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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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咬紧牙关,暗下了一个决心。

过了两个时辰,宫里仍旧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崔老太太总算是放下揪着的心,笑意盈盈,强打精神和妇人们说话。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只要陛下身子骨安康,敬王不得起复,有再难的关头,崔家顾家也定能闯过去!

刘伶心不在焉拨弄着席间茶盏,崔家宴席开在庄子里,当今皇后的母家,崔老爷子封了承恩侯,又是太子妃的外祖家,刘伶这个还没过门的孙媳妇,也格外显眼。

平日里见不到的侯门贵妇少不得来说话,刘母喜滋滋的去攀谈。只刘伶在席间找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不见顾知薇身影。

索性离了席,信步往后头庭院里溜达。楠竹参立,梧桐松柏各一不觉,游廊软湖边,杨柳枝条摇曳,心神没得愉悦几分。刘伶瞧瞧弯起眉毛,等日后她嫁给八表哥,也要在这庄子里摆了宴席,谢过顾姐姐帮衬才是。

提起顾姐姐,刘伶见游廊外假山一簇,闪过蜜藕荷色身影,金银丝线一闪而过,疑惑皱眉,她依稀记得顾姐姐有件藕色外裳,倒是分外巧合。

假山里,娇柔女子攀附男人肩头,发髻松散,裙摆凌乱,面红带着不情愿,不敢置信看着男人。傅仲正轻松把人禁锢在怀中,卸掉她挣扎力道,难得柔声细语,

“眼下虽才六月,可鞑子虎视眈眈睽我边境,罗家便是骁勇善战,孤掌难鸣,到底不安生。”

所以,他去北地坐镇,不止稳定民心,更是让鞑子逃无可逃,再不敢犯我河山。

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顾知薇轻摇螓首不肯同意。说一千句道一万句,只他前世在北地身死这一点,顾知薇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傅仲正北上。

佳人肤如凝脂,自来多情杏眼桃腮潋滟,唇角翘起,便勾去傅仲正几分魂魄。可饶是绝色佳人如何迷惑人心,傅仲正不肯松口,只咬紧牙关,一遍遍重申自己道义,

“便是今日不往北地去,等入秋鞑子成了势,再征战也是百姓受苦。不如趁对方气焰正弱,一鼓作气,也省的来日苦战,将士们无辜枉死。”

顾知薇自然明白这些,只,千句万句,都抵不得傅仲正自己性命重要。他若是战死北地,皇家子嗣稀少,难不成,让敬王子嗣登上皇位不成?

如此血海深仇,敬王一脉如何会放过顾家?她岂不是白白枉活了一世。

思及前世父亲和哥哥枉死菜市口,连个尸首也无人收纳,更别说,她一杯鸩酒和顾知花死在冷冰冰地上,爹娘嫂子哥哥都寻不见。

她重生后好不容易修复父母关系,哥哥嫂子也有了骨肉,日子顺遂是傅仲正顺利登基的基础上,若他战死北地,这一切岂不是白白做了空?

顾知薇的抗拒和依赖让傅仲正为难。昨夜自打得了孟家密信,他便起了主动出战的心思。鞑子为乱边境,少不得有敬王在背后出谋划策。

他此刻出击,一是打鞑子个措手不及,把战事比前世提前半年,正值盛夏,粮草丰足,自不似是前世那般,粮草断绝,军心大乱。二来,也借此打落了敬王盘算,他勾结鞑子侵犯边境,拿住他这条罪过,日后陛下和父亲恭王见了先帝,也好交代不是。

顾知薇自打晨起见到傅仲正第一面,便觉得不对,可眼下这般状况,更是印证了她的预感。可她也说不出什么不让傅仲正往北地去的理由。难不成,要说,前世,你战死北地。就是这一场战争,就是在敬王的算计之下,就是铁马金戈卷尸而回。

将士流血,百姓落泪。尸骨回到京城,承文帝抚棺痛哭,不久便一病不起,山陵崩塌,顾家也随即败落。

“恭王妃可知这事儿?”

顾知薇强压下心底惶恐不安,深吸一口气,软声问道,

“恭王和恭王妃只你一个独子,虽你眼下是太子之尊,可亲生父母也不能不告知才是。”

前世,恭王妃和恭王伤痛不比承文帝少上半分,不过几个月便也随傅仲正去了。想起来,前世随着傅仲正出事,少则数百官员被敬王清算,连累亲友百姓更是数不胜数。便是为了这些人的安康,傅仲正也不能出事。

顾知薇忧心面色显露于脸上,傅仲正不忍她为自己忧心,大掌轻抬,落在柔嫩脸颊上,柔声道,

“便是北地能夺取我性命,既然我主动出战,定是战无不胜。”

前世他吃亏的地方一一避开便是,他有顾知薇要保护,自然不会轻易把自己置于险境。

男人语调沉稳落入耳中,顾知薇总算是稍微缓解焦躁情绪,半趴伏在男人怀中,放松强撑的腰线,任由男人松柏香气侵入肺腑,小声道,

“若你在北地出了状况,我也,不活了。”

她陪着他一起下黄泉,上碧落。若他没了性命,她也不会独活。

下一秒,呼吸被攥夺,粉嘟嘟唇瓣嫩如酪乳,软绵绵滑嫩嫩,没得让人沉迷在一片香氛之中。顾知薇躲避不得,只觉得男人臂弯拢住她细腰往怀里揉去,亲密依偎。

躲?她不想躲。逃?也无路可逃。

她甚至垫起脚尖,玉白腕子勾住男人宽厚肩膀,轻启唇角,去迎合男人炙热情意。前后两世,她总算觉得自己圆满了。

顾家后角门,顾知花看着黝黑发亮的角门发呆,踟蹰着不敢上前。脑海里闪过杨太妃最后的嘱咐,她让她来顾家,可等不及她来顾家,便被那敬王安插的人手接走,直到今日,才从昏暗的屋子里重见天日。

一月不得出门,顾知花消瘦了许多,原本宽大的衣裳不大合身,面色蜡黄,仍旧是憔悴模样。要见到祖母了,本该是开心的事情,可想着敬王吩咐,顾知花只觉得冷意从脚底袭来,恨不能回到那日,她再也不和祖母吵闹,仍就是学士府里不谙世事的二小姐。

“姑娘,快些吧。崔家宴席散了你若没完成任务,仔细敬王爷要了您性命。”

见顾知花不动弹,有装扮成买菜的寻常妇人从她身边儿走过,狠着嗓音提醒。若不是这姑娘和顾家有几分关系,依照王爷那么多子嗣,又怎么会把她认祖归宗。

顾知花稳住心神,来不及说话,便见那妇人走到街口。深吸一口气,前去叩门,这个时间点,祖母定是在家里的。

“老太太,老太太?”

宋妈妈喜气洋洋进了后廊下正房,见顾老太太歪着头打瞌睡,放轻脚步,转身准备等下再来。

“说吧。”

顾老太太精神头倒还好,这两个月她也想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限,就比如她和顾知花,虽是名义上的祖孙,可顾知花事事不贴心也就罢了,只恨不能咒自己去死,这样的孙女儿,和她没祖孙的缘分,倒不如早些散了才是。

宋妈妈忙转过身,笑的眉飞色舞,“二姑娘回来了,眼下在外头站着呢。老太太没瞧见,二姑娘这次出来,可是受了好大的苦处,瘦了好些,又憔悴不少,老太太可得找太太要些好东西,给二姑娘贴补贴补才是...”

“老太太?”

宋妈妈碎嘴念叨了许多,见崔老太太半句话都不说,黑黝黝得目光看着自己,心底一慌,小声道,

“老太太,可让二姑娘去歇着?”

“太太和薇姐儿去崔家宴席,让她在祠堂外跪着,等太太回来再处置。”

崔老太太见宋妈妈识趣停下,半点儿没心软,冷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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