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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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怀心中知晓,她应当就是长善郡主了。

殷誉北称帝后悔残暴成性,这世上别人的生命对他来说和阿猫阿狗没什么区别。

但是有一人例外,那便是长善郡主。

长善郡主乃先帝在世时钦赐的封号,她为魏贵妃胞妹所出,魏贵妃生子难产逝世后,太皇太后为了抚恤魏家,特意接了她胞妹的嫡女进宫,让先帝赐封为郡主。

殷誉北称帝后杀光了宫中皇室中人,连长善公主敬爱的皇祖母也不例外,只因她阻拦他纳长善为后。

封后大典当日,长善想以三尺白绫了结自己,可惜被他发现,直接用她自尽用的白绫将她双手缚的严严实实,吩咐宫人为她穿上凤袍,就这样被送上了后位。

后来长善也不止一次想过杀了殷誉北,可每次都失败告终,殷誉北也不恼他,但最后还是将她囚禁在了深宫之中,只许她见自己一人,看自己一人。

旁人若是背地里嚼长善一句闲话惹了她不快,下场便惨不忍睹。

长善成了他一个人的金丝雀,被牢牢的锁在后位上。

而这场狗血三角恋里,只有他的下场会落得最惨,一刀刀活活凌迟而死。

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悲惨结局,殷怀悲从中来,又斟满了一盏酒,自顾自的喝着。

他一定要跑路,头都不回的那种。

以往他很少有这种放肆喝酒的机会,现在自然要喝个痛快。

哀家记得再过不久就是祭天大典,明镜台准备的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已万事妥当,只等陛下移驾明镜台。席间有一朝臣拱手答道。

殷太后颔首,又转头看向下方的一道玄青身影,笑着道:柳相可是我大殷朝的国之栋梁,平日里朝中诸事多仰仗您了,柳相可得万万保重身子啊。

她的语气轻柔,但若是细听却有点意味深长。

殷怀也察觉到了此时的暗波汹涌,他好奇的望柳泽的方向望去,想看他会作何反应。

众人视线聚焦处的柳泽抬了抬眼,这才将视线从手中的酒盏中移开。

只见他回望过来,神色从容,他微微勾唇,不急不缓开口:这本是微臣的份内事,多谢娘娘关怀,臣,先敬娘娘一杯。

他说话的声音一向很轻,却有种莫名安抚人心的力量。

殷太后眼里添了几丝笑意,叫了声好。

柳相还是好酒量。

柳泽面色不改,微微一笑:太后娘娘过誉了。

此时殿内歌舞升平,鼓乐齐鸣,下方的人个个喝的红光满面,好不热闹,

殷怀撑着下巴看着下方的人,此时他已经有些醉了。

他眨了眨眼,目光逐渐聚集,努力的给下方每一张脸对上号。

那位喝的红光满面和人行酒令的是英国公,崇德二年,因不满新帝篡位,勾结前朝妄想复辟,事败之后被处以极刑,全家老小皆被斩首,妇孺也不例外。

那位正色眯眯看着舞女的是王太尉,崇德四年,因忤逆新帝,被杖折而死。

那位面无表情立在那里的是赵将军,同年,战死沙场。

那位

殷怀眼神自然而然的挨个望去,冷不丁便对上一双含笑的温和眼眸。

那位就算了。

殷怀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柳泽的下场着笔不多,谋夺皇位失败后,最后结局只有一个字。

死。

但是怎么死的,殷怀却不知晓。

殷誉北上台后,几乎可以说是将整个朝堂大换血重来了一遍,留下的都是些对他俯首称臣之人,还有的就是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新贵。

殷怀心中感慨,觉得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个暴君都不算名副其实。

不过话说回来,殷怀视线从殿内一一扫过,这才发现少了个人。

殷誉北本应也在这里,却唯独少了他一人。

按理说这种宫宴殷誉北应该在受邀之列的,可是不知为何他没有出现在此处,而且在场的人也都闭口不提,仿佛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誉王是不是还没来?

殿内蓦的一静,顿时鸦雀无声,纷纷望向殷怀,神情惶恐不安。

众人都心知肚明,皇上和誉王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现在听他这么问都以为他要发难。

谁不知道皇上他最厌恶之人便是誉王,平日里和他对着干都是轻的。

前不久还在朝堂上拿了玉玺扔了那疯子,之所以说那誉王是疯子,是因为他竟然未将他的父母兄妹下葬入土为安,而是将其放于冰馆之中,不管他父亲同僚如何哀求都无动于衷。

说实话朝中大部分人还是有些怕他的,当年他尚是小孩时,便能够在死人堆里待上几天几夜不哭不闹,就不像是个正常人所为的。

想必誉王是有要事缠身,不便前来。太后不动声色的按了按殷怀的手。

殷怀见众人如临大敌,生怕他当众发飙,心里觉得好笑,但是面上不显,只嗯了一声,便不说话了。

酒过三巡,一曲终了,殷怀已喝的半睡半醒,盯着酒壶出神。

殷太后瞧见了也知他再这样待下去恐会失态,于是借口说陛下乏了,招呼身侧的宫人送他回宫,留自己主持大局。

殿外夜色已深,弦月如钩,寒风凛冽刮来,扬起一地落叶。

一行人众星捧月似的簇拥着殷怀,一路穿过拱月门,刚行至六角楼,平喜突然惊呼一声坏了。

他忘了大氅还落在殿内,要是就这样冻回去,万一染上了风寒自己铁定得掉脑袋。

你们在这里看着陛下,我马上回来,要是有什么差池,惟你们是问。

厉声丢下几句叮嘱,平喜连忙带着几个太监匆匆走开。

别人会乖乖听吩咐,可他忘了醉了的殷坏哪里会乖乖听话,自顾自的加快速度往前去。

酒劲上来的殷怀玩心大发,你们通通来找朕试试,找到朕的通通有赏。

几个宫女腿脚慢又追不上他,在身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殷怀甩开她们后,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他看见假山那里有一个人影,穿着一袭玄衣,背脊挺拔笔直,黑发高束,袖口用束带扎起,背影莫名有几分萧条孤寂。

殷怀屏住呼吸走上前去,好奇问:你是谁?

因为醉酒的缘故,和平时做出的伪装不同,他说话的声音软软的,微微睁大眼睛,脸上终于流露出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好奇与天真。

那个人听到声音后微微一怔,然后转过身。

正是殷誉北。

可是殷怀却是一脸茫然,显然他醉酒后的脸盲毛病犯了,再加上本来他和殷誉北也只见了一面,所以此时此刻完全没去思考眼前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殷誉北望着眼前的人,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酒气,脸上没什么表情。

面前人也许是因为醉了酒的缘故,眸中水光涟漪,波光流转,俊秀的脸蛋上也染上了绯红,看人时的眸子也似笼罩了一层春日薄雾。

他想起那日在街上逼迫他让路的也是这张脸,可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

你在看什么啊。

面前的人有些好奇的看向他刚才的视线投向处。

可除了一池残荷外,什么也没看见。

他不禁有些失望,嘟囔着说:都是些死了的荷花,有什么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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