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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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热闹的场合下被人提及的机会屈指可数, 是可有可无之流罢了。长大后她如愿以偿的风风光光嫁入顾家, 和心爱的表哥顾徔朝夕相处, 不久又生下顾家的长孙珙哥儿。公婆友善夫妻恩爱,觉得女人应有的幸福她都轻易拥有了。

她第一次明确的意识到这位顾家老三的存在,是那一年顾徔第一次考取举人失利。而刚刚十六岁的顾衡以童生的身份参加县试,在县衙门口的大红榜上名列第一。那天晚上,婆婆兼姑母汪太太好巧不巧地崴了脚。却不顾疼痛,疯魔一般在自家佛堂里整整咒骂了一夜。

相生相克,不死不休……

小汪氏把妆台上的一只鎏金点翠镶珠玉银簪小心的收进匣子里,忽然间就觉得有些意兴阑珊。丈夫顾徔屡试不第,到底是好高骛远还是命数使然?自己这般汲汲营营到底值不值得?

奶娘将儿子珙哥送过来,小汪氏见了心情这才变得好些。

奶娘是小汪氏亲自选的,不但家世清白性情绵软,而且身体壮奶~水也丰厚。更要紧的是这个妇人的家族最善生儿子,她娘总共生了她们姐弟七个。就是这个奶娘本人,也是生了第二个儿子才进了顾家。

顾家这一辈的人丁不兴旺,大房两口子除了收养的女孩外至今一无所出。小汪氏生了珙哥之后也没什么动静,她隐秘地希望这个擅生养的奶娘能催动自己的子息缘。

珙哥是顾家第一且唯一的一个男丁,上上下下都把他当成眼珠子,光是贴身服侍他的嬷嬷和丫头就有好几个。惯得他要天上的星星不敢给月亮,所以才五六岁的孩子脾气大得不得了。他一进门就奶声奶气的唤了一声娘,叫得人心都要化了。

顾家虽然是医术传家,但俗话说医人不自医。珙哥这根独苗生性禀弱,长这么大不知吃了多少金贵的补品。小汪氏把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儿子搂在怀里,使劲亲了几下才笑问道:“这是打哪儿来,怎么跑的满头的汗?”

跟在身后的奶娘知道主家这是在问自己话,自然不敢怠慢,陪着小心仔细回禀道:“小爷晚上用了一碗熬得烂烂的粳米粥,下了两个咸蛋黄并虾仁火腿丁,刚刚还吃了半块豆沙馅儿的黄米糕。”

小汪氏听了满意点头,“我一天到晚的事务忙,就把这个命根子交给你照顾。他算是吃你的奶长大的,日后自然记得你的一份情。等珙哥进了学,就把你家最小的那个小子送来给他做小厮。也用不着做什么事,就是陪着珙哥时时玩耍再偶尔认几个字罢了。”

奶娘一听大喜,忙趴在地上叩谢主家的大恩大德。

顾家自诩医药传家,所以待仆从还算丰厚,一年到头除了工钱之外,还有两身儿应季的衣裳。要是小儿子能够过来做跟在少爷身边的小厮,家里不但可以省下一份口粮,日后的前程也是令人羡慕的。

等千恩万谢的奶娘抱着珙哥出去了,顾徔才皱着眉头道:“你是不是有些过了,我们家在县城里说起来不过算是中等之家,你整得跟太子读书一般热闹。才多大的孩子,身边的奶娘和嬷嬷就有好几个。眼下连一天书都还没有正经读呢,连伴读的小厮都选好了……”

小汪氏对着镜子将脂粉仔细的涂抹在脸上,闻言有些不满道:“珙哥虽然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但在族谱上他明明白白的姓顾,多少年后他拜祭的也是顾家的祖先。我巴心巴肠的事事俱到,不过是想着孩子日后有些出息。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我落着了实惠一般?”

在很多事儿上,顾徔念及两个人从小的情分都愿意让着一二,但有时候拧劲儿上来就格外喜欢较真儿。

“大哥大嫂跟前还没有亲生孩子,膝下只得环姐一个。虽然是收养的同宗之女,但和咱家珙哥在吃穿用度上也不好差得太多。不然大哥大嫂嘴上不说什么,咱爹还在一边盯着呢!”

小汪氏心想那不过是收养的一个同宗之女,值当什么?

像沙河老宅张老太太收养的顾瑛,虽然已经养到十五六岁了,但只要顾家的当家主母一口不同意,那女孩就上不了顾家的族谱,日后婚事就寻摸不到好人家。

大房养的那个小丫头,际遇只不过比当初的顾瑛好上那么一点罢了。整个人生得又黄又瘦,看着就不贵气不体面,有什么资格同自己亲生的珙哥相比?

小汪氏一向聪敏有眼色,就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家里的孩子孰轻孰重,底下的仆妇们都是有眼睛看着的。像婆婆因为犯了小错,被公公顾朝山暂停了中馈之权,转而交于大房的赵氏。可即便这样,还是多的是人想往二房钻营,不就是因为自己底下有珙哥这个未来的家主吗?

她换了即将就寝的一袭水红亵衣,将身子缓缓挨过去道:“作甚为了别家的事情闹不痛快,眼下珙哥就要六岁了,咱们是不是想法子给她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前些日子我一直吃调理的汤药,还去资圣寺给菩萨烧了高香,眼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顾徔也是正当年的人,又见这妇人容色娇媚如绵如丝地盘~弄过来,顿时腹下火起,不管不顾的把帐子撩下亲了上去。

住在隔壁厢房的珙哥此时却撒开了脾气,原因是今天没有吃到他心爱的点心。

桂花糖蒸酥酪又软又香甜,府里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喜欢用。但因为费时费工,还要用刚刚才挤下的热奶~子,所以厨房里的厨子隔三差五才做一回。

这道点心油重糖厚,小汪氏怕孩子小肠胃弱不好克化,平日里只让珙哥在饭后少少地吃上一两块。

这会儿不早不晚的,珙哥偏偏闹了起来。奶娘急得团团转,拨浪鼓竹蜻蜓泥哨等各种各样的玩具拿出来都不管用。一张奶白色的小脸挣得通红,声音也渐渐嘶哑了。

眼看天时渐暗,奶娘最后一咬牙只得把孩子抱到正房外头,拼着挨骂也不能让孩子继续哭闹了。哪晓得刚一到房檐根儿,就从高丽纸糊的槅窗下听见了一些不可描述的啧啧声响。

奶娘也是过来人,立时明白二少奶奶和二少爷正在房里亲热。知道若是此时进去打扰主家的好事,日后多半没有好果子吃。

她脸红心热的踌躇了一会儿,一边无声诓扶着孩子,一边寻思应对的法子。忽然记起先前在厨房吃饭的时候,好像看见沙橱里还有几块昨日吃剩下的酥酪。

珙哥吃了点心之后很快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奶娘睡眼惺忪地躺在一边。盘算着明天一早给家里捎个信儿回去,让丈夫给小孩子教些规矩。给富家少爷当小厮,可比淌着汗水在田间地头使锄头舒服多了。

到了三更的时候,奶娘被一阵哼哼唧唧的声音惊醒。一翻身子就看到珙哥满脸通红,嘴边已经吐了一些冒着泡沫的黄白之物。她骇得手脚发软,忙起身拿了热毛巾把上上下下收拾干净,又给孩子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奶娘忍着恶心扒拉着帕子里的呕吐之物,仔仔细细辨认一番后才发现是白日吃的桂花糖蒸酥酪。

她立时明白,多半是白日吃的那道剩点心不干净,才导致珙哥半夜里闹起了肚子。

她抱着脏帕子想了半天,自己的这份差事又体面又清闲,是万万不能丢的。眼下二少奶奶已经答应自己的小儿子进府当小厮,若是晓得自己让珙哥吃坏了肚子,这桩好事只怕也黄了。

奶娘还算有几分见识,知道眼下这是个难关,若是不好生筹划的话,自己一家人都要去喝西北风。她将一副小儿消食散兑了热水,拿银匙给珙哥一勺一勺地喂下。许是汤药对症,先前一直小声哭闹的孩子渐渐安静下来。

奶奶稍稍放下心来,却是不敢再睡沉。半睁着眼到了天亮正要松口气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往日里珙哥半夜时总会喊一两回口渴,非要喝几口掺了蜂蜜的温水才肯重新睡下。昨个一晚上除了先前闹腾了一回,后半晌根本就没什么动静。当时自己还嘀咕了一下,结果后头睡意上来就忘记了。

奶娘心头蓦地一咯噔。

伏下身子仔细查看,见珙哥闭着眼睛耷拉着眉毛神情怏怏的。平日里一张奶白莹润的小脸变得蜡黄,让人担心的是这是蜡黄底下还有一抹不正常的绯红。

偏偏仔细去摸时,手和脚却是一股沁人的冰凉,指尖还时不时地轻微抽搐一下。这哪里是熟睡,分明是……已经陷入昏阙当中。

奶娘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不济也知道自己摊上大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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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小朋友们的双更,今天的第一更!

一大早就在吭哧吭哧地改,感觉自己的人品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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