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2 / 2)

加入书签

“我记得礼部侍郎周大人的公子周玉漱就是柳香兰的忠实拥趸,当初这女人写状子诬告我始乱终弃的时候,就属他骂我骂的最凶。若是让这位眼高于顶的周公子转瞬之间就亲手抓到杀害柳香兰的凶犯,对于已逝佳人也是个莫大慰藉……”

※※※※※※※※※※※※※※※※※※※※

在高铁上发的文,累死俺了……感谢在2019-11-28 20:43:31~2019-11-29 19:59: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初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岑岑岑 20瓶;一一的新名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shg

第一七零章 烂泥

春风得意楼是京城相当有名的一家酒楼。

这家酒楼不但名字起得好, 厨子的一手川味饭菜也做得好。更妙的是店主用名贵药材亲自酿的一壶桑椹酒, 应当算是果酒当中的极品。颜色乌红滋补肝肾生津止渴, 是京中士子们的最爱。

鸿胪寺尚宝司从六品寺丞周玉漱摇着一把玉骨折扇摇摇晃晃上了二楼,早有人快步迎了过来, 殷勤笑道:“没想到周寺丞公务如此繁忙还能拨冗相见,实在是薛某的荣幸。”

尚宝司有什么可忙的,可以说是一个再清闲不过的衙门。但是好话人人爱听,一向自视甚高的周玉潄自然也不例外。不耐烦地拿玉骨折扇点了点来人道:“我这几天的心情不好, 好不容易出来凑个乐子,你有话就快说有屁就快放!”

穿了一身素灰杭绸长衫的薛延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个浑不吝,但眼下有求于人只得忍气吞声。

将这位大名鼎鼎的周公子让到雅间桌边坐下, 酒过三巡后小意陪笑道:“我父亲的这桩案子,想必你也清楚。我几次上门想求见侍郎大人,结果都吃了闭门羹。敬王殿下那里更不必说了, 连门槛儿都不让进。实在是没法, 才想请周寺丞帮着通融几句……”

周玉漱透过竹帘子看着街面上来回走动的人群, 漫不经心地道:“看你也是一个聪明人, 怎么尽干些糊涂事儿呢?这桩银课案是在圣人面前过了龙目的,且证据凿凿。你父亲已经被关进了大理寺等候判决,想给他昭雪只怕还有日子等。”

他抿了一口桑葚酒,挑着一边眉毛哼哼, “如今正是风口浪尖儿上, 谁敢正经八经接你的帖子。今天我过来吃你一顿饭, 也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要是让那些御史台的人知道, 我一样要吃不了兜着走。”

薛延的脸上顿时泛起一层殷红恼怒,转瞬间又掩下。

——若不是这些人撒手不管,父亲何至于一进京城就被关进大理寺牢狱。自己又何至于死咬着顾衡不放,到头来搭上了心爱女人的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只黄花梨的精细匣子徐徐推过去笑道:“这里是两千两银票,还望在侍郎大人面前传个话。如今不上不下的处着,敬王殿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们一家都老小眼巴巴的等着呢!”

很多人走不通敬王和周敏之的路子,就会曲线通过周玉潄帮着说几句好话,毕竟他官位不显背景却显赫。有这么一个中间人很多事情就可以顺利解决,所以这种顺手银子周玉漱是收惯了的,甚至周家上上下下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周玉漱对朝廷的局势虽然不是很懂,但祖父是致仕阁老,父亲是在职礼部侍郎,姑母是宫中宠妃,表弟是炙手可热的一品亲王,脑子再蠢也知道有些钱当下是收不得的。

他用两个指头艰难的把黄花梨匣子推过去,“不是我不肯给兄弟帮这个忙,而是家里大人嘱咐过这件事我不能随便插手。你父亲这件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却偏偏入了圣人的法眼。所以……你们家还是早些给你父亲准备后事,那才是正经!”

薛延来前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听到这句话时还是有些心下荒凉。好久才涩声道:“满朝上下,谁不知道我父亲是帮别人背了污名,那些银子大部分都交到了两浙总督的手里,那些收据都还好好的存着……”

周玉漱像看个傻瓜一样笑喷了,食指点着桌子倨傲道:“相不相信,未等你把那些什么收据拿出来,就有无数人等着要你的性命。有些事有些话……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闹得那么难堪?”

薛延脸色一下子灰败,“道理我都明白,但为人子者,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老父去死……”

周玉漱不免生出几分同情,将玉骨折扇使劲晃了几下,“眼下已经是这个局势了,多少人盯着这个案子,实在不好再动手脚。我帮着说说,多少让你父亲保个全尸。等过个几年风平浪静了,我再让敬王殿下举荐你到偏远地方上谋个知县什么的,也算是还你个锦绣前程!”

薛延心头悲愤莫名,面上却不敢显出太多异色。捉着大红桌帷苦笑一声,“我父亲的罪名若是坐实的话,我已毁了一半的前途,还提什么将来做官?”

他心中酸楚难当,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

父亲薛维昌在衢州知府的任上兢兢业业地接连干了十年没有挪窝,就是为了给这些京里的贵人扒拉银子。原以为混这个份儿上,这些当主子的总会帮着找个替死鬼。没想到事情一出,这些贵人们却退的比谁都快。

往日薛延到京里来办事,多少还能得贵人偶尔一个笑脸儿,这回却连贵人家的门槛儿都不能进。他心中愤恨难当,却更清楚眼下不是翻脸的时候,自己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呢!

心中虽然这样告诫自己,但是因为忧惧太过面上就带了几份异样凄恨狠厉出来。

本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周玉漱偶尔一见,就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抖着玉骨折扇惧道:“你想干什么?可千万不要胡来啊,这里可是天子脚下。我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只怕把你扒皮剐骨都不够!”

街面上依旧喧闹,春日透过楠竹帘子在薛延的脸上投出斑驳的阴影。他顿了一顿,声音里透着一股萧索之意,“周公子,看在我父亲往日还算勤勉的份上,还请你在令尊大人和敬王殿下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周玉漱只见这人低眉顺眼规矩如仪,便又得意起来。为掩饰刚才的怂样,声音便有些高亢,“你这个人怎么不知好,敬王殿下是何等牌面上的尊贵人物,岂能是你这种无名小子挂在嘴边的,真是不知死活……”

青年男子从嘴里喷出来的唾沫星子溅到了薛延的脸上。

薛延神色呆怔着还来不及说话,也不知是没站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身子忽地向前踉跄了一下。右手莫名拂过周玉漱的脸庞,发出“啪地”一声脆响,远远听着就像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

周玉漱作为周家长子从小顺风顺水的长大,靠着父辈的余荫年纪轻轻就升到了从六品,其心气儿比同龄人要高得多。这回来见薛延,大部分的原因是父亲周敏之想让独子历练一下,顺便把这伙衢州的麻烦尽快打发掉。

周玉漱做梦都没想到,事情还没有办成,自己竟然被这个不开眼的小人打了一耳光,简直是平生之奇耻大辱。

空无一人的二楼一时静寂无声,薛延惶恐的盯着自己的右手,呐呐解释,“刚才是我一时没有站稳,脚上滑了一下,不是有意对周公子无礼……”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更让周玉漱火冒三丈,举起手中玉骨折扇劈头盖脸地打过来,“你个下贱坯子,真是长胆子了。连你父亲薛维昌都是我周家脚底下的烂泥,让他生就生让他死就死,你还敢心头不服在底下喊冤?”

玉骨折扇敲在脸上又冷又疼,薛延重重倒在地上不敢还手,只能用右臂遮挡住头脸,由着这个疯子撒气。

春风得意楼的店老板一听到动静,探了个头过来看了两眼。见周家大公子正在下死手收拾人,就缩缩脖子根本不敢进来招呼,沮丧着脸带着两个小伙计亲自守在门口。

周家的两个长随似乎是见惯这种场面,摸摸鼻子侧过身子装作看不见。

周玉漱打的手累了,坐在椅子上噗呲噗呲地喘气。他本就是个文人,手上根本没有什么力气,今日即便是气急也只能像女人一样乱踢乱挠。于是这才片刻工夫,薛延头发紊乱,身上的素面灰地绸衫也皱的不能看了。

薛延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但这些日子为着父亲的事心力憔悴。被这突然癫狂的少爷羔子一顿乱捶乱挠,竟然呆在当场,一时间做不出像样的反应。

周玉漱啐了一口唾沫,骂了一句“给脸不要脸”。正准备抽身走人时,忽见薛延的袖子底下耷拉着一个眼熟的东西。

他不知怎的心猛的一跳,手疾眼快地上前一把扯过来展开。就见一张雪白丝帕上描绘着一大丛栩栩如生的墨兰,笔墨淋漓纵横,丝帕的边角绣着一个小小的柳字,四个角落上还坠着精致的玉珠子。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