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服_4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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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将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瘦小汉子让进屋里,那汉子明显是个辽人,一进屋,两只眼睛先向祈霖偷偷摸摸打量几眼,方道:“小人见过林少爷!”祈霖见他脸上神情颇有些不以为然,想必是前儿王妃来闹了一场,府里已经到处传遍,所以这些扒高踩低的奴才,见着自己并非十分恭敬。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忙将手上的玉佩往前一递,道:“你可知道,这个玉佩从哪儿来的?”那汉子支支吾吾不愿说话,延虎不耐烦起来,喝道:“有话快说!再要磨磨唧唧不痛快,我先捶你一顿!”祈霖忙喝住延虎,向张冲使个眼色,张冲转身进屋拿出来一块银子,向他手上一丢,道:“这下能说了吧?你敲诈敲到林少爷头上,小心你们大王回来砍了你的头!”

那汉子缩了缩脖子,这才换了脸色,向着祈霖躬了躬身,道:“谢过林少爷的赏!”将银子收进怀里,方又道:“这块玉佩,还是上个月,我叔叔有一天出门采买,有个汉人小子估计是走投无路,追着求我叔叔带他进府里做事,当时他身上没有其他东西,就把这个献了给我叔叔。”祈霖禁不住又开始浑身颤抖,道:“那……这个汉人呢?”那汉子道:“我叔叔已经将他带进府里来了,不过他什么都不会干,只能做些杂活。这小子很不老实,总喜欢在府里到处乱窜,前儿就趁着没人溜进了李姨奶奶的院子,结果被人看见,要不是李姨奶奶见他可怜,前儿就把他打死了!”

祈霖一把抓住了那人胳臂,颤声道:“那他现在……在哪儿?”那汉子奇怪地瞅瞅他脸,道:“今儿我叔叔好像安排了他在后院子挑大粪,这会儿也不知挑完了没有!”

祈霖丢手就往门外走,延虎赶紧拦住,道:“少爷……!”就叫了这一声,祈霖盯着他脸,一字一字道:“要么你就带我去找他,要么我就自己去找!”延虎抓抓头,眼见祈霖不容多辩,也就不敢再说,只好一手扯了那汉子,转身出来,唤了几个侍卫前后护着祈霖走向后院。

☆、第五十二章 (3343字)

那汉子头前带路,一直绕到厨房后边,就见一个很大的厕所,大概是府里奴才们平时出恭的地方。

再绕过厕所,后边就是粪池,远远地只见一个年轻人弓着腰担着两只粪桶,正一步一步竭力的向前挪动脚步。祈霖想着表哥一生下来也是锦衣玉食,何曾担过大粪?由不得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落,紧赶两步追到那人身后,哽咽道:“表哥,是你吗?”

那人猛地一震,慢慢回过头来。他左脸颊上有一块伤疤,那是祈霖从前所不曾看见过的,再加上这些日子受苦受累,他脸色已经十分憔悴,然而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左眉梢长着一粒小痣,正是跟祈霖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那位表哥,武俊怀!

他双眼盯着祈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直到祈霖颤颤的又叫一声:“表哥,我是小霖啊!”武俊怀浑身一颤,搭在扁担上的手一松,两只粪桶失去平衡,扁担往起一翘,一下子绷出去老远,同时“卟嗵卟嗵”两声响,两只粪桶摔在地上,顿时粪水四溅,恶臭扑鼻。

祈霖什么都不管不顾,扑上去紧紧抱住了武俊怀,刚叫得一声:“表哥!”顿时放声大哭。

武俊怀双手搂抱着他,颤声道:“小霖,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了!”只一瞬之间,这些日子所受的苦楚全都涌上心头,也禁不住双泪横流。

小小踩着满地粪水凑到跟前,红着眼圈道:“表少爷,你怎么……也来啦?我们少爷……经常挂念你!”

延虎见那兄弟俩哭成一堆,忙上前道:“少爷,咱们还是先回临松轩吧,就是要哭,也等回去再哭!”

祈霖哪里就能忍得住,抽抽噎噎仍是哭个不停。反是武俊怀先收了泪,用手拍着祈霖的后背安慰,嘴里却说不出来话。张冲上前扶住祈霖,小小在另一边托着武俊怀的胳膊,武俊怀一手兀自搂着祈霖,这才拖拖拉拉一起向着院里走。

管事的侄儿跟在后边,忍不住问道:“你们把他……带到临松轩去,我叔叔回头问起来,我怎么说?”一言未落,延虎瞠目喝道:“你叔叔真要像你这么不识相,就让他到临松轩来要人,我且看看他敢不敢来!”那人见延虎发威,心里虽然不服,嘴上也就不敢再说。

一路回到临松轩,幸亏没遇上王妃的人来找麻烦。一直进到屋里,祈霖的情绪才算稳定一些,张冲见两人身上都满是粪水,忙让人准备温水,小小去服侍武俊怀洗澡,张冲也伺候着祈霖稍微洗了一洗,换了身衣裳,另外找出几件衣服,之后过来偏房。

武俊怀坐在一个大澡桶里,小小站在他的身后,一边小心帮他搓背,一边不住掉眼泪。看见祈霖推门进来,小小哽咽道:“少爷,你看……表少爷被他们打的!”祈霖赶紧过去,只见武俊怀后背上满是青紫淤痕,忍不住又哭,道:“表哥,这……这是谁打的?”武俊怀道:“还是前儿我趁着中午没人,偷偷摸进来想找你住的院子,谁知进错了门,又被人发现,就被他们打了一顿!我知道你在王府里,可是没想到王府这么大,各处门上写的又是契丹文,我也不认识,结果进来一个月,为了找你,已经被人打过几回了!不过现在终于找到你,这几顿打,也挨的值得!”

祈霖控制不住,伏在他湿淋淋的后背上呜呜而哭。武俊怀也落下泪来,哽咽道:“小霖,我知道……是我不好,你不要……再躲我,我以后……再不敢说那些话了!”

祈霖从后边揽住他的脖子,更是贴着他的后颈哭个不休,边哭边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说跑就跑!这些天……你不知道我有多后悔,一想起来……从小到大,你对我那么好,我却……那样对你,我就觉得……天底下最冷血无情的,第一个就是我!”武俊怀听他这样说,心中喜慰,眼泪却愈发的淌了下来。直到小小忍着上来劝道:“少爷,你不要再哭了。马上也快吃中午饭的时候了,先让表少爷穿上衣服,一边吃饭,再慢慢听他说话好不好?”

祈霖听他这样说,只怕把表哥饿着了,这才忍了一忍,亲自帮表哥擦干身体,又服侍他穿上衣服。那原是耶律洪础的一身家常便服,只是耶律洪础又高大又强壮,武俊怀比他矮了一些,也瘦了很多,穿在身上晃晃悠悠的偏大,也只好暂时将就。

因怕说到伤心处,让表哥吃不下饭,当时也没敢多问,一直等到吃过中午饭,兄弟俩相对而坐,祈霖看着表哥左脸颊上的伤疤,忍不住伸手抚了一抚,道:“表哥,这个伤……怎么回事?”武俊怀道:“那是我来南京城的路上,遇到辽人出来打草谷,逃跑的时候,被辽人射中了马匹,我从马上掉下来摔的!”

原来那天武俊怀酒后向祈霖吐露真心,吓得祈霖当时就跑了回家。武俊怀既羞且愧,之后一连很多天,都不敢往祈府走动。直到祈霖偷偷跟着运粮队伍一走,武俊怀又是伤心,又是惆怅,更有十分的揪心与挂念。再到运粮队伍被辽兵袭击,无一人生还,消息传回汴京,祈霖之母当时就昏厥在地,武俊怀更是懊悔得几乎也不想再活。

在家辗转熬到过完年,武俊怀按捺不住,终于也偷偷北上,只带了一个随身的书童往雁门关见过姑父祈盛,这才得知一直未曾找到祈霖与小小的尸体。祈盛存了一个侥幸之念,正要安排得力的探子往南京城打探消息。武俊怀听说此事,坚要同往南京城,祈盛自然不允。武俊怀迫不得已,索性又带着随身书童偷偷出了雁门关,径往南京城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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