够好。”

从沈以珩的话里,陆乾珺仿佛能看到当年那个小小的姜容,明明自己受伤最重,说不定还哭鼻子,却安慰起两个顽劣兄长,让他们下次还要带上自己。陆乾珺想着想着心里浮上一抹怀念,片刻后他又低下了头。

“是朕负了他……”陆乾珺最后长叹一声道。

他本该嫁一个好夫君,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一辈子被人爱护疼惜,永远做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子。

可错了一步,往后的每一步就都是错的了。

年华易逝,时过境迁,十几年就这样过去。陆乾珺慢慢生出华发,脸上能够看出岁月的痕迹,冬知却渐渐长成了高大可靠的模样,他性子随了陆乾珺,一样的稳重漠然。

他站在陆乾珺面前隐隐有压过陆乾珺的势头,顶着太子之命,却不曾认过陆乾珺这个父亲,看着已经成人的孩子,陆乾珺有些疲惫道,“明日是你爹爹的祭日,与朕一起去看看他吧。”陆乾珺十几年从来没有离开京城去往姜容埋葬的地方看一看,他是不敢的。

这次陆乾珺思量了许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要去看看。

“不必,爹爹未必想见你。”涉及姜容的事冬知分毫不让,与陆乾珺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流露出嘲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又何必呢?”既然不愿意承认他爹爹的存在,那就躲避一辈子好了,何必现在惺惺作态。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朕的枕边人也该回来了。你爹爹生于长安,长于长安,总不能长眠于荒凉之地。”陆乾珺想把姜容的坟迁到长安,这就是他的最终目的。

“生于长安长于长安又如何?”冬知毫不退让,“所以这里留给了爹爹什么?陛下脚下的这片土地,究竟带给过爹爹什么,想必没人比陛下你更清楚了吧!”

他的爹爹在宫里过得那几年,可曾有过几天的安乐日子。回来?简直就是个笑话。

冬知拂袖而去,懒得再与陆乾珺说半句话,反正有他在一日,陆乾珺就休想将他爹爹带回长安。

姜容被埋葬在一个鲜为人知的小村庄里的山坡上,每年的今日都会有穿着华贵的人前来祭拜,村里人都习惯了,今年看到冬知他们后村民们也只是嘀咕了句人越来越多,就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墓地周围冬知每年都会派人打扫,有时他也会自己来修剪周围的草木,每当这时总是无人打扰,冬知喜欢提一壶酒,在墓碑前坐到日落,有时不怎么说话,只在离开的时候和姜容告别,有时会絮絮叨叨说上很多,像离家多年攒了一肚子心事迫不及待和亲人分享的游子。

冬知再次来到墓前,身边是陆乾珺,陆乾珺第一次来这个地方,这里与他想象中不同。

偏僻的小村庄虽不繁华,却平静祥和,是姜容喜欢的地方,这是陆乾珺踏入这片土地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许是近乡情怯,陆乾珺走到姜容的墓碑前甚至有些发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落荒而逃。

十几年过去,陆乾珺惊恐地发现姜容的模样丝毫没有从他的记忆里褪色,反而历经了时间更加的清晰。

“容儿……”心里想了很多话,真正来到这个地方却没有几句能够说得出口。

姜容不在乎他过得好不好,或许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他的喜怒哀乐姜容不感兴趣,生老病死也不再被在意,陆乾珺想了一圈,却只是拘谨地看着冬知,轻轻唤了声姜容的名。

他终究还是逃避了,哪怕面前只是一座冰冷的墓碑,他却好像能够透过其中看到姜容那张脸,那张脸上一定带着让他害怕的漠视和嘲讽,嘲讽他卑贱又自以为是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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