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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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辛林摇头笑了笑:“陛下向来是不屑拖泥带水之人,她能在陛下身边活着,一定有她的道理。她不光让她自己活下来了,还让岑照,也在陛下手中活下来了。”

张铎勉强平息下来,压声道:“你将才的话没有说完。”

梅辛林点了点头:“是。陛下还记得当年的陈孝吧。”

“有话直说。”

梅辛林道:“陛下恐怕要深查一查,当年陈家的刑狱,岑照这个人,身世可疑。”

张铎道:“在他去镛洲之前,朕试过他多次,也用酷刑逼过他,他没有认。当然,这不足以为信,你是看到什么了吗?”

梅辛林道:“这个人,双目未必失明。”

张铎不禁蹙眉。

“你如何看出来的。”

“陛下信严刑可破皮囊,刺精神,臣也信这一点。人在受过极刑之后,之前刻意掩藏的事,总会一时外漏。殿下请臣去看他的伤势,臣察看了他双目……”

说着,他摇了摇头。

“臣本不想多言,但望陛下慎重。臣深知陛下的心性,若换成从前,镛关大破后,陛下就会处死他,如今他人已在长公主府,陛下心里究竟是如何思虑的,臣不敢深猜。”

他说完,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席银。

第57章 夏湖(三)

她缩在殿外一角, 捧着手呵气。

张铎不自觉地看向席银,轻道“你是怎么看的。”

梅辛林道:“陛下有个喜欢的女人在身边,臣倒是觉得好, 但若这个女人,令陛下掣肘, 陛下就该当断则断。”

张铎的手拂过笔海, 看似有意挑取,却久久没有抽杆。

梅辛林见他沉默,索性沉声,连称位也去了, 续道:“我听赵谦说过, 你告诉他:‘号令万军是最重大的杀伐, 为一个女人畏惧不前,必会遭反噬。’你会教他,就证明你心里其实想得很明白。不要负你自己。”

“嗯。”

张铎良久才在鼻中应了一声。

梅辛林见此,也不再说什么。他转身朝前走了几步, 看着在雪里蜷缩的席银,忽又道:“这个女人可以宠,但必须用铁链子锁住她的双手和双脚, 做个内奴。否则,后患无穷。”

张铎没有言语。

梅辛林似乎也没指望他回应一般, 拢衣径直从席银身旁走了过去。

雪声若搓盐,但席银还是听清了梅辛林的那句话。

以至于她头都不敢抬。

琨化殿内,张铎的手还顿在一只无名的笔杆上。

他刚刚才做了与梅辛林所言相反的事, 但此时此刻,他并不想反过头来苛责自己。

但他夜不得不去想“掣肘”的这个问题。

他自己的确是因为席银而放过了岑照。岑照手无寸铁,在朝无势,但就凭着席银,他赢得过于彻底,过于轻松。

张铎想着,忽地起身,从案后疾步跨出,袍尾拂扫之间,刮落一大把笔。

席银缩在漆柱后面,雪风不断地往她空漏的衣裳里灌。见张铎出来,将要开口,却被人一把握住喉咙,而后顺势将她从地上提起来。

席银惊恐地抠住他的手指,“你……你……”

“住口,称陛下。”

“陛……”

她因为喉咙处的桎梏,而说不出完整的话。

张铎看着她的脖子,细而柔弱,他但凡再使一点劲儿,就能把它拧断。

杀也就杀了。

张铎仔细地回忆着自己第一次在平乘车上见到她时的心态,想起清谈居外矮梅树下,逼她吐实话的那一顿鞭子,那时他尚其收放自如。至于现在……

掌中的这个人,似一块将被他雕琢出轮廓的玉。

匠人死于其作品,而其作无情。

他想着,不由又抠狠了几分力。

席银地肩膀开始抽动起来,眼眶发红,喉咙生腥。她说不出话,只得松开一只手,反臂从发上拔下一根簪子,照着张铎的手臂狠狠地戳了下去。

“嘶……”

张铎虽吃痛,却也只是松了三分力,并没有放开她。

席银得以缓出声来,胸口上下起伏,一连咳了好几声。

门前侍立的江凌等人,业已拔刀,张铎却冷声喝道:“都退到下面去。”

说完,她低头看向席银。

“你的心到底是怎么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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