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似是终于忍受不下去双杏自虐般的行径,段荣春轻轻咳了一声,跛着足走到她面前,心中略有些不满他走起来还不够之前从容。
双杏还在努力奋战,眼前却倏忽出现了段公公的手。他好像漫不经心地伸出手来,手掌朝向她,掌心上淡肉色的茧子和冷白的掌色搭配起来并不难看。
双杏不解。眼看着那手掌又轻轻晃了晃。
她右手还拿着伤药,便尝试着把左手放了上去。
触及他掌心带着的些许的粗粝,烫得她一惊。
明明是碰过的,还伏在他掌心哀哀哭泣过,甚至连他的身体她也曾经擦拭过,但双杏却觉得这一瞬有很多东西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段公公躺在榻上时,她可以把他当作一个物件、一个符号,摒弃掉无谓的羞怯。但是此时此刻,段荣春好生生地站在她身前,会呼吸,会说话,亦会动作,让她的一举一动都无处遁形、心虚不已。
她听见段公公又轻咳一声,沙哑着嗓子说:“药,给我。”
嗓子中像是含混着沙砾,连轻轻咳嗽都让人听得难受不已。她连忙像是甩烫手山芋般把药塞进他手中。
段荣春嘴上说着要药,接到药后,另一只手却没把双杏的左手甩开,却也没攥住那只细腻,还是把手保持成斜着抬起的样子,心下满足地感受那只小手不适应地颤着。
双杏明白自己会错了意,脸上染上一层尴尬的羞恼之色,刚想把手抽回来,段荣春却顺势把她拉上了床,自己坐在矮凳上。
他坐在矮凳上,神色专注地扣住她的脚踝,时而摁住她因为不耐而不住退缩的小腿。虽然他大病初愈,怎么说身体也要礼节性虚弱下,但看他的样子,手不抖,眼不花,做得竟是比她还要好得多。
伤药精准地洒落在她伤口上,刺痛好似也褪去了许多。
双杏看不见他低垂的目,只感到他神情莫测的样子,浑身的危险性和锐利也随之不见了。整个人更贴近在病榻上乖巧的那个人。
伤口处是淡淡的麻和丝丝缕缕的痒。
她觉得,这样隐隐约约是奇怪的,她不应该轻易地让一个外男帮她上药,可男女大防因为两个人的身份变得含糊了起来,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也让她搞不清楚。
算了。她还帮他擦过身子呢,这不也是收回一点利息吗。
段荣春为她上好药,抬头寻觅包扎用的干净细布。双杏趁他眼神四处逡巡时发觉他的眼神变了。
虽然仍然是漆黑泛着火光的,中有天罗地网,只待将你捕获。却比他刚醒来时更有情些,没那么吓人,也没那么冷漠。
没那么冷漠,是针对他而言的,而不是和常人对比得来的。
现在,即使是在这么个废宫冷院的陋室,他衣衫凌乱地坐在破旧矮凳上,神情却依旧淡然矜贵。让她难以想象,除了前些日子她窥得的脆弱失态外,他还会有什么时候失去体面和理智。
段荣春忍着下半身的疼,坐在矮凳上面,衣服单薄。
他曾经与人叩头下跪,却从未帮后宫女人脱靴穿袜、贴身侍弄。可此时握着双杏的脚踝,仔仔细细地包扎着,心里没觉得屈辱恶心,只觉得那把月芽儿似的钩子又出现,勾得他心里痒痒的。
几朵血花蹭在他的手上,淡红色和白玉色对比,竟然有种诡异的美。
就是这个时候,他的冷汗才姗姗来迟。
双杏看他额头和脖颈都泛出冷汗涔涔,涨成粉红色的脸上再次出现了担忧的神色。
面对段公公,她是有些怯懦的,但关心还是占了羞恼的上风,嘴唇嗫嚅,开口道:“段公公,还是给我吧。”
段荣春动作未缓,整个人带上几分执拗,低声道:“不用。”
他想她应该也不会放弃,索性抛出问题,引得她注意:“你既是知道我是谁,我却还不知你的名字?”
双杏轻咬舌尖,想把那个尘封了许多年、她也明明忘却了许多年的“余杏娇”咽下去,却还是蹦出来一个“杏”字。
她磕磕巴巴得,脸上也随之恢复艳红色:“杏……我、我叫双杏,”又想要掩饰一般,絮絮叨叨增添了很多有的没的,“我是中宫的宫女,啊,无意、无意的时候在这里看见了公公……”
他未发一言,只是用怜悯又好笑的神色看这欲盖弥彰的小宫女。
作者有话要说:
在双杏心里,段公公超级厉害,不好的片段她都会选择性忘掉(x)
今天又是满课加头疼(物理上)的一天,接下来是超~级~恐~怖~的考试周,明天会更长!
试着放了一个预收,大约下一本开?不过写完这篇应该也要蛮久的了。
感谢各位朋友们,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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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酱油糖”,灌溉营养液 +5 2019-06-14 01:47:59
举起这颗酱油糖小宝贝!要早点睡呀!
第十四章
段荣春扣住她的脚踝,像是猎人牢牢地缚住落网小兽。
他看着她的伪装、她带着怯意的假意逢迎,那种程度的谎言对于他来说明明是一戳就破,他却没有被欺骗的愤怒、被应付的羞恼。
若是往日,他会惩戒一切大胆到敢欺瞒他的人,直到他们收起尾巴,尊重、畏惧他,再也不敢欺上瞒下。
可现在……段荣春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安静地欣赏双杏倏忽变得艳红的小脸,看她口中吐露出一些有的没的,时而闪现心虚和歉疚的神色。
双杏声音越来越低,想来自己也是知道所说之话的不着调,却不知道怎么找补。
心虚,再叠着一层心虚。
她收了声音,抬头偷看段公公的神色。段荣春已经收起了眼中氤氲着的怜悯和好笑,好似听得很认真。漆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看她,又看看她的膝盖。
如果说刚才那捧阳光不客气地打在双杏身上,现下就更不见外地将段荣春也笼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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