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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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顷刻愣住。

瞿燕庭将伞面压低,抵挡住飘风暴雨,也挡住他和陆文的面孔。头顶是水花在伞面炸开的噼啪声,他倾身向前,轻轻地像吐露一个秘密:“其实叶杉看到了那辆面包车。”

陆文呼吸一滞:“什么……”

瞿燕庭说:“叶杉故意把叶小武推向了死亡。”

他写得非常隐晦,在剧本中几乎看不出来,拍摄时也没有直观的镜头表现这一点。

瞿燕庭退开,抬高了伞。

两分钟后,结尾镜头拍摄第三条。

叶小武浑身血迹,躺在马路上,耳廓被路面的积水淹没,额头处致命的伤口不断涌出鲜血。

他微张着唇齿,手指岔开在地面上挣扎,想要抓住什么,却只能搅起一层浑浊的涟漪。双目鼓瞪至极限,一眨不眨,雨丝如银针坠落,刺得他眼角一片猩红。

恐惧,痛苦,都不敌难以置信。

叶小武的死亡,成为叶杉终生的秘密。

往后余生的愧疚是真,生出的梦魇是真,但在叶杉推出叶小武的那一刻,一刹那的恨与恶也是真的。

摄影机拉近,面部特写定格。

三、二、一,终镜头的秒数走完,瞿燕庭沉声喊道:“停——过!”

陆文痛得闭上眼睛,雨水是脏的,掺杂血浆,一起灌进了他的眼眶里。他爬起来,被孙小剑和李大鹏一左一右地扶住。

演员和服化可以收工了,孙小剑心疼地说:“终于拍完了,妈呀,先摔了好几遍,又在地上滚,我旁观都觉得累死了。”

李大鹏道:“一直在雨里泡着,冻坏了吧。”

陆文根本看不见路,两腿灌了铅,深一脚浅一脚地走。

回到房车上,一下子暖和了。陆文把双眼冲洗干净,脸和头发也擦干。

他筋疲力尽地瘫在床上,孙小剑一件一件地帮他脱下鞋袜和衣裤。保鲜膜都打结了,捆在身上,只能用剪刀剪开。

脱得只剩一条内裤,陆文呈“大”字型躺着,俗称“挺尸。”

李大鹏拧了条热毛巾,说:“别感冒了,我给你擦一遍。”

陆文一片大海带似的晾在床上,热毛巾擦过,知觉慢慢复苏。他的思绪却未缓过来,仍停留在叶杉和叶小武的世界。

孙小剑端来热茶,扶他起来喝了一口。

热流浇灌,陆文稍稍清醒。他暂时不想了,惦记起其他人,说:“忙一通宵辛苦了,给大家订点热汤热粥,我请客。”

“祖宗。”孙小剑说,“凌晨四点我去哪给你订?”

陆文一声叹息,重新躺下,体力透支后进入放空状态。

李大鹏给他盖上毯子,说:“回酒店我给你煮点吃的。”

孙小剑惊讶道:“你会煮饭啊?”

“会啊,我们当助理的什么都会。”李大鹏笑说,“其实我提前买了生姜红糖,还有老母鸡,回去了我给陆老师煮一碗姜汤,再炖只药膳鸡煲。”

“可以啊你。”孙小剑说,“你是剧组助理,只是给我们帮忙的,做这么多怪不好意思的。”

李大鹏倒是实在:“分内事,再说领导吩咐了,我哪敢怠慢。”

“谢谢你啊鹏哥。”陆文趴在枕头上,饮水思源,连那位领导也一并感谢,“也谢谢任导对我的照顾。”

李大鹏一脸茫然:“等会儿,和任导有什么关系?”

陆文问:“不是任导吩咐的吗?”

“不是啊,当初小张安排我做你的生活助理,千叮万嘱要我仔细点。他说亲口关照的人——”

陆文抬起头。

李大鹏回答:“是瞿编啊。”

第27章

陆文诈尸般坐起来, 眼眶残红未消, 瞪圆了对着李大鹏:“你说什么?给我安排生活助理,是瞿老师的意思?”

“对啊。”李大鹏道, “小张跟我这么说的。”

毯子从肩头滑落, 陆文光溜溜地晾着膀子, 打起愣。孙小剑在一旁张着嘴,也相当意外的模样。

“我去收拾收拾, 把脏衣服装起来, 明天还给服道老师。”李大鹏拿上毛巾和水杯,去小客厅了, 屏扇也拉起来。

陆文和孙小剑面面相觑了一会儿。

陆文焦躁地抓抓短发, 所以瞿燕庭给他讲戏的那个下午, 还给他安排了助理。他一直在享受瞿燕庭对他的关照,却浑然不觉。

孙小剑说:“瞿编这么做,说明他很欣赏你,咱们一开始的目标实现了?”

陆文滑入被窝里, 翻身面朝墙。欣赏与否他不清楚, 他只记得自己冲撞瞿燕庭无数次, 现在胸口发胀,盛着满满的愧疚。

冷不防,车身驶过减速带,颠了一下。

陆文这才注意到,扭头问:“怎么回事?车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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