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_11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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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朗近年已在慢慢削弱谢家的势力,自也包括借国威敛财的手段,就他所知,谢濂囤下的这些钱财,除去打通朝堂关节,打点京师上下外,还在偷偷豢养死士。

当日正是因为忧心赵让为谢家暗害,他才不顾一切连夜赶出城外,亲迎这南越归降的僭王。

恍若昨日。

谢皇后并未留意李朗神色的异样,继续道,谢濂为保住李氏唯一的血脉出自谢家,不惜动用重金,暗交予谢皇后,令她贿赂太后,瞒天过海,在整个后宫收买耳目,布下天罗地网。

这般肆无忌惮,李朗自不可能毫无察觉,只是他素不以皇嗣为重,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然而听说母后是因得了谢家钱财,并非生性懦弱恬淡才不闻不问,回想太后此前总是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多施雨露,李朗油然而生一股凉意,虽未全信于谢皇后所言,却仍不动声色,淡淡地开口问道:“后宫禁地,你父亲是如何将钱帛金银送入?难道朕身边之人全为你谢家所用?”

谢皇后摇头,说出一番更惊人的话来。

原来那些用以贿赂的钱财并非真金白银,当然也不是铜铁布粮,而是发端于蜀国,在东楚则立足于谢家等士族的雄浑财力,谢濂借鉴而印制出的纸制凭票。

此物上有面额,一旦离宫,便可找谢家兑换作现钱,既方便,又隐蔽,尤得宫中内宦们所喜,他们与妃嫔宫女不同,有出宫办事之需,理所当然也成了秘密承运之人。

谢皇后道:“太后并不仅仅是虔心礼佛,就臣妾所知,自陛下登大位后,宫中对大崇恩寺所断的香火供奉,这些年来都是太后一力担当。更休提供养僧人,这些零零碎碎的开销,数额巨大,俱是我父谢濂暗中送入宫内,再交由他人手兑换而得。”

话到此处,她见李朗面色阴翳,依然是沉吟不语,深恐李朗仍对她猜疑心不减,情急之下再次滑倒,跪地仰头惨声道:“陛下,臣妾自知必死,何必再信口开河,离间陛下母子?只是妾身之父树大根深,臣妾只怕陛下斗他不过,那臣妾是死不瞑目!”

李朗终于动容,他睥着谢皇后,哂笑道:“你这般仇恨谢濂,总不能是你我伉俪情深吧?古语云‘人皆可夫’,而父仅一人,你要我信如何信你?”

“因为太子。”谢皇后的回答铿锵有力,“谢濂为谢家权势不堕,竟下毒害我儿孱弱体虚,将来便于掌控;而……太后明知此事根由,却也为了佛事的金银,对亲孙儿的死活视而不见。”

她凄然一笑,摇头叹息,“可怜那孩子似乎天生尊贵,其实比寻常的凡夫俗子还不如。他们既都不念骨肉之情,兰儿又何必再为他们死心塌地?”

“……所以你那日找赵让,便是托孤?”李朗扬眉,“你认定他日后必得我欢心,自己又不能延续皇嗣,才将太子交付给他?”

谢皇后眼中终于有了泪,滚落的一瞬,她向李朗深深拜倒俯首。

李朗一叹道:“这是你母子天性,我自不会怪你。生在帝王之家,本就是受苦遭罪的,你愿为太子舍生,这是太子的福气,他必也不会忘记你这位慈母。”

然稍作停顿,话题倏然一转,李朗口气中的温情又荡然无存,“朕与你父的决裂已是势在必行,且不论你是否能在其中有什么用处,只要你活着,太子就难和谢家彻底断绝,到时候别说保住储位,只怕连皇子之尊都难留,贬为庶人亦非不可能的事。”

“臣妾知道。请陛下下旨,臣妾……能由陛下亲送上路,内心是喜不自胜,只求陛下,他日哪怕风云忽变,太子不再是太子,也看在他如今受苦的份上,留他一命。”

语罢,谢皇后再次俯首,再也没有抬起头来。

李朗静默须臾,沉声道:“好,朕答应你。”

他不再多言,甚而也不曾再看谢皇后一眼,转身后唤来随身内侍,低声道:“将赠皇后之宝物取来,之后的事交由你等,朕……不在此久留。”

当日深夜,谢皇后所迁居的崇华宫遭祝融肆虐,火光冲天,烈焰熊熊,幸得施救及时,火势并未蔓延,只将该宫殿付诸一炬。

而皇后谢氏则在当夜葬身火海,追谥为哀。

作者有话要说:

哦耶,仰天大笑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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