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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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张铎每到说一个人,席银的肩膀都忍不住一瑟。

从前在青庐的时候,这些都是岑照偶尔口中闲谈而及的天外之人,席银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面对他们,更没有想过,她能见证,甚至参与这些人沉浮,以至生死。

一时觉天过大,而自己命过于弱,强行其下,必要遭报应,下意地往后退了一步。

谁知张铎却向她伸出一只手,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

一退一进,拉扯时险些崩开了张铎的背后的伤口,他一咬齿,抑住口中的痛呻,看着她的眼睛,沉道:“扶我过去。”

她还想摇头,却听张铎紧跟道:“我告诉你,你弑过君,走出清谈居,离我十步之外,就有所谓忠义之士,暗取你人头,并引此为报国之谈。”

她忙抬头应道:“奴知道……奴不会走……”

“但留在我身边也并不是坦途。”

他的声音当中,并不闻一丝波澜。

席银吞咽了一口,却感觉到了他是手上实实在在扯拽的力道。

“不准自贱,不准怯。”

第31章 春铃(二)

席银听着张铎的话, 心绪混乱。

张铎与岑照实是背道而驰的两个人。

相比之下,岑照并没有刻意对席银做什么,他温柔地接纳了她的脆弱和卑微, 张铎本身却像一根鞭子,把她那一身褴褛的衣服打碎, 又逼着她去找体面的衣服自己穿上。

席银又累又怕, 时常怀念在岑照身边的时光。

然而,她也只敢对着张平宣说出这层思念,当着张铎,一个字都不敢吐。

他要她扶她去, 那就去吧, 还能如何呢。

但张铎真的没有一丝要怜惜席银的意思。

伤重步履不稳, 他几乎把一半的身重都压到了席银的身上。

席银只得一手撑着他,一手撑着伞,靠壁往前挪,好容易在跨门上见到了鳞甲未脱的赵谦。

赵谦是从领军营里过来的, 走得利落,连伞都不曾撑,见到张铎与席银狼狈的模样, 径直打趣道:

“啧,你能走啦。”

说着又对席银笑道:“银子, 他不好照顾吧。脾气差得很。”

席银生怕张铎听入心,忙道:“将军切莫胡说。”

赵谦笑道:“还这么怕他,他就想你对他好点, 我跟你说,他这孤贵人,八辈子没人对他好了。”

说完又朝张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是吧。”

张铎不置可否。

抬臂示意席银松手,站直身子道:“你跟着尚书令一道来的。”

赵谦收了笑,正色应道:“对,一道出的宫,不过我回军营销了几笔贿赃,比他慢了一步。”

张铎道:“谁捧来的钱。”

“郑扬麾下副将庞见的小儿子,呵,有道得很嘞,命人牵马托来两个大翁子,说是黄酒,我看马累的喷气,随意劈了一只,里面沃得全是实银。你之前……”

他说着,看了一眼席银,压声道:“你要不让银子回避。”

“无妨,让她听,她听不明白。”

赵谦讷笑,玩味地看着席银,笑道:“也是。”

“接着说。”

“哦,对,你之前让我教庞见杀帅自立,我看他是要动手了。郑扬病笃,又是战时,死了一点也不蹊跷,这事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临战不换帅,我这里借此,不上奏秉选新将,大司马那里也举不出什么人来 ,拔擢庞见统领东伐大军的诏,陛下应该是会拟的。不过庞见的将职一贯是买的,将才嘛,我看没什么,性子到自负得很,郑扬一死,汇云关恐怕守不住。”

“汇云关让了。”

赵谦忙道:“汇云关让了,云洲不见得守得住,你怎么想的,要让刘必插到洛阳来吗?还是你和岑照之间有什么默契。若战烧云州,我必挂帅,到时候怎么打,你先给我个意思,不然我怕我勇武过人,要坏事。”

他虽在说正事,人却依旧不正形。

张铎哂道:“你没见过岑照演阵吧?去试试。”

赵谦一窒,压声道:“你这一说,我还真怵了。”

“所以,不急,先看汇云关战果。”

赵谦撇嘴,“你被打得下不来榻,当然坐得住,陛下和大司马他们坐不住了啊,这不,”他朝跨门后努了努嘴,“派了这个人憨人来,代天子问病。这旨意我是亲耳听着陛下下的,我看那意思啊,是怕你装病不肯入朝,来探你的实情,你演好啊,别叫他看出端倪。”

张铎笑道:“我如今用演吗?”

赵谦按了按鼻子,上下打量他道:“也是,我现在都能一棍子把你敲趴下。”

话一说完,就引出了席银的笑。

张铎回头道:“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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