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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不会就为过一下嘴瘾,痛打落水狗……呸,他才不是。

“我早知晓,刘柱史是聪明人。”杨瓒拊掌,笑道,“很简单,我可以保你不死,平安送你抵达京城。”

“你会这么好心?”

恐惧无用,愤怒也是无用。

刘庆干脆撕破脸,全无顾忌。

“当然不会。”

杨瓒承认得干脆,噎得对方直瞪眼。

“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两封上言。”

说话间,杨瓒又取出几张纸,递到刘庆面前。

端正的台阁体,横平竖直,平书纸上,很是赏心悦目。包含的内容,却是触目惊心。

仅看半页,刘庆已冒出一头冷汗。

看到最后,双手颤抖,衣领竟被冷汗溻透。

第一百四十七章 针锋相对

“弘治十五年,虏贼叩边大同。御虏官军,有冲锋破敌殒命者,斩获首级无明文,仅发身银三两。五成亦被贪墨,家小嗷嗷,衣食无着。”

“有随军文书大义薄云,蔚县县丞伏节死义,血书上禀。未料无寇暴死,家人同辈牵累。此后数年未能寻得凶手,上疏一事,则不了了之。”

“弘治十六年,虏贼再度扰边,袭大同隘口卫所,指挥领兵御敌,镇守亲上城头,拼死退敌,伤亡百余人。事达朝廷,以懈怠边防为罪,无功而有过。”

“反有边镇州县官员,仅运粮数斗,无战得功。升官加赏,青云直上,立身朝堂,封妻荫子!”

“有功不赏,无功显迹。其不公如此,人多觖望。”

“今查大同两役,其贪墨赏银,冒滥纪功,非独一例。”

“伏乞交科道官章劾,参洪武之法,永乐旧例,有功升赏,冒功究治……”

刘庆抖着手指,将纸上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

冒领战功,贪墨赏银,事发即为流刑。依洪武之法,更是死罪!

剥皮充草,砍头凌迟,大可任选一样。

依此列成条陈,递送御前,大同京师,凡有牵连之人,都要得罪。

当年经手之人,有人致仕,有人还乡,多数仍立身朝堂。

兵部尚书刘大夏告老,左侍郎仍在。留在朝中的力量,实不可小觑。

户部尚书韩文言行谦和,不遇库银之事,少与人交恶。但麻烦上门,同样不会客气。

加上大同镇巡官,分润战功的边镇文武,经手赏银的府州县衙,为自保,必当联手施压,力度绝不会小。

届时,他便如落进蛛网的蛾子,越是挣扎,被缠得越紧。

到头来,依旧死路一条!

本以为,举发镇虏营杀良冒功,已是魄力非凡。哪承想,这位杨佥宪胆子更大,竟是要将天捅个窟窿!

大同之役被劾,几处边镇都将自危。

朝中规矩如此,傲骨如杨一清,事到临头,不也得妥协?较真算下来,九边重镇,几乎没有一个是完全“干净”。

镇虏营临战不久,奏报刚刚递送入京,当真不怕牵连?

说句不好听的,给别人挖坑,自己踩一脚泥,合算吗?

从纸上移开目光,刘庆垂下双眼。

为官数载,从地方到京师,一路走来,遇大小阵仗无数,自认不蠢。可同杨瓒两度“交手”,硬没占到半点便宜,更被逼到悬崖边,差半步就要跌得粉身碎骨。

依他对杨瓒的认识,不说算无遗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那么,就是另有企图?

是什么?

绞尽脑汁,仍是想不明白。

欲开口询问,却见杨瓒坐在桌旁,正一勺一勺喝着羊汤。觉得味不够,还多洒了些胡椒粉。

刘庆气结。

这算什么?

敢情他翻肠搅肚,正主却半点不担心!

视线过于灼热,杨佥宪终于抬头。

“刘柱史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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