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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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太太满面笑容,“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其实我也不想闹出太大风波。只想他老老实实地错过这一回秋闱,让我的徔哥没了灾星挡路,顺顺当当的榜上有名,我就对菩萨感恩戴德了。”

汪太太信心满满地靠在大迎枕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却忘了顾徔已经参加过两次秋闱,而顾衡今年才是第一次参加秋闱,这中第落第之说实在是有些牵强。

于嬷嬷是旁观者清,但为了两个孙子的前程却不愿捅破这层纸。在她想来,今日自己为太太做的越多,他日太太的回报就越丰厚。偌大中土,中个秀才容易,中个举人也算可得,中个进士那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事。

顾衡从小在乡间长大,纵有几分小聪明也是有限,考上秀才已经是老天庇佑,若想举业有望无异于天方夜谭。相反顾徔已经是第三回 上考场了,资历丰富经验老道,这胜算怎么也要大一些。于嬷嬷这才一咬牙,把全部的赌注都押上了……

主仆俩正在小声惬意谈笑,就听院子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丫头小莲匆匆进来禀道:“三少爷提着那盒点心在游廊口停了一会儿,好似忽然生了兴致,在那几株开得正好的凌霄花下停足观赏,恰巧遇见新来的奶娘抱着珙哥在园子里消食。珙哥闹着要吃点心,三少爷就把那个食盒递给了奶娘……”

小莲是今年才提上来的二等丫头,头一次接受这种盯人的任务,恨不得把自己所闻所见全部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刚刚讲到这儿,就听汪太太喉咙里发出一阵咔咔剌剌的奇怪声音,脸色变得煞白不说,人也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于嬷嬷赶紧上前将人抱住,汪太太死命拉住她的手,拼尽全身的力气才吐露出几个字,“莫让……珙哥吃点心!”

于嬷嬷也是骇得手脚发软,怎么也料不到还有这个巧宗。

顾不得手臂被汪太太抓破了皮儿,立马转身往园子赶去。珙哥将将才大病一场,面上虽然好了里子却是虚的。那道玫瑰百果蜜糕掺了阿~芙蓉的干叶,大人吃了不过嗜睡一场,小儿吃了只怕后患无穷。

好在园子和正房相距不远,于嬷嬷紧赶慢赶的推开房门,正巧看到珙哥洗净了手,正要拿那块玫瑰百果蜜糕。她一个箭步上前,就将点心碟子连同大红填漆食盒一股脑地夺了过来。

房里正在侍候的丫头和奶娘齐齐瞪大眼望过来。

于嬷嬷才后知后觉地干笑一声,抹了一把头上的油汗道:“太太早就吩咐过,不准在饭后给珙哥喂东西。他的……他的肠胃本来就比平常的孩童弱,你们这些伺候的人也不知道精心些。”

于嬷嬷语无伦次的解释了几句,自己都觉得说辞太过勉强。正准备掩过去的时候,闻听音讯的小汪氏正好匆匆赶来,她搂着哭闹不已的儿子细细安抚,眼角余光就瞥见于嬷嬷紧抱着食盒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小汪氏本是脑瓜子转得极快的人,前后仔细一联想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究竟。已经冒到嗓子眼儿的呵斥就咽了回去,后背上立时渗出一层密密的白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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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秘药

顾衡第二日再到汪太太房中请安的时候, 雕了卷草云纹的炕榻上干干净净, 已无了昨日那些精致点心的踪影。刚刚喝完红枣莲子羹的汪太太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翻转身子连一个字都懒得说。

于嬷嬷见状忙小声解释道:“听说你昨天一出正院,就把手里的食盒给了珙哥的奶娘。老奴说两句不中听的话, 一是你糟蹋了太太的一片心意,二是珙哥人小脾胃弱,加上前个儿他才闹那么大一场病,你把点心给他用, 不是爱他反而倒是害了他。”

顾衡忙站起身道歉,胀红了脸呐呐道:“我好久没见着珙哥了,在花园里见他长得玉雪可爱, 身边一时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想起了这盒点心。全是我顾虑不周,还请……太太不要生气。

于嬷嬷站在一边仔细查看他脸上的神色, 见他一脸惶急不似作伪, 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幸得珙哥没将那些点心吃完, 不然家里又要请大夫了。不过三少爷这个爱给别人递东西吃的毛病, 可千万要改一改。”

她故意把敲打的意思说得严重,“二少奶奶是不知道这件事,要不然还不晓得怎么发作呢。珙哥前头服侍的那位奶娘就是犯了这种错,论起来还跟二少奶奶的娘家多少沾亲带故, 结果让二少奶奶提脚就给卖到北边苦寒之地去了。”

顾衡满脸愕然, 面色也渐渐苍白起来。

扎着手僵在当场, 好半天才哭丧着一副脸道:“家里的两个侄子侄女我本来就见的少, 他们伸手管我要好吃的,难道我还能冷着脸不给吗?这个话头若是传出去,别人不会说孩子不懂事,多半会说我这个当叔叔的冷心冷肠……”

汪太太怄得几乎吐血。

敢情自己精心烹制加了“料”的点心,最后还不知道落在谁的肚子里?她一轱辘爬起来却不知如何出气,只得口不对心地挂着一丝假笑应付了几句后,草草将这个害人精胡乱打发出去。

等人走远了,汪太太这才抚着隐隐生疼的胸口道:“看看,这就是我前世的冤孽,我不知欠了他多少,才让他托生到我跟前来讨账。昨天若不是你机警反应快,我的珙哥只怕又要生生受一番大罪!”

于嬷嬷也是心有余悸,“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他这边前脚出去,那边新来的奶娘正抱着珙哥在花园里消食儿。按说平日里珙哥也不是贪吃的孩子,结果哭着闹着非要提盒里的点心。幸好我让小莲盯着三少爷的举动,要不然……”

汪太太脸色一点点的往下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目光渐渐阴冷起来,“你说……这个小畜牲会不会真被鬼神庇佑,怎么回回都让他恰恰好躲过去了?”

大千世界当中,的确有些事情玄之又玄。于嬷嬷猛地打了一个激灵,“反正不能在点心里做手脚了,回头他再给这个给那个,到时候别正主没事儿,咱家里的人反倒伤了几个。”

这倒是有极大的可能。

汪太太心里乱糟糟的,揪着帕子恨恨道:“老天爷怎么这么不长眼,我只是想让这个小畜生错过这科科考,怎么偏生如此艰难?照这样下去,徔哥的好运道只怕要被他挤占得一丝不剩。你说我在菩萨面前舍了多少的香油钱,怎么却半分不随我的心意?”

对这种没有预料到的状况,于嬷嬷也是束手无策。

想了半天低声道:“实在无法就只有花大价钱买王神婆手里的秘药,虽说银子贵些但绝对管用。你还记得前面扇子胡同专管杀猪的胡老四不,去年过节时还给咱们家送过两扇猪肉的那个?”

汪太太点头,“上个月不是说他得急症死了吗?”

于嬷嬷撇了撇嘴,“那是面上的说法,他家的邻居说那胡屠夫喝醉了酒就喜欢打老婆。那也是个狠人,他老婆才三十岁就被生生打瞎了一只眼睛,左边的耳朵也打聋了,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儿。”

于嬷嬷左右扫了一眼,神神秘秘地道:“……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他老婆一咬牙就当了自己的嫁妆,悄悄到王神婆那里买了一副药,掺在酒里给胡屠夫吃了。”

汪太太立时精神上来,撑着身子问道:“王神婆那里怎么还卖这种药?再有这种私密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于嬷嬷抹了一下嘴得意道:“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有些事情当中的曲折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讲。衙门里的差役和仵作过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卯寅丑。前前后后折腾了好几天,最后定了人大概是醉死的。”

汪太太听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

于嬷嬷又凑得更近了些,“那胡屠夫死了没有半个月,他娘子就把家里能变卖的全部变卖了,连锅碗瓢盆衣裳被褥都没要,自个儿张罗着嫁到远处去了。”

汪太太目光一阵闪动,沉吟道:“等会儿你到我这里拿点碎银子,到街口称一点焖猪尾和羊头肉,先到王神婆那里仔细打听一会。我认识她二十年了,只知道她会批卦祈福,还不知道她有一手制……那药的本事。”

于嬷嬷点头称许,叹气道:“本来这件事不宜让外面的人晓得,可咱家这位三少爷运道极旺,不得不想些格外的招数。我在铺子里悄悄使人拿的这几两阿~芙蓉干叶,时日久了终会被人察觉不好交待,不如给些银子到王神婆那里求一个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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