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0)(2 / 2)
铜鹤香炉里升起袅袅香烟,殿内萦绕着淡淡清香,四周的摆设还是和从前一样,只是坐在书案前却是换了道身影。
此时已经下朝,他换下了明黄龙袍,只着浅青长衫,衬得他气质矜贵温雅,面容清俊,
只见他微微垂眼,视线落在奏折上,眉间微蹙,面色微微发冷。
陛下。有一小太监为他奉上温茶。
柳泽回过神来,微微转头,接过来后朝他一笑,温声道:把这香熄了吧。
陛下是闻不惯吗?之前
话音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小太监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惨白的盯着他,忙不迭就要求饶。
之前什么?柳泽神情终于少了几分心不在焉,微微侧首看向他。
.那小太监不敢继续说,嗫嚅着低下头。
柳泽放缓了语气,温声道:朕恕你无罪。
之前废帝就喜闻着香,半夜睡不着时常让喜公公点着。
他夜里常睡不好吗?
有时
小太监说着就要上前替他将香熄灭,冷不丁却听到他淡淡开口。
不用了,你下去吧。
此时英国公从外迈步进来,神情凝重,殷誉北已经带着大军赶了回来,应当也是听到了风声。
柳泽微微一笑,似是毫不意外,小香山的那群兵没清剿成功,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他手上有兵,若是他真的不怕天下悠悠之口说到这英国公面色一沉,不行,我们得思考一下该如何应对,以备那疯子万一真的做出什么事。
水墨在宣纸上逐渐晕染开,柳泽又画上了一笔,漫不经心道:他确实手握军权,可手里有兵的人也不只他一个。
英国公闻言一怔,见他神色从容,心中微微一定,也是,他处事向来思虑周全,自然已经想好了对称。
想到这他心情放松了许多,看四周空荡荡的,随口问了一句。
你那雀儿怎么不在了?
柳泽笔上动作微微一顿,随即又垂下了眼,语气淡淡。
飞走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飞走了,我就说你该选个牢固点的笼子,不然这雀儿机灵得很,肯定会找时间逃走。
柳泽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不知是在笑什么,只轻声道:你说得对。
他转过头望向英国公,琥珀色的眸子里晕着浅淡的光,清清浅浅的,却无端让人生了一身冷意。
所以朕准备了一个很特别的笼子。
英国公好奇问:怎么个特别法?
柳泽却是一笑,静默不语。
英国公见状也没在意,又说了一会话便告退,新帝登基,百废待兴,他也不好在宫里久留。
殿外月色皎洁,透过一方薄窗可以看见殿外荷池。
等他走后,小太监窥上方的人的脸色,机灵道:夜深了,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这些折子可以明日再批。
柳泽不动声色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淡淡的嗯了一声。
熄灯吧。
小太监低着头,察觉到自己脚前掠过青色袍角,等人走后,他才敢抬起眼,忍不住望了一眼方才新帝视线所及处。
见那除了一地残荷,别无他物。
小太监心中正疑惑,骤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
那是天牢的方向。
这几天殷怀几乎是数着手指过日子,他靠在墙上,起初他还嫌弃墙脏满是污垢,现在他已经没有力气去嫌了。
天牢里的伙食一顿比一顿差,今天早上已经带了为冷水配馒头的地步了,殷怀怀疑再这样下去,可能馒头都会没了。
于是他今天早上难得的提出了抗议,他好声好气的给牢役说。
就算是死囚,死前总得吃一顿好的吧。
得到的只有矮个牢役的冷嘲热讽,你以为你现在还在什么地方,还想穿金戴银,锦衣玉食?省省吧,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比我们这些你最不当一回事的下人还不如。
殷怀觉得有必要澄清一下,他扒拉着栏杆,神情恳切,我很把你当一回事的,真的。
高个子看不下去了,皱起了眉头,小声说:如果陛你吃不下,我中午的饭可以余给你,只是不知不知你看不看得上。
殷怀来了精神,我不挑食。
矮个子嗤笑了一声。
而几人不知道,就在不远处的黑暗里,角落台阶处站了道明黄身影正静静望着这一幕。
站着的人身旁跪着牢役头头,他正吓得满头大汗,不知道皇上怎么会忽然想起来这看望废帝。
柳泽的面庞一大半隐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微压的薄唇。
朕记得有让人给你说过好好照顾废帝。
那牢役头头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陛下放心,奴才自然有好好照顾他。
柳泽看了他一眼,向来温和的脸上没有笑意,旁边侍卫见状,立刻心领神会,就上前去将他头牢牢地按在地上。
额头和泥地发出清脆的碰撞,那头头下意识想要痛呼出声,下巴便传来一阵剧痛,他竟然生生的被人卸了下巴。
柳泽微微蹲下身子,平视着他的眼睛,他此时脸上又带着了温和的笑意,可是那笑落在他眼里,却犹如张嘴吐信的毒蛇般可怖。
柳泽薄唇微抿,轻轻道:接下来的话朕只说一遍,你要仔细听好。
呜呜呜
他不能说话,只能呜咽着点头,眼泪混着口水糊了一脸。
他说话声音极轻,轻到只有地上跪着的人听见了,他听清后猛地睁大眼,然后不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柳泽这才直起身,神情淡淡,让他起来吧。
陛下
见柳泽转身就要走,跟在他身后的沉月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要走了吗
她不明白为什么到了这又要走。
柳泽一言不发,默了有两三秒,才轻轻摇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望着柳泽离开的背影,沉月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那人身子实在消瘦了不少,气色也比不上从前,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现如今竟然为了填饱肚子去吃下人的东西。
难怪陛下一进来后看见那一幕便站着不动了。
她轻叹了口气,这都是孽缘,注定不会有好结果。
最近不知怎么的,殷怀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那日抗议有效,他的伙食竟然真的有了很大的改善。
望着眼前的珍馐美馔,殷怀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释无机也吩咐人给他送来了衣物,那衣物雪白,摸上去丝滑冰凉,一看便知非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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