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2 / 2)
是说妖怪吗?鹤丸用指尖顶着酒盏玩耍般快速旋转,但朱红色小杯里满满的酒液一滴也没飞出来。
妖怪,是无意识亦无形态之物,人则具有躯体与情感,卖药郎伸出纤长的手指,于杯中沾了一点酒液后在长几上写下两个字,愤怒、憎恨、贪婪当人的感情吸引妖怪,二者合为一体的时候,物怪就诞生了。
指甲染为藤紫色的手指在朱漆面上轻轻绘过,留下逐渐消失的字迹。
妖怪,与人心,缺一不可。
那么,你的箱子里装着什么?大胁差的注意力多半放在那高大的箱子上,他指间夹着一根筷子,轻轻垂下眼帘问,听起来非常熟悉是刀剑想要出鞘却受阻的声音。
哦?你的听力很敏锐,正是如此。
一旁的箱笼抽屉突然打开,一柄尺余长的短剑从中呼啸着飞出,挡在药郎面前。
剑鞘装饰着红绿宝石,刀头则是赤面白发鬼的模样,剑柄上的铃铛随动作发出叮铃一响。
哦呀?不知何时已经压低身体摆出攻击姿势的大胁差讶异地发出一个询问音,为何不出鞘呢,害羞了吗?
青江,审神者笑着摇了摇头,到我这里来坐。
好,好。笑面青江叹着气放下筷子,走到审神者斜后方跪坐下,被京墨的眼神一看之后又从善如流地改为盘膝坐在他身边。
咒术与普通的刀剑对物怪是没有作用的,卖药郎伸开手掌,短剑乖乖回到他的手心,让那手指理了理自己的白色发丝,这是斩除物怪的退魔剑,然而,要拔出它需要物怪的形、真、理三者齐聚
各位的形我已见识到了,药郎将剑横在面前,却难以判断真与理,可否请各位为我
一一道来呢?
哈哈哈,是认为我等都是所谓的物怪吗?三日月笑起来,暗藏弦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不错,借由人类的感情与心得到躯体,这便是形,那真与理又代表了什么?
真即是形成此事的缘由,药郎并无拒绝的意思,只是逐一解释过来,似乎已经将这些话说过千百遍,理则是人心的样貌,是什么人,如何变成这样,想要做什么这即是形、真、理。
听起来确实和我们很像,小狐丸看了看京墨后才继续说,然而又不完全一样,至少,小狐并不是因为愤怒或是憎恨这样的情绪才被唤醒的。
虽然也不是爱,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谁,才被唤醒的呢?
大狐狸抖抖耳朵,很快将这个小小的疑惑忘在脑后。
为和非人之物而战,才诞生了我们,鹤丸一弹指,让那酒杯回到桌面上落好,伸了个懒腰说,保护人类,这就是我们的真。
退魔剑上的鬼口张合了几下,最终咔的一声勉强合住。
至于这理三日月以扇掩面一笑,人心的样貌,就要问我们的主公了,我们的心,都在他那里呀。
他还向看过来的审神者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一笑。
本来静静听着的审神者只能无奈地笑起来,如果他真的能说出心的样貌,也不至于连自己的事都难以确定,还要借助外物来帮忙。
退魔剑再度咔咔地响起来,药郎轻轻动了动嘴唇,似乎是在与它交谈,好一会儿后才让退魔剑滑进自己的袖子里。
我们于此地只是过客,审神者静等药郎看过来后才说,原本与此地无因,今后也与此处无果,只是要将走错方向误入其中的轨道带回罢了,你与我,都是维护秩序的同道中人啊。
他看向外面的天空,晦暗的云层依旧笼在这不夜城上方,不知道其中潜藏着什么。
而且,能在此相遇,便必定是有意义的。
短暂的相遇啊
卖药郎与他一同看着夜空,轻轻叹息了一声,不再追究这些存在的来源。
那么这几日,请不吝赐教了。门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隔壁还有挪动重物的声响,审神者轻笑着安排好了之后几日的行程。
药郎静静看了他一眼,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打扰了。
扬屋的侍者麻利地在这房间里加了一条长几,将桌上分毫未动的酒菜收下去,重新摆上更丰盛的食物,隔壁的忙乱逐渐平静,一切准备停当后,相隔的拉门被推开,老板娘伏在廊外为他们介绍接下来将要开始表演的净琉璃剧目和声名远播的演唱太夫。
笑面青江没能如愿看到那把剑出鞘的样子,这时也懒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反正酒水寡淡,菜也不好吃,干脆假装贴身侍奉审神者,一脸严肃正经地给审神者喂白萝卜。
京墨纵容地看了他一眼,对喂到嘴边的食物一概照单全收就算全是素菜,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
药郎以手支颌饶有兴趣地看他们一个喂一个吃的样子,似乎觉得这一幕比台上的净琉璃更有趣。
怎么位置又有变化,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百思不得其解的老板娘用眼角余光偷偷观察了一下后立刻眼观鼻鼻观心,想起刚刚隔得老远也能感受到这屋中的压抑气氛,如同滚雷即将到来前的安静时刻那样令人心悸,让她根本不敢靠近,但突然那种感觉就消散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吉原见到如此严肃的人们,若是有事要详谈,为什么不去茶屋,更为僻静隐秘,到了吉原不热闹起来,还能是吉原吗?
老板娘故意加重了对演唱者的介绍,这位曾经被幕府的大人物夸赞过的演唱者是她这里才能请来的人,当然出场费用不菲,但凡来吉原的人,无一不以能够请到他表演为荣。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客人只是随意地听着,并没有谁表现出太多的兴趣。
是乡下人听不懂?还是并不对这种水平感到惊讶呢。
老板娘内心活动丰富得都要从面上溢出来了,看在金子的份上,她可是请了艳名远播的藤姬过来,若是因为没有欣赏水平而被拒绝了,难免让这桩生意不够完美。
正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几个人从她面前轻飘飘地路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进屋了。
怎么回事?
老板娘看见自己的人在廊下向这边张望,忙挪了挪低声问。
他们说是这里客人的侍从,自己带了酒来,男人一边说一边还向里张望,一个个都走得快得很,根本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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