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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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铭气急而笑。

“当时,内阁六部合议,上奏天子,定下的章程。”

自始至终都没人想到,该问一问阵前杀敌的边军。

天子怀德,以仁治四海,用圣人之道感化蛮夷。说起来的确好听,但在现实中,多数时候却是损己利人。

旨意抄送京城,下到边塞,英国公独坐整晚,不停擦拭先祖留下的佩剑,人像老了十岁。

张铭看在眼里,却是毫无办法。

只不过,狼性难驯,尤其是白眼狼。

弘治十五年,北部再次叛逃,这一回,不只杀边关守将,更劫掠沿途村庄,杀伤两百余条人命。

奔至隘口,才被边军拦截,留下十余尸体,逃回草原。

那一战,领兵之人正是才方。

战后请功,奏疏之上,才指挥使仅列末尾。圣旨下达后,内调营州左屯卫,被孙同知压制,郁郁不得志,终含恨而终。

此次,别部附庸来投,依张铭之意,压根不该放开隘口,当全部赶回草原,生死由天。被他部吞并仇杀,省得边军再费力气。

奈何蓟州是边镇重地,不是张总戎自己说得算。假使顾鼎不反对,顾卿赵榆都点头,事仍不可为。

咬定牙关,将人拦住,被科道官参上一本,他倒是无妨,大不了再回北镇抚司,为天子掌管豹房。朝中的老父怕会不得安生,被有心人攻讦。

世事无奈。

杨瓒教导朱厚照,实在无法,必须要忍。

现如今,他和张铭都面对同样的情况。

凭一己之力,无法摧毁密结的大网。落入网中,唯一能做的,即是寻到薄弱处,尽力撕开一处缺口,好歹能对得起良心。

说话间,两队边军行过。

急着去见顾鼎,张铭没有多言,抱拳告辞。

杨瓒还礼,目送张铭的背影消失在帐后,难言心中是什么滋味。

站了片刻,终迈开脚步,向医帐走去。

朔风卷过,六角扑面,边塞之地又开始飘雪。

路面为新雪覆盖,似铺一层薄毯。人行过,留下浅浅印痕,很快为莹白填满,再不可见。

顾总戎归来,顾卿赵榆接手善后事宜,不只杨瓒,谢丕和顾晣臣也变得清闲。

拟就名单,写好战报,无所事事。两人翻开兵书,摆开棋局,倒也自得其乐。

棋局过半,杨瓒掀起帐帘。

顾晣臣倚在榻上,手落黑子。谢丕盯着盘面,眉头紧锁,似被难住。

听到声响,两人同时抬头,见是杨瓒,都笑了起来。

“杨贤弟来得正好。”

谢丕忙招手,道:“帮为兄看看,这一步该怎么走?”

室内点着火盆,官帽上的碎雪瞬息融化。

解开领口,除下斗篷,杨瓒走到榻边,俯视错落的棋子,绞杀成一片的战局,不禁摇头。

“于棋艺一道,小弟实不精通。”

“贤弟莫要谦虚。”谢丕道,“家父少有送人石棋,李阁老指点更是难得。这些时日,贤弟的棋艺,总该有几分精进。”

“这个嘛——”

杨瓒拉长声音,眼珠子转转,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微翘,道:“兄长这么说,小弟也不好推辞。就此局而言,胜实难,和局则易。”

“哦?”

谢丕兴致大起,顾晣臣也坐直了些。

“贤弟不妨落子,让为兄一观。”

“两位兄长不怪?”

“自然不会。”

“好。”

杨瓒走近半步,眸光微闪,忽然挥袖,将盘上棋子尽数扫落。

“如此,不输不赢,是为和局。”

谢丕:“……”

顾晣臣:“……”

是他们伤得太重,产生了幻觉?

“兄长?”

杨瓒侧头,看看谢丕,又看看顾晣臣,请他落子,已经照办,为何这般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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