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他眼前浮起了一张美丽的面颊,那是千年前的楚婉滢,对方秀眉轻拢,苦苦挣扎。那咒情铃浮起在楚婉滢的眉心,若隐若现,眼前的女修显然不甘受情控制,故而竭力反抗。
而宁子虚,手掌心也出了一层汗水。若然不成功,他便一定不能留在玄府,而且成为正道唾弃之徒。那么他的野心,他的仇恨,他的大计,也都统统不能够施展。所以,所以他绝不能让天下之人知晓自己做了什么。
所以,他的手指轻轻按住了楚婉滢背后死穴。若得不到这个美丽的东海公主,真可惜,她就只能死。
盯着眼前这张美丽又充满了勃勃生机的面颊,他忽而微微恍惚。
然后宁子虚凑到了楚婉滢耳边,轻轻呢喃:“你喜欢我啊,快点喜欢我啊,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到了最后,他那嗓音里竟不觉添了一抹干涩的委屈。
他俊秀的面颊,浮起了一抹近乎癫狂的疯狂,因为他这个魔,本来就是不择手段的人。
难道因为自己只有半枚咒情铃,故而不够有用?
宁子虚唇角重新透出了温雅的笑容,眼底却是禁不住透出了一点儿冷漠狠色。
无论他怎么表演,那按在楚婉滢死穴上的手指,却也是一直没有松开。
只不过,他不甘心,也舍不得。楚婉滢这样子一枚棋子,若不能死死攥紧在手中。岂不是,浪费之极。
其实他本来就是个疯子,若不是这样子,他也不至于冒着风险对楚婉滢这等身份高贵女子下手。只能说以宁子虚的为人,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冒任何险。
故而,宁子虚也不想立刻放弃,他仍然还想试一试。
他在楚婉滢耳边轻轻呢喃:“你若不爱我,你爱谁呢?他,一定见不得人,若不然,你也不会瞒着天下人。”
那句话,如一把锋锐的刀,直接刺入了楚婉滢的心房。
如此,使得楚婉滢身躯顿时为之一颤,似说中她内心一抹破绽。本来紧要关头,那一时失守,半枚咒情铃之力便如排山倒海,如此汹涌而来。
原本浮于楚婉滢额间的咒情铃就如此消融,光华没于楚婉滢的额间。她雪白的额头恢复如此,一点梅花痕迹又再一次的浮起出来。
一切一切,让一直坚持的宁子虚浮起了喜色。
他是个有耐心的人,按住了楚婉滢的死穴,保持这样子的姿势,等待楚婉滢醒来。
他面颊浮起了款款深情,眸中含着缕缕爱意,可他的手指头,还是按着楚婉滢的死穴。楚婉滢稍有不对,只要,她气劲一吐,便能催她心脉,要她性命。
也不知多久,楚婉滢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双眸中,尽是满满爱意与眷念,真诚如最干净的湖水,不含丝毫的杂质。
那是他,最得意的事之一——
然而如今,合情璧前,女修无情。伴随楚婉滢死了一次,咒情铃碎,她的灵魂仿佛经历过一遍洗涤和重组。连那根遥遥将自己跟楚婉滢连接的契约金线,也是如此碎去。
自己曾经抓住过这个女人,可历经千年岁月,生死之劫,那个早已然变了样的女修终究还是成功逃脱。
她的灵魂,终于还是自由了。
然后伴随合情璧的光芒闪烁,吐出了一道纤秀婀娜的身影。
合情璧前结契,一生一世,绝不反悔。契约无情,千道万道光芒凝结在楚婉滢的身上,使得她身上浮起千道万道伤痕,鲜血飞溅在女修苍白的脸颊之上。
楚婉滢的身子,就如断线的风筝,直勾勾的往下落。
那样子的身影,轻轻的倒映在了宁子虚的眼眸之中。
这道雪衣雪发的身影,和曾经的红衣乌发身影重叠在一起,变为了同一个人。
就如初见时候的楚婉滢,她一袭红衣,踏着红云霞气,好像仙子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是那么样子的骄傲,如此的自我感觉良好,让人自惭形秽。
年少时候的自卑,伴随男人地位的提升,也是可以逐步弥补的。可自己在楚婉滢面前,似乎也永远如此可笑。明明什么都不记得,自己已然是玄府仙首,可对方却仍然是如此嫌弃,根本看不上眼。
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自己在楚婉滢面前,仍然是那个卑微少年。
宁子虚蓦然心底连连冷笑,所以,他非常恨这个女人,恨到了骨子里了。
他美玉般面颊浮起了震惊、心疼,就如一个内心充满柔情的夫君,如此错愕又担心。
宁子虚掠上前去,就要将楚婉滢这从天空掉落的伤痕累累身躯搂住。然而他的心底,却蕴含了毒汁一般恶意,好似轻轻一划,那可怕的恶毒就能污染整个世界。他此刻内心想起的,却是多年前以前,自己按在了楚婉滢后心死穴的那根手指。
那时候,他心里充满了警惕杀意,面颊却浮起了温软柔情。
只要他手指间气劲儿轻轻一吐,怀中的女郎便会死了。
既然如此,自己此刻这样子做,似乎也并不晚。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另外一道身影却快他一步,不含犹豫,便自然抢先半拍,将那道下坠身躯如此接住。
是楚凌霜!宁子虚微微一愕。
宁清荷当年身负重伤,与无妄城地脉之气彼此感应,不能离开无妄城百里之遥。至于楚凌霜,他本是无妄城城主,性情亦是十分坚毅,似也不大可能抛开无妄城诸般事务来玄府。
不过无妄城人行事,似乎也总是出人意料。
就如楚婉滢如此出乎意料来此,楚凌霜也来到了玄府。
宁子虚幽润的眸子也不觉沉了沉,生出了一股错失良机的烦杂恼意。
他看着躺在楚凌霜怀中的楚婉滢,对方衣衫上皆是斑斑血迹,露出的一截手臂也是诸多伤口。楚婉滢轻轻皱眉,面颊之上似有痛楚之色。血珠子顺着楚婉滢的手指,轻轻滴落在泥土之中。
这个女人如此急切和自己划清界限,自然不免需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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