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未婚夫之后 第1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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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肇唤了一声,发现陆安之毫无反应,狱卒提了油灯过来,光亮打在他脸上,发现陆安之满面潮红,似乎昏迷多时。

“人犯死了可无法交差,去问问你家将军,能不能换个地方看守治病?”

狱卒小跑步出去一趟,回来请示:“将军说换到哪?”

沈肇斟酌:“你瞧他昏迷不醒,又是个文官,就算是想劫狱恐怕也没帮手,不如就找个干净点的民居看押起来?”

狱卒再跑一趟,回来之后打开了牢门,唤了俩兄弟进去把陆安之抬了出来,沈肇扫了一眼,发现陆大人双目紧闭,不知是久病的缘故还是牢里的伙食太差,靠近了才惊觉他瘦的脱了形。

郑虎倒也不怕陆安之越狱逃跑,果然就近寻了无人的民房把人弄进去住着,外面守一队小兵,他自己也能进去瞧一眼,不必再闻到牢里的味道便大吐特吐了,朱实怀疑他是给自己行方便,而非听从了沈肇的建议。

不过既然陆安之是重要人犯,郑虎又手握兵权,算是本地的地头蛇,他们京里来的也不好公然与之为敌,还要摆出沆瀣一气的架势,一起夸赞梁有道治军有方,陛下极为倚重。

有梁有道的名头在三人中间做粘合剂,很快便称兄道弟亲近起来,郑虎还向两人抱怨:“姓陆的想一死了之,留下吴江这个烂摊子给谁收拾?”

姓郑的运气不错,过得两日陆安之还未醒过来,朝廷派来赈灾的官员到了,很快发现本城疫情严重,一面派人向各州府求援征召大夫,一面把郑虎拘押的大夫全都讨了来,开始治疫施粥。

沈肇有幸派人去讨了一碗粥来,发现虽然是陈米,熬的粘稠度也差一些,总比饿肚子强。

朝中赈灾的粥向来有规定,必须插筷不倒,才开始施粥便达不到标准,想来一部分银两定然进了有心人的荷包。

不过沈肇另有要务,更不便插手赈灾之事,假作不知,守在民房内静等陆安之清醒。

陆安之在搬离牢房的第三日终于睁开了眼睛,鼻端空气清新,周围环境不似牢房,他疑惑的转动眼珠四下打量,忽听得一道声音:“陆大人醒了?”

“你是何人?”

原本是极为寻常的一句话,但沈肇倒茶的手却僵住了,眼瞧着水漫过了茶盏,他总算想到了应对之策,递了温茶过去,等陆安之连饮三盏,终于缓解了身体内的干涸之后,他默默的从怀里掏出沈子源那块玉佩,递了过去。

女儿的订亲信物,陆安之自然认识。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俊美的男子,试图从他面上寻出小时候的模样:“原来是源哥儿?长这么大了,我都没认出你来。”以岳父考校未来女婿的目光来看,眼前俊美的年轻郎君也无可挑剔,更何况他能不远千里来吴江。

沈肇:“……”

沈少卿审案向来讲究实事求是,最恨隐匿不招的犯人,但是平生头一次可耻的撒谎了,既没承认自己是沈子源,也没否认陆安之认错了人。

陆安之将玉佩还给他,越看越满意:“你见到微儿了?”不然如何能拿到玉佩。

陆衍前段时间跟着新城郡主来探监的时候就悄悄告诉他,陆微早已动身前往京城求助,说不定很快能想办法救他出去。

陆安之深知家中父母兄长的秉性,钻营的本事有,救人的担当无,谁也不会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仕途,却巴不得他献出一身血肉滋养家族。

他不好戳破真相让儿子失望,只能微笑着表示期待,真没想到女儿搬来的救命竟然是未来女婿,太过意外。

沈肇道:“微儿她……不方便来探望您,我此次是宣谕使,奉命前来调查吴江大堤坍塌之事,这才有机会见到您。当着郑虎的面,还请您务必装作不认识我。”

陆安之一颗心落回肚里,颇为欣慰:“你父亲也没写信告诉过我,你竟然已经能独挡一面了。沈兄近来身体可还好?还是一样贪杯爱画?”

沈阁老虽年纪老大,但深得新帝信任,还时常在宫中留宿共商国事,沈肇忙起来,父子俩有时候在宫中见的倒比家里还勤些。

沈肇:“我父亲……很忙。”

陆安之与沈弈分别多年,虽年节偶尔会有书信来往,但到底不熟悉他的日常,还当沈弈转性了:“你父亲平生最不喜拘束,只想散诞逍遥一世,没想到也有忙的时候。”

他还待叙旧,忽听得外面有脚步声,沈肇已经起身,以审问犯人的口气硬梆梆问道:“姓陆的,吴江府历年的账簿呢?”

郑虎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沈大人,你已经开审了?”

沈肇道:“陛下令我等尽快查清真相,押人犯进京受审,我与朱大人来宁州日子不短了,再耽搁下去只恐误了陛下之事,只得加紧审理,没等到郑大人来,原是我的疏忽。”

郑虎听得他这番话,心下熨帖,暗道果然是好兄弟。梁大人好手段将阁老府的公子都拉到了梁家大船上,为众人保驾护航,他就更放心了,大咧咧道:“为兄来不来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要让姓陆的把往年吴江府的账簿吐出来。”

陆安之恹恹靠在枕上,闻言苦笑:“郑将军想要吴江府账簿何不早说?当时城内乱成一团,我怕重要的东西被水泡了,全都让差役送到山上寺中,跟方丈借了一间静室用来放置重要的公文账簿,郑大人想要差人去取便是了。”

郑虎闻言大喜:“不枉我找人替你治病,救了你一命。”

他原在军中带兵,不懂地方庶务,还是收到宁城梁府传来的消息,提点他找到吴江府历年修河堤的账簿,这才准备审陆安之,不巧他却病了。

他喜滋滋找人去搬账簿,留下陆安之与沈肇两两相望。

第二十九章

郑虎派人前往山上寺中取回吴江府账簿, 却发现独独缺少历年修河堤的支出账簿,不由怒从心头起:“这个姓陆的,他是耍着我玩吧?”

他气咻咻去寻陆安之对质, 对方久在牢房,难得搬到一间像样的屋子,三餐不再是猪汤狗食, 还有大夫随时跟进病情, 缓解了身体的不适, 见到了未来佳婿,人逢喜事精神爽,于是睡起来格外酣畅, 无人打扰除了喝药吃饭, 能睡到天荒地老。

郑将军脾气暴躁,叫醒人的方式还不大礼貌, 抬脚踹门, 两扇关的严实的木门砰的砸进屋,尘土簌簌往下掉, 陆安之还当大堤再次坍塌了,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郑将军哪里这么大火气?”陆安之拥被坐起,咳嗽两声善意提醒:“大夫说我这毛病会传染,大将军要不站在门口说?”

他那架势太过凶悍,好像屠户提着菜刀对着砧板上的肉比划,而陆安之怀疑姓郑的要将他大卸八块,及时出言阻止。

郑虎近来已经见识过不少时疫病人, 暗骂一声晦气, 不过到底再未踏进房中一步, 隔着门槛粗声粗气的问:“陆安之, 吴江府历年修筑河堤的账簿呢?”

陆安之一脸茫然:“不是全在一处吗?”

郑虎最烦躁读书人的肠子,分明大家吃一样的米粮,但唯独他们的肠子就比别人多绕几个弯:“要是全在一处,本将军还会来找你?”他怒道:“说吧,你把历年修河的账簿藏哪去了?”

陆安之大喊冤枉:“大人,开始下雨的时候我已带着人四处跑,整日不着衙门,后来见情况不太好,就吩咐人把府衙之内重要卷宗账簿全都送上山了。只是不巧得很,当时押送账簿的张青在河堤坍塌之时被洪水卷走了。后来我更是忙着救灾,将军来的时候也见到了,当时情况紧急,我哪有时间亲自查验这些?”

他倒也没说谎,郑虎进城的时候姓陆的跟灾民似的,半个身子都在淤泥里泡着,跟城内青壮一起干活,不像官员倒好似城中普通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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