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宠辱两忘_50(1 / 2)
赵让摇头道:“不了,就你我方便。”
他见高正离去之际,眼中闪过惊惧,亦心生不忍,在屋内徘徊,暗中思量,是否有这必要将话语挑开,两人之间大概也不过是同病相怜,又因年龄相近,互有好感彼此慰籍而已,自己何必小题大作,伤了这对少年的真情?
然而……这承贤宫不比静华宫,人多嘴杂,万一有人窥破,肆意谣传,到时候落人口实,纵然谢皇后不动手,也定有人要平地起浪。赵让不能不防,他现下虽说不至于自身难保,然诚如李铭所言,在这深宫禁地,纵是皇帝能作主,也是要礼让皇后几分。
他不能让人夺走这两个孩子的小命,哪怕在别人眼中,他们贱如蝼蚁。
待高正捧着一托盘的酒具归来,摆上圆桌,赵让取过长嘴酒壶,满上两杯,将其中一杯双手递与高正。
高正哪里敢接,嗫嚅中退后,赵让沉声笑道:“小高,此屋之中,你我只分年龄长幼,无贵贱主奴,你如不愿,便是……瞧我不起。”
这话赵让说得极缓极重,高正脸色刷白,颤着两手接过酒杯,低头避开赵让的视线,人若风中落叶,由着赵让将他按上圆凳。
赵让在高正对面坐下,将酒杯握于掌心,良久才道:“小高,先各喝三杯,我再有话与你说。”
“是。”这声答得干脆,高正饮尽首杯,已是两腮泛红,他欲提起酒壶,却失手滑落,幸得铜壶重量不轻,未曾倾倒,但这意外已让高正魂飞魄散,他猛然跪倒在赵让面前,哽咽道,“将军,您是要赶走奴婢是不是?”
今日乍见后苑秋千那幕,赵让是曾起这个念头,但此番见状,便打消得彻底,将因他而尝尽苦头且未曾犯过错的下属驱离,本就不合赏罚原则,何况高正——
他定定神,默默将高正扶起就坐,遵约自饮三杯,轻声开口道:“我若要赶你走,便不会费心与你有这番话。小高,你伶俐聪明,我也不饶圈子,你与长乐之间,不好这般亲密无间。”
话语为高正突如其来的啜泣声哽住,赵让伸手满盅,将酒杯推至高正跟前,又道:“你也知长乐遭的罪,她若心甘情愿,我本该乐见其成。”他斟酌片刻,觉得还是不宜将宫中四面楚歌之事说出为好,内侍不同宫女尚可出宫,或嫁作人妇或以手艺为生,他们大多一生不得踏出宫墙半步,境遇可谓如履薄冰,胆小迷信、贪生怕死之徒十之八九,何必令这孩子镇日惶恐不安?
于是便改口道:“只是我赵家只剩下我与长乐兄妹二人,我的子女皆随生母远在南越,自不能祭祀香火……大概陛下也不能允我再得血脉,如此就唯有长乐……”
赵让话语未尽,高正已伏地失声痛哭,声音不大却直震赵让五脏六腑,他无言默坐,安安静静地等待高正发泄完毕,约莫半盏茶功夫后,高正呜咽不成声:“将军……将军奴婢懂……您……您不要说了……奴婢连男人都不是……怎么敢痴心妄想……奴婢……”
猛一咬牙,赵让霍然起身,抓起战栗不止的高正,在他双肩狠狠一按,注视着那张涕泪纵横的脸,沙哑了声音道:“小高,我赵让如有半分看不起你的意思,甘受天打雷劈!”
自小到大,赵让从未发过任何毒誓,他不信鬼神之说,常觉此类赌咒可笑荒唐,但见高正的哀泣中大有自暴自弃之意,情急之下,竟是冲口而出,说完得高正怔愣呆傻而止住泪水,他自嘲一笑后敛容正色道:“静华宫数月,你我三人相依为命,我早已将你当作了朋友。我本是叛国降将,又莫名入宫妃之列,论到清白无垢,尚不及你。我既不曾觉在你之前低人一等,你又何必存此念头?长乐虽是女子之身,我却望她能承祧宗祀职责,这也是我的一点私心,小高,还乞求你谅解。”
高正胡乱地抹去鼻涕眼泪,因嚎哭而变形的五官终于回归正位,他犹自带着哭声道:“将军,奴婢真的懂,奴婢不敢当您的朋友,奴婢愿来世能托生个好人家,也像您一样,作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作者有话要说:
我糊涂了……上一章该是三十八_#话说年底了好忙……
这章小皇帝依旧下线,他成了活在人们口中的男人。
第41章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
慧海令人将赠物两箱放下,吩咐他们在外等候,含笑拉起李铭的手,细细抚摩道:“铭儿光凭这手,便可知是冰肌玉骨的美人了。”
她奉太后之命给冷宫母子送秋冬衣物来,太后心慈,对早年屡屡欺压她的故人之后,也存宗亲之念,孤儿寡母更多有照应接济,但碍于皇帝李朗的固执己见,不好大张旗鼓,便时不时地遣身在红尘外的慧海以传经名义前往冷宫,免落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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