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行万里_9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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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了一切,青年最后站起身冲着二人连同那位老大夫弓腰行了一礼,“大恩不言谢,若有来日,温某必定衔草结环以为报。”

“前路甚长,望君珍重。”李清夷同样还了一礼,待直起身之后便一言不发地看着那个重新踏上路的身影。

黑衣长随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那青年虽身形消瘦走路迟缓,却步伐坚定,不禁感叹道:“他倒是条汉子,受了这样重的伤竟然一声疼都没喊过。”

“你懂什么,” 男人垂下眼,笑着嗤了一声,不只是自嘲还是讽刺:“他才是真正通透之人。”

说罢他又低下头去看那簪子,只见上面的小珠流光溢彩,在光下自然而然散发着朦胧的宝光,男人神色复杂地摸了摸它,收了进去。

青年大步向前,被他抛在身后的小镇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见它的模样。半天之后,在这条路的尽头,有几个骑着马的灰衣人早早等在了路口,为首的是一个面上一块狰狞胎记的男人。

他看到青年到来,双眼一亮,高高挑起眉头:“你终于来了。”

“是。” 温述秋笑了笑,“我们何时启程?”

“你就是温述秋?” 男人策马走过来,铿锵一声抽出子母刀来,抬起青年的下巴:“为何忽然不逃了?”

“嗯,我是。” 青年被迫抬起了头,锋锐的刀尖甚至划破了他的面颊,却丝毫不见半点慌乱,淡然道:“我认命了。我们何时启程?”

“现在。”魏三绝自讨了个没趣,收刀入鞘之后冷声道:“你骑那匹马。”

“好。” 青年仍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态度,一根糙硬的绳子被塞入掌心,又有人搡了他一把,青年踉跄几步,动作慢吞吞地爬上了马。

乡间小路崎岖不平,马背上也是一路颠簸坎坷。灰衣人显然知晓他有目疾,不良于行,遂特意拿绳子栓了他的那匹马,带着一并往前走。温述秋垂着眼,手中紧紧握着缰绳,后背和腰腹间的伤口似乎隐隐有崩裂的迹象,但在这里他却轻易不敢暴露自己受伤的事情。

这种尖锐的疼痛并未影响青年骑马,他反而在折磨之中坐的愈发笔挺端正,像是身后有一块木板撑着背一样僵直。

“喂,小子!” 原本走在最前面的魏三绝忽然调转马头走了过来,和他肩并肩同行,“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捏在那个人手里?”

温述秋闻言,转过头去与男人对视,“他怀疑了?”

“嗯,你逃了这么久,滑不溜丢地像个泥鳅似的,谁也抓不住你。现下里却突然出现了,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呢?” 魏三绝嘴里叼了根草叶,懒散地问道:“你清楚自己回去会被怎么样吗?扒皮拆骨或许都是有可能的。”

“无所谓,” 听了这样久,青年觉得无甚意味,便扭过脸低声道:“总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了。”

“随意,我也只是受人之托来告诫你的。倒时候招子放亮一点,听话一点。” 男人见他不愿多谈,也不勉强,扭头便走。

“为何要告诫我?”

“大概是因为,” 他转头过来笑了一下,“那个人看你可怜罢。”

青年僵直的脊背缓缓放松,细细咀嚼这二字,确实是体会出了些不同意味的。他聪慧绝顶,自然能从这蛛丝马迹中猜测出来那施予微小善意的是何人。可是剩下的,却再也猜不透了,那个人为什么要告诫自己?是否还有更大的阴谋?他还有什么以外的价值吗?

种种疑惑缠绕在心间,让他对此行更是不敢抱一丝一毫的希望。

此时,温述秋感到阵阵阳光洒在身上与脸上,在他的指尖和掌心上跃动着,温暖着冰冷的眼睑,带来无以伦比的舒适。

仿佛被这道光安抚到了疲惫的身心,他深吸一口气,暂且放下纷杂的心绪。青年在心里不断警告自己,既然已经做好决定就不要再去想其他莫须有的事情。只是这样的劝告还压不下心里的九分忌惮与一分遐思,青年抬手抚了抚胸口,那里已经没了惯常能摸到的小珠,他却似乎还能感受到它的温度——是滚烫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一路冲到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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