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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谎言之瘾

“那个生面孔是谁？是你叫过来的临时帮工吗？”一个脸色古板，梳着大背头的老管家将厨娘梅兰达拉到一旁，指着水池旁边正在“唰唰唰”切菜的秦伦问道。

以秦伦的冷兵器掌握和眼力，用来切菜实在是大材小用，那切菜的熟练度也难怪老管家会以为他是厨娘请来的帮工。

“克里斯吗，不，他是……”梅兰达抖动着脸上的肥肉，轻声将秦伦的来历介绍了一遍，“托尼说没有这个小伙子的话，他搞不定那些马。何况，今天老爷要宴请客人，厨房有点忙不过来，也确实需要人手。”

“马夫？老爷是想找一个专业的马夫，可是来历不明的人……”帕克老管家微微皱眉，沉吟不语。

“别担心，托尼跟他打过招呼，没有承诺给他工作。只是留下来和佣人一起吃顿饭，听说那个孩子饿了好几顿了！”胖厨娘有点母爱泛滥，同情地说道。

“好吧！”老管家终于点头同意，忽略了厨房里的小插曲。

这个年代的英格兰人，特别是贵族，在北美大陆可以说是无恶不作。屠杀印第安人，倒卖黑三角，把一批批黑奴和华工当成牲口使用，干的全是反~人类的活。

不过，在另外一些方面，他们却又表现得很绅士。鉴于秦伦帮了庄园一点小忙，身份又是个英格兰白人，老管家是不会让他空手而归的。不然传出去就显得庄园的主人过于吝啬，一个出色的英国管家不会让主人蒙上这样的名声。

厨房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一轮明月很快就升上了树梢。

秦伦一边扒拉着一盘客人们吃剩下的羊肉，一边暗中倾听着佣人们的小声谈论。

他来得很巧，今天似乎是威尔逊爵士邀请某些重要客人的日子，厨房里的女佣忙得团团转，而男仆们则早就穿上了体面的燕尾服去宴会厅服侍宾客了。

对于仆人们来说，能在宴会厅端着托盘为贵客服务，已经是一种庄园地位的象征。这种场合只有帕克管家和一些相貌比较出众的贴身男女仆才能出面招待，新晋的仆役和黑奴是不可能出现在宴会厅的。

秦伦在以前就经历过各种贵族礼仪培训，有精灵族的，有人类社会的，就算地球背~景的贵族礼仪也精心学习过。想起当初在影视上看到某些电影猪脚冒充侍者潜入贵族宴会厅，他就感到好笑。

真正的贵族宴会，哪怕是在王宫大厅召开的宴会，客人也只能容纳数百，负责招待的侍者大致是二十比一，就那么二三十人，而且基本都是高等侍从，彼此不要太熟。

除非有好多人进行掩护，否则陌生的侍者在大厅里简直就跟和尚头顶的虱子一样醒目。

至于现代社会的什么高级宴会，要吗就是xxoo乱搞大会，要吗里面的服务生都是些酒店临时工，可能连正规礼仪培训过的都没有几个。放在封建贵族时代，那就是乡下土财主暴发户的级别。

贵族庄园里，仆人们用餐一般都是在主人吃完之后，用的食材也是剩下的边角料。

不过，贵族举行大型宴会的时候，一般会开到深夜，甚至通宵达旦。所以，仆人们会在宴会期间分批用餐，很多仆人会直接拿主人和宾客的剩菜吃。

当然，很多情况下，宴会厅的侍者会直接将大半都是满的餐盘，当成“剩菜”给端回厨房。

秦伦现在吃的这盘羊肉就是梅兰达给他的，刚拿来的时候，上面几乎只动了几筷子，其中一半分给了另外一个厨娘。

秦伦自然不会介意有人帮他试毒，他说自己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过任何东西可不是撒谎。在死神的特别关照下，他上一顿还是在芒特迪瑟特岛的野外营地吃的。

庄园里的喧嚣声慢慢沉寂了下来，一些宾客留宿在了庄园，另外一些则坐马车走了。将主人和客人都安排好以后，仆人们终于能歇口气了。

这个时候，帕克管家带着托尼再次找到了秦伦。

“克里斯，多谢你了，今天帮了大忙！”老管家绅士地欠了欠身，从礼服的内口袋摸出一枚五先令的银币递给秦伦，“但你知道，这样的表现并不能帮你留在威尔逊庄园，这是你今天帮工的报酬，请拿好。”

“哦，哦……”秦伦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一脸的不知所措，支支吾吾地将双手在汗衫上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求助般瞄向老管家身后的托尼。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托尼此时垂眉顺目，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点都没有为秦伦帮腔的迹象。

秦伦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绝望，可怜兮兮的样子让远处正看着这边的几个年轻女仆都心疼不已，他垂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沮丧地说道，“谢谢先生，很高兴我能帮上忙，不过钱就不用了。今天我已经吃到了很多一辈子都吃不到的美食，足够做我的报酬了。”

秦伦说着抬起头，翘着嘴露出一脸年轻人特有的倔强，“我马上就走，接下来几天，我还会在蒙特镇找工，要是威尔逊庄园还需要帮工的话，希望管家先生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完扯掉身上的围裙，抓起墙角的包袱朝厨房的右边走去，那边有个出口通向庄园的侧门。

一个老实而好强的年轻人，如果真像托尼说得那样，或许会是新马夫的好选择！帕克老管家将银币塞回衬衣口袋，看着秦伦垂头丧气的背影目光闪烁。

“已经这么晚了，你想去哪儿？”就在秦伦即将迈出厨房的门口，他背后却传来了老管家的话语，“现在就放你离开的话，爵爷明天恐怕要说我不近人情了，今晚你就在庄园住一宿吧！”

秦伦转身，一脸愣然地看着老管家。

老管家微微扬起下巴，古板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微笑，“原本庄园是不会雇佣外乡来的陌生人的，但是我们也确实需要一个新马夫。我可以给你一个试用的机会，如果接下来的两个月，你在马房干得好，那么我会建议爵爷留下你……”

“太感谢您了，管家先生！”秦伦眼中一刹那爆发出来的晶晶亮，差点闪瞎了老管家和他身后的托尼，厨房里的所有人似乎都感染了这个小伙子的喜悦，远处偷看的几个年轻女仆甚至暗中拍掌相庆。

只是一个晚上的共同工作，她们都喜欢上了这个纯朴而努力的英俊年轻人。

“那……我现在就去马房睡！”秦伦提起包袱，兴冲冲地想要出门。

“不用了，奴隶们已经喂了马匹夜料，明天再说吧！”帕克老管家想了想，便继续说道，“我记得男仆房还有一间空房，你今天就去那里睡，安妮女仆长会给你带一套被褥。”

……

“嘿，克里斯，恭喜你！”从厨房出来，托尼从后面追上秦伦，笑嘻嘻地说道，“刚才有那么一秒钟，我还以为你会收下那枚银币呢！”

“啊？是不是我拿了钱，管家先生就不会留下我了啊？”秦伦一脸惊讶地问道。

“不，老管家也会留你一晚的，只是不会这么轻易让你试用马夫职位，可能明天会给你介绍镇里的一些杂工，考察你一两个月再说吧。”托尼拍了拍秦伦的肩膀，装出高深莫测的模样。

“真是谢谢你了，托尼！”秦伦由衷地感激到。

“不用，以后记得多帮我干活就行。”年轻的男仆得意洋洋地摆了摆手，“我先去睡了，你晚上可别太兴奋，明天要早起，老管家不喜欢别人迟到。”

“嗯嗯！”秦伦一脸纯真的笑容，推开自己那间仆人房。

关上房门之后，秦伦的唇角慢慢开始上翘，大嘴裂出了一轮新月，雪白的牙齿在油灯下闪闪发亮，纯朴而憨厚的笑容瞬间化为邪恶满盈的无声狂笑。

这一轮的表演让他满意之极，几乎是首次体会到了虐杀之外的无上快感。如此轻易地便将这些善良的人们玩弄于鼓掌，让他犹如吸毒般过瘾。

“可惜！逗留时间太少了，不然多玩几天也不错！”秦伦叹了口气，将拿来的被褥扔到床上，自己只是静静躺着，等待着仆人房的所有人进入睡眠。