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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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头等舱内,有人读书,有人听音乐,瞿燕庭在专注地看一份稿子,指间夹着一支笔,时不时地进行标注和修改。

所有人各做各的,没人发现此时此刻在这一方封闭的机舱里——坐着一位明星。

空乘走来走去也他妈没发现。

靠窗的位置,陆文仰着头打瞌睡,盖在脸上的剧本随机身的颠簸渐渐倾斜,沿着右脸滑落到肩膀上。

陆文的经纪人坐在隔壁,寸头,黑框眼镜,斥巨资凑的一身耐克。他越过隔板把剧本捡起来,卷成筒状朝陆文的肩膀敲了敲。

陆文一激灵睁开眼,直起了脖子。

他没墨镜和口罩,也没化妆,一张脸干干净净地露着——小麦色皮肤,眉骨突出,鼻梁高挺,轮廓线条流畅而立体,有十足的男人味。可一双眼睛搅了局,眼尾润而不尖,眼下卧蚕饱满,给这张充满男性荷尔蒙的面孔添了几分纯良的孩子气。

前不久他杀青一部古装剧,鬓角被发套撕扯得过敏泛红,像一道小伤口,不知道的以为他在外面跟人茬过架。

孙小剑说:“下午就进组了,亏你还能睡得着。”

陆文揉揉眼:“我是进组,又不是进监狱,为什么睡不着?”

孙小剑侧身扒住隔板,小声说:“这次和以前能一样吗?这次你可是男一号,进监狱的话那得是重刑犯。”

陆文也拧过去,扒住隔板和孙小剑面对面,眉宇间透出一股喜悦:“所以我困啊,我昨晚兴奋得大半宿没睡着觉。”

这时空姐经过,温柔地提醒:“先生,请您坐好。”

娱乐圈中,一线是大咖,二线也很风光;三线身价低点,但算得上有名有姓;四线管“红不了”叫低调,五六七线即使靠后,也能撮出一拨粉丝;八线最好是自己买粉来维持一下体面。

像这种纵使相逢应不识的,一律统称为十八线。

陆文作为一名十八线的小演员,出演过四五部电视剧,每一部都是男五号及以后的小配角,没等混个脸熟便结束戏份。

入行一年半,他没有粉丝前呼后拥,没有团队大包大揽,只有孙小剑一个零经验、零人脉的职场菜鸟,为他当经纪人兼助理。

不过孙小剑鞍前马后十分尽职,犹如高三生的陪读家长。最重要的是,他对陆文充满了希望,坚信陆文终有一日大红大紫,成为娱乐圈中耀眼的启明星。

机翼拂过渺渺云烟,三个小时的飞行后,这颗没开光的启明星盘旋至西南地区,缓缓降落在山城重庆。

乘客陆续下机,陆文站起身,一米八八的身高鹤立鸡群。

他展开一件长风衣穿上,也就他能穿,换成孙小剑恐怕要拖地。内搭是简单的t恤衫,配一条chinos,脚上踩着双帆布鞋。

下机后,陆文仗着腿长在前面大步流星,把孙小剑远远地抛在后面。直走到航站楼,他停下,伫立在熙来攘往的人潮中。

孙小剑追上来,说:“刚才和剧务联系了,他说有车来接,马上把车牌号发给我。”

十八线的常态如此。在全国排的上号的江北机场,没有粉丝追,没有路人求合影,没有机场时尚照片,甚至没有剧组提前接待,还要被晾上片刻。

陆文闲不住,说:“那出去等吧,反正剧组的车有标识,好找。”

外面停着不少汽车,两个人一前一后沿着白线溜达,据以往经验八成是辆保姆车,赶上特穷的剧组,也坐过破面包。

陆文扫视过一排汽车,扫到前面的一辆,顿时停住了。

孙小剑从后面探出头,顺着陆文的视线看过去,看清之后难以置信地推了推眼镜:“……我擦。”

一辆九成新的保时捷卡宴,刚清洗保养过,车身线条泛着幽幽的光,车窗比镜子还照人。驾驶座上,司机大哥衬衫领带,相貌周正。

陆文跑过许多次剧组,这种待遇是开天辟地的头一遭,他底气不足地说:“搞错了吧?”

孙小剑朝挡风玻璃努努下巴,里面左下角贴着一张牌子,牌子上印着:《第一个夜晚》剧组,a1。

为方便统筹,剧组的每辆车都会贴号,a1属于最高档次的了。白纸黑字按道理不会有错,陆文增加了一点信心,窃喜道:“坐飞机那仨钟头,莫非我红了?”

孙小剑一惯会讲好听话,说:“不红就不能坐了吗?你又不是跑龙套的。”

陆文给点阳光就灿烂,他点点头:“对,我这次是男一号,是整部戏的灵魂,灵魂就应该有灵魂的地位。”

孙小剑极有眼色地走上前,一把拉开车门。车厢中铺着崭新的地毯,真皮的内饰精致漂亮,每一只座椅上搁着蜀绣靠枕,走近了,能闻到淡淡的香氛味道。

陆文帅气地甩开风衣,抬腿跨上车,一气呵成地坐进沙发座椅。

司机大哥吓了一跳,半转身体,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陆文和孙小剑,足足看了四五秒。

陆文伸出手,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说:“师傅,我把你帅呆了?”

司机回过神,犹犹豫豫地打招呼:“您……去剧组?”

“对啊,我们刚下飞机。”孙小剑说,“别愣着了,搭把手装行李啊。”

司机下车帮忙,一边抬箱子一边打量他们,忍不住再确认一遍:“是去《第一个夜晚》剧组?”

“那能有错?”孙小剑道,“剧务不太靠谱啊,你都到了,却不早点发车牌号,幸亏这辆车显眼。”

陆文觉得口渴,拧开车上准备的巴黎水,顺便递给孙小剑一听可乐。他喝了一口,问:“师傅,到剧组大概多长时间?”

司机回答:“差不多……一个半小时。”

陆文皱了皱眉,感觉这司机很拖泥带水,每句话都支支吾吾的。他家里有一老一少俩司机,向来恪守三条准则:回话准、动作快、开车稳。

时候不早了,他说:“行,那出发吧。”

司机没有动作,反而向航站楼张望,终于疑惑地问出口:“刘主任进去接您了,您没看见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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