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陛下喊您回家_24(2 / 2)
被驱逐的僧人们称楚政为‘佛敌’,甚至有僧人拿起戒刀奋起反抗。
只有一位年长的僧人和他的徒儿难得的没有反抗。
他只是带着徒弟们对着楚宫遥遥一拜,为自己生存了半世的国土祈福过后,老僧人对徒弟们说:“天雨虽广,不润无根之草;佛门虽大,不度无缘之人。此处既然与我佛无缘,为师便带你们去寻个有缘地。”
老僧人的话伴着连绵的细雨不停地在敬德和子玉耳边回放。
子玉是楚国新晋的大将军,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生了张很英俊的面孔,却因为人倔强不通世故,常被同僚叫做呆子。
楚政是在巡视军营的时候遇到的子玉,他大大咧咧地笑着拍子玉的肩膀:“你是呆子,我是傻子,倒是命中注定的!”
当日,子玉便随着楚政进了宫,摇身一变,成了将军。
所以,子玉将军信命。他认为机遇这东西,时间很关键,太早了或太晚了都不行,就如他遇到陛下,若太早了,他的箭还在弦上;若太晚了,射箭的人便已换做了别人。
“你说陛下赶走僧人会不会有麻烦?”老僧人在雨中离去的身影,始终在子玉的脑海正徘徊不定。
敬德对于楚政的决定不敢多做议论,三言两语便岔开了话题。他与子玉不同,在陛下眼中他是没有地位的人,他认为在很多时候,他甚至连个人都算不上。他不能像顺德子玉那般以武安邦,又不能如李斯等人以文安国。他能做的只是在陛下疲乏的时候,为他捏捏肩,倒一杯茶。至多,也只是在某些夜晚,辗转在陛下身下,仿若工具。
那些时候,他就会想起顺德,顺德说若能立下战功,回来便向陛下讨要他。
敬德每每想起这句话,会有一种很难言说的心情,既感动,又充满了厌恶。这话本是顺德说与他的情话,却在那些他辗转于陛下床上的夜晚,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讨要?到底就像是个物件儿一样。
今年陛下已过了弱冠之年,莫说搁在别国,便是在楚国平民百姓家,这年岁也该是儿女成行了。可他始终未曾娶回一人,就连女子,陛下都不曾染指。初时,他还当陛下是未见着可心儿的女子,或是为了国事尚无闲暇选妃。直到时日久了,他才知晓殿下的心中有一处柔软,存着一把刀、一匹马,和一个小男孩。
如今,敬德站在楚地最好的花圃前,亲自选了两车开的最好的菊花。这是楚地的特产,也是齐国太子的心头好。
他把菊花带回楚宫的时候,楚政正在大发脾气。
敬德弯腰捡起地上被楚政扔的乱七八糟的竹简和帛书,一一整理好,才捧着茶送过去。“陛下息怒。”
楚政命敬德关好门,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伸长了两条腿,许是觉得不舒服,便又将腿蜷了起来,伸手抱住,深吸一口气后,将头埋到了臂间。因为低着头,他的声音有些发闷:“曲正则死了,跳了罗水。”
此时,距离敬德前去驱逐僧人、买办菊花已过了一个多月,他不知道这一个月朝中发生了什么事。何以丹阳郡的曲氏大夫竟会跳了罗水而亡?他不敢提也不敢问,只能跪在楚政身边,等待他再次开口。
“曲正则列出三则罪,在朝堂之上,公然指责我不该驱逐僧人、不该王室之内同室操戈、不该与他国开战。我心里恼他伤我颜面,且觉得他说的并不对,便下令将他流放。他行至罗水边上,趁着守备不注意自己就跳进去了。”楚政无力的垂下头。“如今他死前所唱的歌在国内传唱,他的死竟被传为佳话。如今流言四起……我心中乱的很,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敬德,你说我所作所为是否错了?”
敬德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问他:“陛下以为您所做的,是对是错?”
楚政猛地抬起头,盯着敬德眼睛,冷冷地说:“你也如此油滑地来敷衍我么?”
“不是的。”敬德也抬着头与楚政对视,他努力的绷直身体,想让自己看着坚定一些。“敬德以为,陛下所做之事无论对错,都应该坚持地走下去。过去已经不复存在,所以如果有遗留下来的东西令您感到遗憾或困惑,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头脑里重新经历它,往回走,回归到做决定时的心境。”
楚政坐起身,没有想到一直顺从不爱言语的敬德,又一次说出了令他惊讶的话。上一次敬德说的话,令他拿起了战刀;这一次敬德说的话,令他回忆起他拿起战刀时的心境。他并没有错,他拿起的是救世的刀,他要用这把刀平定天下,结束这个乱世,还世人一个清平世界。
“我要你去买的花可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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