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红日西坠,隐匿在这深宫高墙之后,那挺拔的背影不疾不徐的踏入那片余晖中,残阳晃得樱荔睁不开眼睛,一刹那间觉得那人离自己很远,远的她根本不敢上前相认。
樱荔的胆子向来很大,可是迈出这一步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对这个人虽谈不上朝思暮想,可是这个人是她唯一的朋友。她这辈子的自由是有限的,所以那自由的三天对于她而言是最宝贵的财富,他是那几天出现的意外之喜,即使他们一别数年,可他在她心里具有别样的意义。
彼时他十五岁,她才不过七岁,一个是有思想有抱负的少年,一个是尚处于懵懂之中的少女,但是两个人对于未来和人生都有极其强烈的愿望,那愿望看似两条毫不相干的平行线,可是到了分别的那一刻,他的愿望能够蔓延下去全赖于她的成全。
他或许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情,可是她却从来都坚信他能活下去。她这次来京城本就存着寻找他的心思,奈何自己被困宫墙,这个心思不得不耽搁下来。此时与他意外重逢,不得不说是天意的安排。
他应该会记得她吧?
他的样貌变化不大,只是气质较之十年前更加的沉稳,所以她一眼就能把他认出来。而她虽然样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可是如果她去提示他自己的名字,他也一定会为他们的重逢感到惊喜吧?
可偏偏近乡情更怯,樱荔不是个胆子小的人,可是在这一刻却少有的不那么勇敢,她怕自己被遗忘、怕自己剃头担子一头热,怕着怕着,前面那个人却忽然停了下来。
“出来吧。”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富有磁性,听起来有些耳熟。
难道他也认出自己来了?
樱荔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正要上前相认之时,一个身穿赵粉纱裙的姑娘先她一步挽住了顾行之的胳膊。
樱荔好像做了什么丑事被人窥破,下意识躲在就近的大水缸后面。
那姑娘一手挽着顾行之的胳膊,另一只手握着一只风筝,她把风筝举起来给顾行之看,“这只风筝坏了,你是要替我修好还是要再替我做一只?”
顾行之接过那只风筝,扫了一眼道,“宫中能人辈出,长公主想要一只风筝尽管吩咐下去,自有的是人来为长公主献殷勤,长公主又何必单单为难我?”
“叫我流钰。”长公主丝毫不理会顾行之冷淡的态度,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晃悠,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媚态。
这么一张绝色的面孔,哪个男人看了都会心动,可他顾行之也许不是人,被这样霸道强势的女子倾心他只觉得厌恶。
可即使疲于应付,面上还是得恭恭敬敬的,“若单单是为风筝而来,那臣再替公主做一只风筝就是了。”
长公主有一种小孩子终于要到糖吃的满足感,对着顾行之甜甜的笑着,可顾行之只是不动声色的拂开她的手,“长公主,这是在宫里。”
“宫里又如何,我还打算向皇兄讨了你这个驸马呢!只要我开口,皇兄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先帝子嗣艰难,只育有三儿一女,流钰一直被奉为掌上明珠,颇得先帝宠爱。她虽不是李太后所出,但是和李太后乃至皇上感情都很好,皇上自己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但是对这位妹妹很是疼爱,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顾行之无奈道,“长公主,臣只是一介酸腐,怕是配不上长公主。”
面对心仪的男子,长公主向来直言不讳,“世间男儿不过酸腐、纨绔、农夫、莽夫,照你这么说,应该没人配的起我了。你别不耐烦,我这是尊重你的意思,如果我看轻你,那我就直接叫皇兄指婚,哪里还会过来知会你。”
顾行之若不是忌惮长公主的地位,此时怕是要冷笑出声,不过长公主的性子他最了解,知道你越是逆着她,她越是要逼迫你,所以也不和她对着干,只是另起话题道,“南边的匪贼,西边的倭寇,东边的海盗,北边的鞑子,这些够让皇上头疼,我们的事就姑且先放放吧。”
“我们”这两个字叫长公主很满意,她今年刚满十五,大盛的姑娘十七八出嫁都不算晚,她并不是焦心亲事,而是想早些和顾行之过日子罢了。
长公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仰头对顾行之笑道,“听说薛太监举荐你做首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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