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宛月_295(2 / 2)
“将军的意思,他要留在臻渊谷。所以……所以……”老兵一边说着一边哭了出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一名三十七八岁的壮年男子也是可以哭到这种样子的。眼泪鼻涕一起流,涂得衣袖上面去全部都是。
马革裹尸还,父亲教他这一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教全。他知道了不久之后就又问了自己当时的夫子,全句是:青山处处埋忠骨,不必马革裹尸还。
他手中抓着沾满了褐色血迹的战衣,一时间也只是站着,只是忽然抬了下头,看见从南边飞过来的一只燕鸟,幽幽地在自己头顶划过。
他当时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将血衣放到了祠堂。但是在第三天的时候,牵出了几乎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战马,是父亲的那匹战马的后代,他前年的生日礼物。
父亲将和他差不多高的小马驹迁到他面前的时候,那匹有一双温润大眼睛的战马也在,亲热地舔了舔自己的孩子,然后舔了舔自己,没想到不过是……自己就要和它一起为父辈复仇了。
十四岁他第一次上战场,血污了他的整双手,一场激战完毕,双手连伸直都不可能。随侍的人整整用热水捂了一个多时辰,手掌才慢慢松开,将刀拿下来,但是整个手掌的皮也撕下来一大片。
☆、第三章 (3267字)
宽厚的手掌带着一丝颤抖,缓缓压在微微颤了一下的眼睫毛上,就像是他心中感觉到的那样,柔软的,像是羽毛,感觉到抚摸,极轻地在自己手中缓缓滑过,让他想到了很早的时候认识过的孩子,又有点像父亲那匹战马温润的大舌头。
他手掌缓缓摩挲了一下,白皙的带着薄薄的白色伤痕的指尖缓缓划过这张熟睡的脸,心里面一下子安静下来,就像是偶尔看着蓝天的时候,这种仿佛和天地一般的静谧。
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抚摸一缕晨风,或者是午夜静谧的月光,那种特殊的感觉,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想要发疯的感觉。
他心中微微一震,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是指尖依旧轻轻搁在少年白皙光洁的额头上面。
那天晚上看他睡觉的时候,这双清俊的眉是微微皱起来的,有一种这个年龄的少年少有的一种持重和老成的矜持,但是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的缘故,那双眉轻轻地舒展着,像是蝴蝶的翼,轻盈地带着风。
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如果是自己让少年舒展开了长眉,估计一辈子这样子下去也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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