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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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荣春无视她的挣扎,很轻地笑了一声, 凑的愈来愈近的气息轻轻拂在双杏的脸上, 双杏脸上的绯红还在攀升。

他说:“别动、别动。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看。”

又低头翻出来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一直放在一个盒子里。

那个盒子在桌子上。是段荣春每天一抬眼就可以看到的地方,双杏屡次看见就连常有德都会刻意避开那个盒子,好似非常重要。

但是双杏从来都没有看过段荣春把那个盒子在她面前拿出来。

段荣春一手揽着双杏,一手将那个盒子利落地打开。

好像在双杏不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千万次。

他苍白的手映衬在如墨如血的盒子上显得更苍白,双杏停下来挣扎, 一双眼睛把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在这上。一半是因为好奇, 一半是看到他消瘦的手,想到他身子还没有那么好,她要是再这么挣扎下去, 可能才会真正的伤了他。

终于,盒子打开,像是有情人终于展现自己心底心意拳拳。

她发现那些东西原来是她甚至都已经记不清了的......那些段荣春刚刚醒过来的日子里,他们之间互通的书信。

说是书信,那也是往好听的地方说,其实也都算不得什么书信。

不过是他刚刚醒来,她也放心不下,可是又因为每日的差事脱不开身。他们两个人还都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心中是在想一些什么,只能用这些字条交流。

那些话中似乎没有蕴含任何一点情意在,只是由最最简单的一些词拼就而成。

在小年当天,双杏也曾经想过这些字条都去了哪里,但是那时候困扰着他们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这些探寻的念头不过是在脑子里旋转了几圈,就被更加残酷而一地鸡毛的现实所取代。

或许、或许就是被风吹走了。风总是会吹走很多东西,有心人无心人、有情人无情人。它一边暴露,一边帮人们保守秘密。

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猝不及防的摆在了双杏的眼前。

早就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写过一些什么,但是现在幼稚的字迹在纸上,双杏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盒子是个精美的盒子,他一直就摆在段荣春的桌子上,双杏瞥见的时候或许也想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贵人的赏赐?他对一些珍贵回忆的留证?但是后者很快就被双杏在心中推翻了,双杏并不觉得段荣春会是一个将过去的记忆细心珍藏的人。

他总是这样,是注定了要向前一直走的,无论什么东西都没有办法打扰他、拖累他,让他失去自己的信念。——很多年来,双杏也是这么想着他走过来的。

双杏看见眼前的盒子中装着他们对话的纸条,因为那些纸条本来就没有多少,显得空空荡荡的。

但是这是真的空空荡荡吗?

——在表面上,——但是在实际上,至少在这个盒子无辜地面对的两个人的信中,那些不用说出口的话已经柔情满溢。

属于她的字条已经被摩挲得出了毛边。想来就知道一定是有一个人经常把他们从这个盒子中翻出来看。那个人是谁,这种问题的答案已经不用再去回答,——双杏想到这里,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仔细去看,在属于她的字上面,竟然叠了一层他的字。

读下去,那些字明显不是当时他们之间交流,段荣春所给的回答。

他用朱砂笔把她的字圈圈点点勾画出来,在旁边写下的,是独属于他的思念。

在她只是留言冷冰冰说明自己来过的字条边,留有他的批示,“......慎是遗憾”。

一条条、一句句什么“......知晓”、“......以后定要......”。好像是在对话,但是却没有人回应。

......他的话,比她写出来的还多。

他写出来了,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告知她。如果没有这么一天出现,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拿出来这些字条,告诉她,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而那些日日夜夜,他早就已经对她心怀别样的情感,却只能留下他们相处中的细枝末节,聊以自|慰。

若是这题叫段荣春来答,他一定不会说出来,就算是双杏不能开窍、没有觉悟了的这一天。他也会在某一个再也不能忍耐的时候禁锢着她,告诉她,——只不过那个时候,就不管她愿不愿意了。

还好她走出了这一步,而这些心思就只能在此刻停滞,一生也不会告诉她听。

看着字条上的话,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出来,双杏的脸更红了。

这一次,在她心中不仅仅有总是面对他的时候会出现的羞赧。还混有一些羞愧和后悔,她本来以为是自己先动的心,但是没有想到其实段荣春已经比她先走了很多很多的路。

他的字,无论再描述多少次也是那般,鸾翱凤翥,一片风流。

这片风流,现在终于凝聚成了连那个主人都没有办法掌控的漩涡,现在透过他们二人的眼角眉梢,堕入现实世间。

抿住嘴唇,双杏一个字一个字地在心中无声地读出来,一时之间也忘记了眼前的人 ,忘记了她一直想要挣脱的怀抱。

好像是不满她的专心和不专心,段荣春从她的手中把那个盒子拿下来,随手就抛到了桌子上。

那些曾经在无数个不知道该如何冲破这份寂静的深夜中陪伴着他的东西,此刻已经全然失去了在他心中的地位。

看吧、看吧,——院子里的大太监小太监都知道段公公有东西不能碰,但是这个一直被他们谨慎小心地避开的禁忌,此刻也一瞬间失去了它的光芒。

毕竟这些都只是死物,又怎么能和人相比。

双杏小声的“啊”的惊呼,但还是眼睁睁看着那个盒子越过了桌子的边界。

然后,

——盒子翻了下来,怀里的信笺撒了一地。

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是风吹的,除了无上的自然,还会有什么人大着狗胆来打搅有情人。

风,此刻风又不甘寂寞地出场了。他吹过了房内人过去曾经经历的每一瞬间回忆,此刻也要将自己的地位捍卫再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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