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1)(2 / 2)
他刚才脑子还迷迷糊糊,但是现在已经逐渐回想起了一切。
他浑身上下还没有什么力气,说话也有些虚弱。
你再不来,我还以为我要真烧死在那了。
释无机闻言垂下了眼,.
殷怀强撑着坐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问他,你给我的那件衣服呢?
释无机缓缓摇头:它已经没用了。
殷怀还有精神开起了玩笑,你就这样对大功臣吗,要知道没有它我可能就被烧死了。
殷怀也喜欢了他的安静,他坐直后这才打量起了四周。
当看到自己被团团围在中央时,迟疑道:这是在干什么?
看起来和招魂仪式似的,可他又没死招什么魂。
释无机静静解释道:你虽然死了,可如果不改变你的模样没过多久就会被人发现。
殷怀愣了愣,随即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捂上了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问:所以你给我把脸换了?
释无机微怔,随即道:不是,脸还是你自己的脸,只是给你戴上了面具。
殷怀忍不住看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面前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和自己原本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额前的那点朱砂。
这个不能去吗?殷怀抚上了自己的额前。
释无机抿了抿唇,而后垂下了眼,避开了他的视线,不能。
殷怀闻言也不以为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这真的是面具吗?怎么完全没有任何不适感,倒像是真的从自己脸上长出来似的,毛孔能够呼吸般自然。
他依稀记起了之前去那江中鬼市时,那老头所说的话,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做出令人神不住鬼不觉的面具。
想来那个人就是释无机了。
想到这里,他望向释无机,语气里是真情实意的感激。
多谢。
释无机抬眼看着他。
殷怀浑身上下畅快无比,只觉一直压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被挪开,朝他轻快一笑:我们赌赢了。
在回宫前释无机就给了他一样东西,让他在必要的时候服下。
那时他心中便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知道释无机不可能将天机告诉他,所以便也没多问。
所以当回宫后遭逢变故,他心中还生出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释无机原来指的就是这个。
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个逃跑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卸下担子,不会有任何人去找他。
柳泽给他设局,他便利用了他设的局。
两个人都达成了所愿,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对于柳泽,他一直都知道他的那些野心,所以倒不会特别惊讶。
只有一点让他有些出乎预料,他以为登上帝位的会是殷誉北。
还是说这一切都还没结束?
释无机听到殷怀道谢的话,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淡。
我说过答应你的心愿一定会达成。
殷怀回过神后望着他,望着他,展颜一笑。
这次还多亏了你。
殷怀又问:你是不是早就替我占过卜,知道我有这么一个死劫。
释无机:天相不能乱言。
殷怀微微皱眉,疑惑不解道:那你之前还总说你不能插手世间之事,这次为何还要帮我逃出来。
回应他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释无机轻轻别开对面人紧盯自己的视线。
我只是在让事情回到原有的轨道。
什么轨道?
释无机又不说话了。
见他又和自己打哑谜,殷怀叹了口气,现在他已经习惯了和释无机的相处方式。
这个人太好懂了,只要遇到不想说的事便装哑巴,连撒谎似乎都不会。
总之,这次真的多谢国师助我。
殷怀说完后顿了顿,摇了摇头,自嘲一笑:不然的话我这回可能真的就要死在那了。
当被下放到天牢时,他本来心中还有些惴惴不安,当看到释无机出现,他才彻底的放了心。
因为这意味着他没有食言。
他给了自己火石,还有那件不会被火烧的衣袍,还让自己提前服下了药丸,以免自己被烟雾呛伤。
甚至还事先准备好了替换的尸首,一切都做的天衣无缝。
释无机垂下了眼,雪白长睫轻轻翕动,清清冷冷的面容如同皎洁雪莲。
只听他轻声道。从今天起你便不再是大殷的陛下了。
他掀起了眼帘,然后注视着殷怀,薄唇微动。
你只是你自己。
殷怀微怔,然后朝他展颜一笑。
自然。
龙鸾殿里熏着的依旧是熟悉的淡淡清香,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门,见里面一片漆黑,刚想掌灯就听到一阵温润中略显沙哑的男声响起。
不必。
是。
小太监轻手轻脚的上来,从香炉里将灰烬捞起,又换上新的香料,不消一会袅袅清烟就在半空中升起。
他正要退下,倏忽间冷不丁听到一声。
你说他真的死了吗?
小太监一怔,神情有些迷茫,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指得是谁。
他刚伺候这位新帝,也拿捏不住他的心思,只大着胆子顺着自己揣摩的意思说。
陛下放心,是断气的,绝无生还可能。
见黑暗中那人没有说话,小太监以为他是不悦,连忙又拍着马屁。
按规矩废帝的尸骨是不能入皇陵的,但皇上仁慈,破例厚葬入了皇陵,算是给了他死后的体面,还是算风风光光入葬,这到了地下,他也会记得陛下的好,托梦给陛下。
黑暗中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只听他轻声一笑。
他怕是恨不得杀了我。
小太监一阵心悸,连忙陪笑,怎么会,那场大火事出突然,谁也没有料到。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他心里也知道,古往今来,帝位之争,落败的几乎没有善终的结局。
虽然人人都说眼前这人脾气好,为人温和,但是他也伺候过这么多人,看人的眼光也是有的,这位想必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主,
窗外的月色倾泻而入,小太监不经意间抬起了头,随即就是一怔,这才明白他为何不让掌灯。
只见坐在案前的人一袭青衣,面容清俊温雅,只是面上没有血色,在冷月笼罩中更显苍白。
他桌前摆放了许多酒壶,散落一地摆放着。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屋子里熏着的这份量明显不正常的香料,也是为了遮掩着浓重酒气。
小太监眨了眨眼,连忙低下了头。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皇上去被烧毁的天牢时,见到了废帝已经被烧成不成人样的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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