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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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墙外的浓荫碧树藏着羽毛瑰丽的鸟雀儿,关押女人的地方,哪怕是个牢狱,都有其旖旎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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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狱中,席银独自跪坐在莞席上。

整整一日,她一直在想张铎那句:“你拿我的尊严,去接济你的兄长。”

“尊严”这两个字,她从前是不懂的,这个词的实意,张铎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慢慢在灌进了她的脑子里。她如今倒是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女人在乱世之中的尊严。那张铎的尊严呢?

不知为何,这样显而易见的东西,她竟想不明白,而且,想得久了,心里莫名地,竟然还有些刺痛。

甬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惊得狱中其余的宫嫔都缩到了角落里,有些人凄厉地哭起来,有些人在惶恐地祷告。席银朝外面看去,这些女人们有些年老憔悴,有些却不过十几岁的光景。她们大多是前一朝的宫嫔。

自从前朝覆灭之后,人们以为,张会从这些前朝的妃嫔当中,留下几个喜欢的。谁知,他却把所有的前朝嫔妃都关在了掖庭狱中。

尽管这些人大多都是名门贵女,他们的父兄,有些甚至尚居高位,但张铎也没有因此施恩给任何一个人。

他向朝廷,向士族势力张招着他一贯的刚性。对上一朝所有的残余,皆施以厉法酷刑,哪怕对象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席银将头埋在膝上,坐在这一片惊惶地啜泣声之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轻贱自己的女人,终会被洛阳城的男人凌(和谐)虐至死。”她原本是想哭的,可是想到这些之后,又不敢哭了。

面前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一片阴影。

渐渐地,周遭的哭泣声也被狱吏喝止住了。

席银抬起头,见张铎正立在他面前。

“朕不是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

他说着,关顾周遭:“所以,这就是你想去的地方?”

席银摇了摇头,她起身屈膝在他面前跪下。

张铎低头望着她,“做什么。”

“你教我的……有了罪,要先认罪,受罚,之后……才可以说别的话。”

张铎撩袍,盘膝在她面前坐下,“受罚是吗?”他回手向身后一指,你把这掖庭当中所有的酷刑都受一遍,我觉得都不够。”

灯焰猛然一跳,忽地灭了几盏。

他收敛了情绪之后的话,又变成了冷冽的刃,切皮劈骨。

席银紧了紧身上的衣裳,抬起头望着他,诚然她满眼皆是惊惧惶恐,言语之中,却没有试图躲避。

“那要……怎么才够。”

张铎看着她的眼睛:“朕说过杀秦放,你听到了是不是。”

席银点了点头。“是……”

“为了什么杀他,你清楚吗?”

“嗯。为了取粮,也为了逼魏丛山向你献粮。”

“这些粮草供应什么地方。”

“供应……供应荆州,给赵将军的。”

“所以,这是什么事。”

“是……军政之要。”

她说着说着,嘴唇颤抖起来。

“抖什么!”

“我……”

“今日辰时,秦放私逃出洛阳,谁走漏的风声?如果是江沁,朕即可杀了他。”

“不!不!不是江大人。是……是我……是我,我在长公主府说错了话……”

“既然如此,你该受什么样的处置。”

外面响起一道凌厉的鞭响,与此同时,听狱吏喝道:“不准惊扰陛下!”

那哭泣的女人孱声道:“陛下……陛下……在什么地方……”

说着,摸索着扑到牢门前。“陛下,放我出去吧,求求您了,妾一定,好好的服侍您啊……”

张铎连头也没有回,“杖毙。”

席银浑身一颤。他却压根没有因为要杖毙一个女人而分神。

“分寸呢?”一声直逼她的面门,伴随着牢门外杖毙女人的声音,令席银胆破心寒。她突然想起了一年多以前,清谈居的矮梅下,他把她吊起来鞭打,那种不施一丝怜悯,只为刑讯出时话的冷酷如今也分毫未改。

所以,他现在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动手呢?

席银想着,悄悄地望向张铎的手,他的手放在膝上,虽没有握紧,却指洁发白。

“朕问你分寸呢?身为宫人,在朕身边行走的分寸呢?”

他赫然提高了声音,唤出了她的名字:“ 席银,你是不是也想像她一样。”

“不是,不是……我不知道会这样……我……我在哥哥面前,说了一句秦放活不长,我以为哥哥是不会在意的。可是……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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