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_101(2 / 2)
见那陶公子慵懒不语,闭起双眸,形似假寐,羽仙急了,起身到塌前,跺脚道:“大公子!这不是无足轻重的鸡毛蒜皮,事关国祚,您倒是别摆个高高挂起的样子呀!”
她天生白皙粉肤,虽经这段时间舟车劳顿,风吹雨淋,仍是较寻常市井女子更显细皮嫩肉,这一着急,两腮坨红,直若涂脂抹粉,五官再不出彩,也堪称艳丽夺人。
那陶公子睁眼,瞅着羽仙嬉笑:“哎,你紧张个什么劲,像你那么漂亮的姑娘,别尽日参合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里,就该好好琢磨怎么找个合适的婆家,郎才女貌,你也好开枝散叶……”
羽仙把脸一沉,刚要开口,又将到嘴的话生生咽下,轻叹道:“我知你心中仍有恨,可你别忘了,若北梁狄夷当真渡江南侵,掠地破城,到那时不知有多少生灵涂炭,你我,还有这里的姐妹,哪个能逃得开去?”
见陶公子冷笑不语,羽仙不假思索地坐上床榻,半边身子向着他,低低地道:“我才不要什么开枝散叶呢,你又不是不懂。”
她语带怜惜,愁云凝于眉间,陶公子霍然坐起,腰挺背直,猛挥手嘿然道:“罢罢,最不吃你这套!”
他脸现怒容,瞪着羽仙,却把羽仙逗得“噗嗤”一笑,他倒也跟着笑了,垂头掩去眸中油然而生的悲凉之意,把那日北梁人屋内的情形回述了一遍。
那主动挑话的北梁人听少年冷斥,并不以为意,反而穷追不舍道:“李公子,我可没醉,我们自过江以来,遇到的东楚人,无论男女老幼,你最好看。这话要是半点不够真心实意,就遭天打雷劈!你们说是不是?”
羽仙听着陶公子绘声绘色地描述,不由撇嘴,都说北梁国人狄戎不化,粗鄙不堪,居然把这江南浪子动不动就赌咒发誓、讨好妇人的油腔滑调学个八分。
那少年按捺不住,勃然大怒:“无礼粗人!你别以为你是……”
陶公子正竖直了耳朵要听他脱口而出的内容,不料那少年却倏然止了声,转化成“呜呜”的呻1吟,接着更是凌乱难分的铿锵声、重物撞地声、旁人插入的惊呼声,不一而足。
幸好这纷乱持续时间不长,须臾复归宁静,紧接着是那北梁男子似有意压抑的声音:“小公子功夫不错,可惜气力稍嫌不足——你在那全是妇人的地方长大,弓马之术怕是半点不会吧,不如跟着我回那边去,我教你骑马,再送你一匹千里良驹,纵横驰骋,怎么样?”
“谁说小爷不会!”那少年显是气急败坏,几个字宛若从牙缝中挤出,“犯得着你教?”
“你会,”北梁男子倒也不恼,轻笑,“只怕连我们那的女娃都比不过。”
一声似筷击酒瓯的声音,这声音愈发地大起来,极有节奏,那屋中一众男子合着吟唱道:
“李家小妹自雍容,褰裙逐马如卷蓬。
左射右射必叠双。
妇女尚如此,男子安可逢。”
唱完,众皆放肆大笑,就听那男子打趣的话语再次响起:“李家公子,你自问看看,有没有李家小妹这能耐?没有的话,不妨乖乖地随我回北梁去,也把奉做最尊贵的上宾,不比在这成王孙公子差。”
陶公子说到这儿,嘎然而止,看向旁侧的羽仙。
羽仙此时已然听得一脸入神,脱口问道:“没了?”
“你当我说书么,”陶公子啼笑皆非,正色问,“你可从中听出什么究竟来了?”
怔了一怔,羽仙沉吟道:“那北梁男子既是贵族打扮,又颇通汉话,懂汉俗,还姓石,想来……他这皇亲国戚的身份是坐实了,就不知是北梁王室的谁了。至于那东楚少年,虽则北梁人一直拿他打趣,但也没有真逾规放肆,此人——唔,王孙公子?”
若这少年是身份不低的世家子弟,在这金陵王都耳目众多之地,竟毫无顾忌在大庭广众下与敌国贵族相交,不惧连累父兄族人,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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