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1 / 2)
顾衡咬牙将人重新背起,从小客栈肮脏的厨房挨着山墙急走,七拐八拐后果然离角门不远处就是一条狭窄的小河。浅浅的河面上停泊着两叶小小的竹筏子,惨白的月光正正照在上面。
洛阳府的民居大都院墙接着院墙,只要找着关窍不出前后门也能到达目的地。
他松了口气,也顾不得轻重将端王金贵的身子碰地一声就倒放在地上。喘着粗气靠在墙根上正要偷空歇口气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犬吠并锁甲的摩擦声……
※※※※※※※※※※※※※※※※※※※※
今天出租车——大巴车——高铁——公交车——到家后感觉还有一口气,赶紧把文章发了……
感谢在2019-12-22 19:30:51~2019-12-23 19:3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碧波琉璃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hg
第一九五章 屠杀
河南府东路三千营统领苏敬躬着身子, 弯下的身形像一张被绷紧的弓。
他仔细望向河中的竹筏子, 皱着眉头斥道:“……跑到这里就没见踪影了,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这么多人守着都还让人跑了出来?”
他手底下一位把总赔笑道:“我们也没料到这些人手上有真功夫,以为只是六部一些寻常的探子。又是一些外地人, 我手下的儿郎就有些大意。没想到在这种威摄下,竟还能顺着厨房的排水沟找到出路……”
苏敬半伏在地上用指尖抹了一点暗红的血迹, “他们一行总共有十七个人,昨天提早走了五个,现在在客栈里只有十具尸体, 说明潜逃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深受重伤,那么肯定跑不远。这条河看着宽浅其实深的很, 拖着一个伤者泅渡过河简直是找死。”
向来习惯刀口舔血的人眼中闪过暴戾和狠毒,“以此处作为中心仔细搜查周围,一处都不能落下,若有抵抗不必上报立时斩杀——”
几条用来搜寻气味的黑色猎犬似乎失去了方向, 在原地躁动难安。
苏敬拿干净帕子擦去血迹,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眯着眼睛指着河面上两只小竹筏子缓缓道:“去几个人, 往上头射两轮箭……”
把总一愣,知道统领大人这是在怀疑那两个逃出去的人可能就躲在竹筏子下面。他今晚已经下令射杀了十来个人也不在乎再多两个, 双手向下狠狠一挥, 一阵密集的箭雨立刻磅礴而下。
黑黢黢的河面上除了涌起几朵水花之外动静全无, 两只竹筏无依地荡来荡去。下面若是有活物, 只怕这会儿也只有倒气的份儿。
苏敬脸上难掩失望之色。
他往河里啐了一口吐沫, 阴恻恻地转过头来道:“城门已锁,这两个人必定飞不出洛阳城。你们加派人手挨家挨户的搜查,在天亮前必须要把人找到。咱们已经用了杀招,若是让活的人溜出去报了信儿,那些大人们头上的乌纱保不住,咱们的脑袋恐怕要先掉下来。”
一直嬉笑的把总悚然一惊,终于重新正视起今天晚上这场看似容易的猎杀,回头交代了一句。左右锣鼓轻响,三千营的兵士在暗夜里迅速排成扇形队列,开始细致地搜索民居。
有些睡得正酣的人半夜里被吵醒,骂骂咧咧的起来开了门,就见眼前一片刀光闪烁血气蒸腾,立刻就缩着脑袋不敢再言语了。
负责搜查的士兵把能够藏人的水缸砸碎成几块,把稍微高些的柜子扎成了窟窿眼,竟像篦头发一样无一处遗漏细细筛查过去。这样的寻法,莫说是人就是一只老鼠也能找出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渐渐寂静下来的小客栈除了稍显狼藉之外,地上的尸首已经被清理干净。刚才还厮杀惨叫连连象鬼狱修罗殿的地方,乍眼望去和别的地方也没什么不同。
带着血气的腥风从箭痕斑驳的廊柱缓缓穿过,肮脏的排水沟里才有了一丝细微动静。
顾衡狼狈的拈开眉梢上沾着的一根腐叶,脑子转得飞快。
此时此刻他心中懊悔不已,说上天落下地这回实在是太过大意了,明知道河南府的人都不是善茬子,却由着端王深入腹地不说,还托大地把郭云深等人派出去打探消息,致使大家落入如此险境……
他掀起角落里的一块看不出本色的木板小心探看,下面是丈宽的一个狭窄地窖,潮湿阴暗且还有阵阵难闻的霉味,端王正白着脸半靠在上面。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微起伏,那几乎就是个死人。
这已经是顾衡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好的藏身之所。
刚才趁乱时他背着端王到了小河边,一眼就断定凭自己的体力不可能把端王顺利搬到竹筏子上。即便搬到竹筏上,焉知对面是不是有更大的陷阱?
且因为慌乱,地上还有时断时续的血痕一路绵延。这不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受伤的人往哪边逃了吗?
顾衡把两个人沾了血迹的外裳飞快脱下来,用石头包裹住扔进河里,希望这样可以暂时扰乱追踪猎犬的嗅觉。
又把端王身上的伤口重新撒上厚厚一层清营散,再用干净的布条子死死扎紧,然后用最快的速度从另一条路返回小客栈位置最偏僻的柴房。
也许老天爷终于开了恩,小心闪避的顾衡背着端王返回的路上竟然没有正面遇到搜查的人。
这里跟京城的民俗有些一样,普通民众家里都喜欢在后院儿某个背阴的地方挖个地窖,用以储存冬季的蔬菜和粮食。从前顾衡在家里帮顾瑛干过这些杂事儿,所以很快就找到了地窖。
他近乎粗鲁地把端王放了进去,又在地窖口做了简单的掩饰,心想若是有人过来多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这时候只能祈求老天爷庇佑,让端王至少捱过今天晚上,让那些当兵的不要寻到这处来。
顾衡刚在一处狭小的排水沟藏好身子,几个负责善后的士兵就推门而入,打量几眼后正准备上前细查时,远处有人大喊说犯人往河边逃了。
顾衡知道,那必定是有人发现了自己和端王先前无意滴落的血渍……
火把的光线倾泄而下,从半开的门缝里可以看见那些半日前还鲜活的护卫死状凄惨地匍匐在地上。三千营的士兵们生怕有遗漏,把尸体抬上牛车时还用手中长刀乱戳一通,间或传来肆意张狂的低笑声。
风中隐隐传来春日花香,却夹带着看不见的冰刀霜剑。
顾衡处在这四面为敌随时可能没命的境地里,非常奇异的心中并不感到如何慌张。遥远的天空渐渐泛起半缕鱼肚白,墙角有两枝李子花伸了过来,在凌晨的霞光中透着一股为令人心悦的生机盎然。
京城的瑛姑也许正在酣睡,她肚子里的小宝宝不知道有没有调皮?
极度疲乏的顾衡驮着身子坐在滑腻腐臭的排水沟里昏昏欲睡,蓦地被远处的马嘶声惊醒。狠狠咬了一下舌尖,钻心的疼痛和满口的血腥味让他精神一振。
——还没到最后的时候,绝不能就此认输!
他估算了一下大致的时辰,应该是寅时了,至多再过半刻钟城门就要打开。只要再坚持一会儿,郭云深就会按照原来的约定带人回来复命,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顾衡悄无声息地活动了一下手脚,正准备挪动一下身子就听见一节枯枝被踩断的声音。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