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阕晴辞赋谁知_第2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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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念头终究只是一晃而过,钟离晴轻咳一声,清了清喑哑的嗓子,感激地说道:“在下钟离晴,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无妨,我与嬴惜乃是旧识,她既然以你为友,我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况且,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过是举手之劳,无须挂怀……钟离姑娘唤我无愿即可。”她摆了摆手,笑容虽浅淡却很是真挚,教人不由心生好感。

“如此,大恩不言谢,我也不多客套,无愿叫我钟离便好。”听她言下之意,应是脱离了遗忘山谷的禁制,想起了过去,钟离晴倒是意外:这样一个看上去就恬淡纯善的姑娘,是如何与阿惜相识且交好的?

倒不是阿惜那孩子哪里不好——在钟离晴心里,是将嬴惜当作妹妹来看的,自个儿妹妹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的——只是,她毕竟是以血为生的僵族,而这姬家的姑娘……身上可没有半分血煞之气,竟似个从未杀生、潜心向道的苦修。

想到这儿,钟离晴不由感叹人与人之间的缘分,随即便将这疑问抛到脑后,转而关心起两人现下的处境来。

她浑身剧痛,犹如被重物碾压过一般,只能小心翼翼地转动眼珠观察——她与姬无愿正坐在一块地势较高的石台上,石台面积不超过一丈,周围还有几块不大不小的碎石,边沿架着坍下来呈三角搁置的石壁;石台下是不知深浅的血湖,湖面上横亘着被连根拔起的大树植被,本来绿意盎然的遗迹内谷突逢大难,犹如暴风骤雨过境,遗迹崩塌,血湖倒灌,宛若地狱。

而那血湖之中除了草木植被,还漂浮着一具具尸骨,有陈年旧骸,也有还能依稀辨别原貌的尸身,不过看起来年代也算不得久远的样子,不像是来自上古洪荒时期,反倒像是之后来探险夺宝而不幸身殒的修士。

钟离晴皱了皱眉头,将目光从那些可怖的血河浮骨上收回,看向安之若素地盘坐在原处的姬无愿——后者感觉到她的注视,随即转过头朝着她微微一笑,自然地替她摘去了鬓角的一片落叶,柔声问道:“钟离可是有话要说?我方才已经请黎鸟去查探消息,且耐心等一会儿。”

“无愿,我想问你,可识得妘尧?就是那抚琴的白衣姑娘……”钟离晴知道,现下最该关心的是这条小命会不会交代在这儿,是思索逃脱求生之法,而非拘泥于儿女情长——可是那一抹白衣总是盘踞着心头,教她心神不宁。

在不知不觉中,在不愿承认时,已悄然稳占天平一端,每时每刻都在增加砝码,不可控制地往那一头倾斜而去。

“妘家的妘尧,近几年声名鹊起的人物,我虽然孤陋寡闻,却也是识得的,”姬无愿点点头,望进钟离晴欲言又止的眸子里,了然轻笑,善解人意地说道,“或许你不知道,你离开山谷之时,动静颇大,伴有风雷之声,天崩之势,仿佛是无形中破了那禁制似的……自你离开之后,我们这一拨人倒是接二连三顿悟过来,记起了前尘往事。

那位妘姑娘却是头一个消失的——若非你问起,我还以为她是循着你而去的。”

“这么说,你也不晓得她、她们现下身在何处了?”钟离晴顿了顿,又怕她疑心自己和君墨辞的关系,索性连同其他人一道相询——只是顶着那澄澈犹如看透一切的清润目光,便晓得这个通透的姑娘已然识破自己的欲盖弥彰。

脸上微热,很快又恢复常态,若无其事地由着她看。

姬无愿虽然有疑惑,本身却不是好奇之人,也就体贴地没有揭破钟离晴的小心思,反倒将自己知道的消息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我算是最后几个离开那山谷的,本是想寻路走出去,顺便找几株珍稀的药材。

不料没走多远,就听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而后便是顶上和周围的结界轰然碎裂。

刺目的白光闪过,突兀出现一座祭坛,而脚下的山石道路尽数崩塌,血湖倒灌,碎石溅散,巨物倾轧,纵使我等灵力恢复,在这处处压制的空间中也是狼狈不堪,讨不到好。

慌不择路间奔逃,诸人都走散了,而我则是因着镯子的指引,找到了差点被埋在乱石堆下的你。

你是我在遗迹崩塌后见到的唯一活人,其余的,我便不知道了。”

“幸而无愿心善,否则,我已葬于石下,不见天日。”钟离晴知她也不再有什么多的线索,遗憾之余又不免唏嘘——若是这姬家的姑娘句句属实,没有欺瞒于她,那么真要感谢她的善念与义举了。

“也是钟离命不该绝,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不过是顺应天命罢了。”姬无愿绾了绾自己的鬓发,淡淡地笑道。

她这般谦虚,倒教钟离晴对她高看一眼,也更确信是姬无愿救了她的事实——她本性多疑,这危及性命的时刻,也由不得她不谨慎。

趁着等候那黎鸟的情报,钟离晴又旁敲侧击地问道:“无愿芳龄几何?”

“我今年三百四十五岁。”姬无愿对年龄倒不设防,也没什么避讳,坦陈回道,又顺势问她,“钟离呢?”

“我……唔,三、三百多岁吧……”实际上,离三十岁还差上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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