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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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上了。”明湘指指那一匣子珠,个个都是米粒大,这斗蓬做得仔细,一圈圈儿绕了金边牡丹花,牡丹上边还有四只金凤,是按着亲王妃的质式来做的:“还没问过两个妹妹,咱们这送个去,也太扎眼了些。”

安姨娘摸摸女儿的头发,女儿生的怯弱,可也到底十岁了,最好的亲事自然是嫡出女儿的,可她的女儿也不能落到别个后头去,万幸跟六丫头差着岁数,太太既抱了她往上房去,便是给自己全脸面也不会挑个差的,她笑一笑:“你大姐姐及笄,又是未来的王妃,这样的大事,咱们送份重些的礼,也是该当的。”

明沅洗了头发,采菽九红两个给她绞干头发,靠着火炉一层层烘干,再拿篦子上了茉莉花油,且一枝红玉兰花头的银簪松松挽起来,她的头发一直没剪,已经留到背腰处了。

采菽得了喜姑姑的吩咐,晚里睡前总要拿牛角梳子梳一百下,明沅抱了膝盖,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只穿着中衣露着脚尖,采苓进来瞧见赶紧要给她盖:“寒从脚起呢,姑娘赶紧脚捂住了。”

明沅应一声,只不动,采苓叹一口气儿,拿了毯子给她搭往腿,几个丫头互换一回眼色,采薇先忍不住:“姑娘心也太软了些!”到底是明沅的生母,她不敢说的过份,却低声念叨:“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因着采茵未去,很有些不解:“给咱们姑娘脸子瞧了?”

采薇啧一声:“可不是,却不是你想的那一位,是那再老实不过,一句都不敢高声的软和人。”她一面说一面拧了腰,手指还点起来。

看的明沅“扑哧”一笑,采薇急了:“便是太太,也没在姑娘跟前说这些个话,她要表功该往正院里去,扯着姑娘说这些有甚用,闲的!”

明沅倒没觉得她无礼:“你这话屋里说便罢了,我一向同四姐姐好,这话可不能落到她耳朵里去!若外头有传出去的,看我说给喜姑姑知道去。”

采薇鼓了嘴儿:“哪用姑娘去告诉,只怕这会儿,上房已经知道了。”各个房头里添的小丫头,可不抱着手炉捧着斗蓬跟着。

“别个说的算不到咱们头上,可自屋里漏出去的,也赖不着旁人,我平素没那么些个规矩,这回却是谁说,谁就领罚去。”

采薇一甩帘子出去了,明沅使个眼色给九红,九红跟着出去劝,采菽看看她并没生气的样子,帮道:“她性子急些,心里总归是为着姑娘。”

明沅缓缓吐一口气来,她为的不安姨娘,是沣哥儿。

☆、第64章 金丝卷儿(捉)

明蓁及笄倒比过年更成了府中大事,梅氏的嫂嫂自陇西赶来,还一并把梅氏送去梅家读书的明芃明陶带了回来。

西府里刹时热闹起来,既要备年节礼又要备及笄礼,还得安置屋子迎接客人,明蓁年纪渐大,这些个事儿原来还需帮手,如今只自个一人料理,指派了身边四个嬷嬷一人管着一人样。

食事器具,屋子人手,礼器礼具跟司礼接待,她虽一并办了,碍着晚辈身份总要拟了单子给梅氏看,梅氏这时候又想起纪氏来:“这些个我拿不准主意,你不若去给你好婶娘看看。”

明蓁对亲娘行事早就习以为常,只提一声:“娘那时候总是按着古礼办的,看看可有缺什么?”梅氏的笄礼是很盛大的,在陇西有头脸的俱来了,她只记得当时如何风光,要说一步步怎么操办却实不记着了,身边又没老人能提两句,还是一路侍候的她的丫头,还能说上两句:“只记着原来是要围绣幛的。”

说的全是不着四六的话,明蓁也一径听着,出了门心里叹口气,转头便去了纪氏那儿,纪氏听见她说的,端了茶盅儿一笑:“帟幕是必要围的,在屋子的东北角里,既挑了顺德堂,那倒不必画阶了,只列出正宾位同赞者们便是,余下的比着祠堂里头的摆,再错不了。”

这些明蓁却有些不知的,又没亲戚好帮,几位嬷嬷打小进宫,倒是见过公主笄礼,却不同按样子办下来,她即点了头:“多谢二婶了,我这儿确有些不凑手。”

纪氏也知道她为甚不凑手,梅氏却也是想着女儿的,她想把顺德堂前两株古柏换成台阁梅花,台阁梅氏蕊中含蕊,花中有花,俗名叫作有喜花,得着这样的好意头,往后自有好福气。

纪氏丈夫不在身边,也不愿去插这个手,袁氏一向只顾着自家,这会儿也不开口,颜顺章竟还觉得妻子想的很对,把明蓁一人晾在那儿哭笑不得。

过年时候不动土,这会儿都要腊八了,竟还想着要移株,冬日里移栽,哪有成活的道理,好好两株柏树活不成,连移来的梅花也活不成。

纪氏原在妯娌间还会包揽,自得了灏哥儿,便万事都不想了,她要全脸面,叫外人看着颜家三房和睦,反倒还落了家里的埋怨,明蓁写嫁妆单子那事儿,袁氏便说是纪氏有意要摸西府的家底。

这些隐隐绰绰的话传出来,纪氏也不好发落,所幸梅氏读书读的酸傻,听见这话也只一哂,她一向瞧不上这些,到这个年纪了也依旧还瞧不上这些。

明潼倒是生了一场气,她再没成想叫娘受这排揎,那房里的明涴原来就关在屋中,轻易不叫她出来,东府西府办的几回宴请,便连帖子也不曾送去,总归她是个三岁小娃,懂得什么,如今明涴五岁了,却还不曾到姐妹间来。

明潼有意忽略,底下几个妹妹跟着,偏袁氏还不觉着,也觉着女儿还小,她自家不认字的,也没想着要女儿认字,什么琴棋书画,更不必去学,女人家,只要理得后宅便是,学得这样能干,又有什么用处。

纪氏又不是泥人,便是泥人也有几份土性,她不沾手,是想着了没开口,到得梅氏,她却是真想不着,两个不曾开口,男人家更不会管到后宅去,颜丽章自个儿淘换善本珍本,竟不知道女儿到如今还不识字。

“你那头办事,我倒想叫你几个妹妹去看看,总也有了些年岁,往后出门子,见过大事就不慌了。”不一定嫁出去能办大事,但见着事不能怕,不能丢了娘家的脸,叫别个说她没教养好女儿。

明蓁一听就明白她的用意,立时就点了头:“只我那儿乱得很,妹妹要来我派了人来请便是,婶子这儿也要年礼,便不叨扰了。”

等三姐妹夜里再来请安的时候,纪氏便道:“你们几个也都大了,除了读书,也该晓些旁的事,西府大姑娘那儿要办宴,你们姐妹便跟着去瞧瞧,往后遇着了才不怵。”

明湘明洛两个面上带红,往后说的可不就是出嫁之后,带着羞意应声,退回去的时候,两个交换眼色,明沅叫她们挤在外头,她啼笑皆非,才这个年纪倒已经想着亲事如何了。

笑意一闪而过,当真想起亲事了,到了这里才知道亲事绝不是小说电视里说的那样,女人是有选择机会的,寺庙里一见,花会里一见,自此就生情结缘联姻。

小姐身边跟着四个丫头,一只脚动八只脚跟着,她不过一双眼睛,后头还有四双更跟,初中时候看的小说里那些大家庭里落水私通陷害,简直可笑至极。

纪氏便喜欢每一个庶女了?不见得,可她依旧得把她们教养好了,只有教养好了,她娘家女孩的德性才有保障,明潼的德性才有保障,外头人又不能进到内宅来住上十天半月相看,看一个女孩儿的品性,看的就是母亲。

两个少有这样兴奋的,连明湘都掩不住笑意,明洛吱吱喳喳说个不住,一时问明儿穿什么衣裳,一时又说总不好空了手去,得带点儿东西,等发现明沅一直不出声,又转回来拉了她的袖子:“六妹妹,你穿什么?”

明沅笑一笑:“前儿不是才送了衣裳来。”自小到大,除开明潼,她们几个的衣裳一季总有一套是一样的,除开身量不同,花边纹理颜色俱都一样,这大概像是庶女制服,办大事出客的时候穿的。

明洛一闷,连明湘都转过身来,两个也不是笨人,明洛叹口气:“我还想穿缠枝牡丹团花的那件呢。”

“牡丹是大姐姐,咱们是绿叶。”明湘接了口,显是已经预备穿一样的出去了,连着首饰金锁也是相同的,除开她们,澄哥儿沣哥儿两个也有一样的衣饰。

明洛觉着没趣儿,她喜欢穿戴,张姨娘又事事依了她,她的衣裳箱子倒是三个姊妹里头最满的,一件小袄一条综裙,这个年纪已经穿起高底鞋子来了,上边缀着珠子,还特意在暖阁里掀起来给她们看,看的明湘满眼羡慕。

明洛垂头丧气的回去,到得门边伸手捋了朵腊梅,噘了嘴儿跺脚:“没趣儿!”哼一声转身回去,一姐一妹反而笑看了她。

再行得一段儿明湘也到了地方,她们自沣哥儿去见过苏姨娘,虽还来往如常,却总有些尴尬,明沅笑眯眯的看她进去,明湘却回转身来,拉了她的手,拖她行到树下。

风一吹,枝上几朵蜡梅扬下来落到明沅头上,明湘伸手给她摘了,冲她露出一点点笑意:“明沅,我代我姨娘,多谢你。”

第二日三人穿着一色四喜如意云纹锦袄,下边一色蜜合色综裙,颈里一样的金锁,发饰挂件也是一样,明洛也不曾穿高底鞋,同纪氏请安的时候,她一打眼就笑起来:“头一日去,这么着很好,明儿再换了一色的衣裳,过得两日去得熟了,再换便是。”

那就是还要穿两日同色的衣裙,可到底能穿自家衣裳了,明洛笑一笑,接了一碗糖蒸酥酪,仔细吃用了,才一道往西府去。

连礼也是一样的,不过几道点心再配上茶水,往大屋里去见过明蓁,一时也插不上手,坐定了看着明蓁一件件的料理事体。

“北上为首,立了案,把酒器摆在那头,帟幕的花色可定下了,支上架子,防着明堂门大开着吹倒了。”她说得两句,还转头笑一笑:“我这儿腾不出功夫,你们自己顽罢。”

仆妇上了一台小圆桌,上头摆的各样吃食,还有双陆花牌,纪氏让她们来是学东西的,明湘存着心思,明沅也不孩子,只明洛一个拿那些花牌下来翻找,还一字儿排开:“咱们来抽牌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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