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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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辛夷怔在那儿。

人与人的观点是不同的。

她的想法很多时候很死板,幼稚得像个被关在温室里的花朵。那些为了利益和好处的厮杀,她很少接触,自然就不会懂。而生死面前,她是知道人观念会有不同,却少有如此深受冲击的一刻。

对于现在的人而言,四十不惑,或许不是没有了疑惑,而是对很多问题不再保持着曾经的“探索求知”心,他们的一生过得差不多,昏昏噩噩的依旧昏昏噩噩,而有所追求的,也继续着自己的追求。

“这样啊。”傅辛夷这般喃喃说了一声。

傅尚书对待傅辛夷很有耐心:“不问命长短,只求无愧天地。这是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对自己会有的想法。但我们对你却不是这样想的。我们会希望你日子过得充实,也希望你长命百岁。这不冲突。”

傅辛夷听着这话,神情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人情绪总是很复杂的。

傅辛夷不再打扰傅尚书,和傅尚书告辞后回到自己那儿去。

她在书房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点点理着自己思绪。那些哲学家才会探讨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生命原来到了一定程度,各种念头会复杂成这样。

无愧于自己人生,不去问寿命长短……

傅辛夷望着不远处封凌送她的过年礼物,忍不住想起封凌。

他这样的人,会是如何想的呢?

他死的时候,又会是如何想的呢?

一杯毒酒入喉,他长眠的那一刻可会甘心就此闭上双眼?

傅辛夷伸手取了桌上的笔,拿了一张普通宣纸,在上头乱七八糟涂写起来。她画画的水平有了进步,但和写字一样,这种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

纸上的少年郎和真实的少年郎完全不能比。

纸上的少年郎四肢长短奇怪,侧脸棱角过于凌冽,眼睛更是被画成了一大一小,眉毛奇奇怪怪,而鼻子更是一画就突兀得很。肩甲高地不平,脖子领口处被画得太过瘦削,衣服更是比实物还粗糙。

唯有眉心一点,位置分毫不差。

傅辛夷画好后,默不作声将这张纸团成了团,往边上一丢。

半响过后,傅辛夷又重新把这纸团捡了回来,往自己桌子里一塞。

她撇了撇嘴,双手撑起了脸,看着自己满屋挂画。

对面正中挂的是一副菱形挂画。这幅菱形挂画是由四幅挂画拼接而成,每一幅画上都各选用了同一种花。下方花大,左右两侧的花呈现侧面长条形,而最上面那幅画则是朝上朝外绽放为主。

是纯白的樱桃花,小朵小朵盛开的花被背后土推积出的山石衬托,显得相当高雅和清新。

樱桃花广义上算是樱花,在狭义上又与樱花不同。狭义上的樱花指的是山樱花,而并不包含樱桃花。

繁华如雪,香如蜜。春初绽开,到后来会结出殷红的樱桃果子。

白色樱桃花的话语是,别无所爱。

它专注的爱人,纯洁和白雪一样,绝不会将自己的爱意分给别人一点点。

有这样一个人,给自己送了一堆的花草,给自己送了书和字帖。他野心勃勃,却半点不知道那些花所代表的意思。他有自己懂的皮毛,向她投放着善意。

花信风,花信风。风带来花的讯息,而花带来情意的讯息。

这些花草都是爱的表达。

傅辛夷看着看着,心情再度平静下来。

春闱过后有放榜,放榜过后到四月则是殿试,殿试一日出成绩。

她如今尚年幼,只想看这人能走到多远的地方。

而被画在纸上的少年郎完成了自己春闱的最后一笔,在狭小的房间内搁笔,唇角翘起一丝笑意。

第53章

历时九天的春闱终于结束。

从贡院出来的考生们一个个身型狼狈被接走。每一个出来几乎都是胡子拉碴、衣服褶皱、头发凌乱、脸色惨白, 偶尔有几个会照顾一点自己的, 也能看出一身疲惫。

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地方,中途还容易受到人影响。

有一个考生一出来就骂骂咧咧:“要是被我知道哪个人在里面煮火锅, 我一定打死他。竟然还放辣子!”

辣椒算是比较贵的东西, 才从海外运过来没几年。会参与科举考试,到春闱这一步的, 大多条件还好。可倒是没有人想到会有人胆敢在里头做麻辣火锅。

会厨艺了不起啊?

听到这话的骆康摸了摸自己鼻子:还真挺了不起的。

他悄悄闻了闻自己身上,确定闻不出什么火锅味道, 安然继续往外走。他这段时间一直被妻子按在家里学习, 什么交友往来全被一刀切,八卦全是听转述。唉,日子不好过啊。

正在他内心长吁短叹的时候,眼前一亮, 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封凌。

封凌带进考场不少东西, 从吃食、药膏到换洗衣服再到文具笔墨齐全。出来时身上带的东西却不多,吃食全部吃完, 衣服换好, 还有一些笔墨用具装在一块儿。重装上阵, 轻装下阵。

他年纪还轻, 连胡子都没怎么长, 自然没有别的男子那种邋遢狼狈样。倒是脸上却是又白了一点,确实是不见阳光的那种白,少了点红润劲。

贡院自从失过一次火后,春闱便不准考生烧煤。如今只会准许监考者烧煤, 而监考者全为从军者,每隔一段时间就烧一个煤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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